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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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中的鳳鳴山更看不清全貌了,nongnong的白霧遮擋在半山腰的位置,再往上,就是傳說里有鳳凰棲息的仙峰。因為有鳳凰棲息的傳說在,鳳鳴山千百年前就成了中洲東郡的圣地,凡人是上不得山的,即便是修為深厚的修士,最多也只能上到山腰,山腰之上便都是垂直濕滑的懸崖,令人膽寒的險峻。 無人能看到的山峰上,一個火紅身影在云間一閃而過,山風一吹撥開云霧,那竟是一只通體火紅金燦的鳳凰,尾羽長數十丈,宛若最奢華的錦緞。 小鳳凰一直往群山深處飛,直到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龐大的仙山架在眾峰之上,上面無數殿宇,仙木繁茂,不少滿身翠羽的神鳥在山間或是飛翔,或是交頸,一派安樂景象。 山間的神鳥見到小鳳凰遠遠飛來,紛紛化為人形,躬身行禮。 瑤姬不予理會,只一路往最頂上的大殿飛去 大殿由十六顆萬年神木支撐,樹冠為頂,極為宏偉,不過里頭的裝飾陳設卻如人間暴發戶。 一個風流俊美的男人正摟著兩個雀妖喝酒,眼睛一抬,見到寶貝女兒站在殿門正中,嚇得酒醒了一半。 北海龍王軻軒慌忙推開嬉笑的雀妖,道,“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瑤姬滿臉焦急,四下張望,“銀芝有沒有回來?” “沒有,那珊瑚釵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嗎?” 瑤姬臉色一變,推開風流的龍王,回自己的寢殿繼續去找。找了一圈都不見,問神鳥們,也都說沒見過。 鳳棲娘娘得到消息,從修煉處趕來,“銀芝并沒有回來?!?/br> 瑤姬愣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支失了光彩的珊瑚釵,“那她會到哪里去了,我今兒一早起來,就見到珊瑚釵掉在地上,天宮各處都不見她,我才從哥哥的北海過來,北海那邊也沒有?!?/br> 鳳鳴山又展開了一場搜索,可依舊沒找到?,幖Т蟮钋暗呐_階上,滿臉落寞。 鳳棲與軻軒對視一眼,大為心疼,這個寶貝女兒,自小就是千嬌百寵地長大,無拘無束,在天宮受了委屈,現在連親密的伙伴都不見了,日后在天宮更是無人安慰開解。 “沒道理啊,銀芝為何會突然不見了,釵子不還在這里嗎?!?,龍王拿起珊瑚釵道,“這是她的本體,我們得先弄清楚她是不見了,還是——” 瑤姬搖頭道,“銀芝在天宮這些時日修為大有進益了,不可能突然油盡燈枯的?!?/br> “可若她只是棄了本體不要,也是走不遠的啊?!?,龍王苦惱道。 還是鳳棲決斷,凜然道,“那就命人去找,總能找到的?!?,說罷,一聲長嘯,數千只靈鳥從樹冠轟的一聲盡數飛出,竟有遮天蓋日之感。 瑤姬拿回珊瑚釵,低頭道,“多謝父王母后,瑤姬先走了?!?/br> “等等!”,龍王忙道,“女兒既回來了,又何必再回天宮,若是娘娘要找,也大可再住幾日吧?!?/br> 鳳棲也道,“是啊,聽送禮的仙人說,天君傷心過度不肯見人,現在又不是出嫁之時,就在家里不好么?!?/br> 瑤姬淡然拒絕,“不要緊?!?/br> 軻軒很是糾結,唉聲嘆氣的,“天君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br> “要是人人都如龍王這般想得開,見一個愛一個,那就好了?!?,鳳棲諷道。 眼見父王母后又要開始吵,瑤姬輕輕搖頭,轉身躍下山峰。 娘娘和赤逍很給她面子,沒將她送三殿下去跳丹爐的事說出去,就算有猜到的仙姬,礙于她未來的身份,都不敢在外面說,這樣也好,起碼自己依舊是父王母后那個干干凈凈的女兒。憫澤神君知道后一病不起,身上的鞭傷本就沒好,又被廢了一半修為,娘娘無法,只得日夜照料,也不見好。 至于天君—— 心臟隱隱發痛,瑤姬長長地呼氣,變回燦爛的火鳳凰,翱翔于天際。 她和娘娘都不知道天君在哪里,如果想找的話,她還是可以用紅線找一找的。不過瑤姬知道天君現在只想一個人呆著,也就放手了,天君是個明事理的人,他能走出來的。 迎風舒展羽翼,閉上眼睛感受這一刻的自由,遠離一切紛擾,竟是如此自在。 正神游太虛間,羽翼忽地一緊,瑤姬猛地睜開眼睛,側頭看去,原本拴在手上的紅線又出現了,從紅羽間拉出,一路延伸到正下方的云層里。 