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還沒有發愣多久，便是收到了系統提示他另一個玩家下線強制暫停的提示音，他看著周圍再次凝固起來的景象：

    “……現在是現實中什么時候？”

    “回復玩家，現在是現實中12:15時?！?/br>
    還沒到約定時間就突然下線嗎……而且還是這么恰好的時候……凌非忽是沉下了心，原本已經被他忽略過去的那一絲懷疑再次被升起。

    他的寵物……根本就不應該會拒絕他的??？

    就算原劇本中他的寵物可能不是彎的，但他的寵物轉變如此之大，根本就不應該再受原劇本角色多大的影響，而作為他的寵物自身……當然是喜歡他的啊。

    可是……

    如果那不是他的寵物，為什么除了轉變過快之外他沒有再感受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倘若那是另外一個玩家取代了他的寵物，僅僅是和他寵物長得一樣他就完全認不出來了嗎？

    凌非感到心里發堵，不管是他的寵物拒絕他了還是他可能分辨不出其他玩家都讓他很難受，他有些迷茫，在現實中他已經分不清楚現實季決跟他的寵物了，但他的寵物畢竟就是繼承于現實季決的一切，如果說這勉強能算情有可原，那現在另一個玩家頂著他寵物的樣子跟他相處他也認不出來……又算什么呢？他自以為那些獨屬于自己寵物的細節……等等。

    凌非怔了一下，他的寵物雖然是一串數據但并不是純白的殼子扮演什么角色就是什么角色啊，他的寵物可是有著和現實季決一樣的習慣偏好性格上的一些小特點會繼承到每一個扮演角色身上，就算說他根本無法靠愛分辨只能靠這些確切的特點分辨那——

    為什么對方完全一樣呢？

    如果對方是另外一個玩家而并非他的寵物，為什么會跟他寵物的特點如此一致？這樣的相似度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就算對方是不知原因故意頂到他寵物殼子上戲弄他，也不可能表演的這樣毫無破綻。

    他如果不是他的寵物，難道還會是真正的季決嗎？

    ……不，凌非兀然一驚，不，他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會是現實季決？！現實季決怎么會……

    可是，現實季決喜歡他啊。

    凌非感到自己的手指顫了一下，雖然理智上知道不太可能但他還是不受控制的向這方面去思考起來，如果是現實季決……他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一般來講選定的角色就不能再被選擇了，他為自己的寵物選擇了角色之后不應該再被其他玩家覆蓋才對……如果不是罕見的BUG……那就只會是內部人員故意cao作的。

    作為這個游戲開發方頂頭上司的季決，當然是有這個權限的。

    所以是故意的嗎……可是季決表現的并不像認識他……不，如果是現實季決，看到他的臉就應該知道他是誰了啊，可是現實季決的話又為什么要拒絕他？他不是喜歡他嗎？

    ……為了報復他嗎？

    凌非怔了一下，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不對……季決不是那樣的人，季決就算真的生氣了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玩弄他的，季決會做出這種事的可能性比游戲出BUG導致角色覆蓋的可能性還小，他不應該這樣背地里惡意揣測對方，可是現在再好好回想一遍，他以為的寵物……應該確實就是現實季決吧。

    他原來真的……根本就分不出現實季決和他的寵物。

    凌非感到難言的沮喪，游戲中他弄錯了自己的寵物，現實中也快跟季決僵持一個月沒有任何聯系了。

    果然……不管怎么樣，他應該去找對方好好談一談。

    凌非下了游戲，躺在體驗倉內怔怔地看了一會黑暗的房間，吸了好幾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打開智腦給季決發了信息——

    “決哥，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想約你吃個飯?！?/br>
    他沉默地等待著回復，明明是十二點之后，依照男人的正常作息現在應該已經睡了，然而卻很快給了他回復——

    “好?！?/br>
    ……果然是他嗎，凌非閉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樣，等他明明跟季決好好談過再說吧。

    ……

    第二天季決定的地點是在市區某一高檔餐廳靠窗的包間，他沒有先過來接凌非，凌非自己叫車去的，等凌非到的時候，男人坐在位置上望著窗外，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了：

    “決哥?！?/br>
    “……”季決轉頭看向他，看到已經成年青年的臉時稍稍有些怔神，但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游戲而是現實。

    他跟現實凌非……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了。

    雖然在游戲中每晚都看著相似的臉，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季決其實不知道凌非為什么突然提出見面，雖然他們的關系因為他的告白而僵硬，但凌非顯然并不是擅長處理這種事情知道該做什么來緩和的人，在經歷昨晚游戲中被告白之后季決想了許久，覺得不應該這樣逃避現實下去了，他得趕快做點什么來挽回他跟凌非的關系，然而正當他考慮著該怎么做的時候，青年邀請他吃飯的信息便發了過來，讓季決愣了好一會以為自己還在游戲里。

    叫他出來見面吃飯……是想談什么呢？

    談他喜歡的人嗎？那也太尷尬了吧。

    季決看著一反常態面色沉靜的青年坐到了