瑤姬眼神微暗,天君就在下面,她要下去嗎。 猶豫間,紅線又是輕輕一扯。 他需要幫助。 瑤姬嘆了口氣,無奈地化回人身,往云下的人間城鎮飛去。 一下到較低的高空,瑤姬就認出了這是那日玄毓受傷的地方,那個兩個圓環組成的小鎮。紅線晃晃悠悠,一直把她引到鎮里的河堤邊,今日不知是人間的什么節日,那些凡人都結伴走在河邊,斷斷續續地往河水里放一盞潔白的花燈。 祭靈節。 他戴上了面紗,滿身素白,走在同樣身穿素色衣裳的行人里,被協裹著往前走。 祭靈,可是靜瑜的靈都沒有了,他還能祭什么。 忽然間,手上就被塞了一盞白花燈,賣燈的老者說,“郎君怎地沒拿燈?拿一盞吧,就在水里放放也好玩?!?/br> 手指捻著柔潔的花瓣,聲音嘶啞,“多謝?!?/br> 長青鎮的靈河清澈見底,平緩的河水上,漂著許多花燈,有人說慈織法師在九孔橋送絲綢花燈,行人們也都亂糟糟地跟著去了,肩膀被幾個人撞過,玄毓也沒什么知覺,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河水發呆。 百花飄滿河面的景象真好看,小瑜肯定喜歡。 越想他的小妻子,就越是寶貝地把花燈攏在手心里,仿佛風大一點,就會把花瓣吹散。 怎么會這樣啊,明明小瑜才有了他們的小太子,明明在地底下的時候,小瑜已經好了,而且他還有好多話沒和小瑜說。 他連小太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賣花燈的老人見這個奇怪的男子捧著花燈微微顫抖,忍不住擔心道,“郎君要不要喝口茶?” 堂堂天君委屈得捧著花燈痛得渾身發抖。真難堪,真不體面。 最可悲的是,他誰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一個無用的丈夫。 “好像真的不對勁啊,”,老者嘀咕著去拉他,“歇一會吧,唉,怎么就傷心成這樣了?!?,把人拉倒堆滿花燈的亭子里坐著,又讓夫人倒了壺茶,遞到人跟前。 “娘子幫忙去法師那里討個花燈,郎君還是用那種好點。也不怕郎君笑話,我們小老百姓自己做的花燈也就圖個好看,慈織法師的就不同了,都是開過光的,據說在上面寫上亡者的姓名,就能讓亡者得到西方佛陀的庇護,投個好胎?!?/br> 玄毓搖頭道,“不用了?!?/br> 在這一刻,他真的好羨慕凡人,起碼還知道掛念的人還有下一世,還有魂魄在。 坐了許久,老者的夫人都拿了一堆絲綢花燈回來了,玄毓才驀地驚醒,原來天都黑了。 “拿一個吧?!?,好心的夫人道。 玄毓沒再推辭,又拿過一盞,與老人給的鮮花所做的花燈攏在一起。 那夫人奇道,“郎君這盞花燈居然沒有凋謝,花瓣還很嫩?!?/br> 玄毓沒回答,只是問兩人拿了一支小狼毫,低聲問道,“是寫在花瓣上么?” “???對對,是的?!?/br> 寫些什么好。玄毓好像能知道,靜瑜在寫下遺言的時候是什么感受了,永遠也得不到回應的話語,不知道該寫很長,還是寫得很短,反正寫多少都不會有人知道。 寄,寄予吾妻靜瑜—— 吾心甚念, 念極。 玄毓捧著兩盞花燈走回河邊,單膝跪下,先是往水面放了絲綢花盞,再接著,就是寫了話語的普通花盞。 可是,不舍得放啊。 “放手吧?!?/br> 玄毓悚然一驚,起身往說話之人看去,瑤姬少有地穿著素凈的長裙,頭上只用一根玉簪挽著秀發,眉心鳳紋用靈力掩住了,饒是如此,她還是美得令人側目。 瑤姬似是給了他再次緊緊地捂住花燈的借口,玄毓小心地護著柔嫩的花瓣,說出來的話,卻是冷撤心肺。 “請離開?!?/br> 瑤姬只是苦笑,“天君果然恨上我了?!?/br> 玄毓別過臉,看著河水,輕聲道,“靜瑜要我報答公主大恩,那我就會做,公主盡可放心了,請回吧,我只是想與我的妻子說一會話?!?/br>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這樣稱呼小瑜,他應該早點這樣做的,是他沒做好,難怪靜瑜總是在傷心。 瑤姬說不出心里是何滋味,低頭道,“天君焉知瑤姬就不是在報恩呢?罷了,既如此,那瑤姬就不打擾了。只是,還望天君聽瑤姬一句,他一定是不想天君這般難過的?!?/br> “對了,瑤姬與三殿下相識一場,也為他放幾盞燈,天君不要見怪?!?,瑤姬微微福身,轉身去遠處涼亭里,找那對一直張望的老夫婦拿了盞花燈。 玄毓沒再理會她,也沒有把花燈放下,只是收在了懷里,和靜瑜的白玉墜子放在一起,最貼近心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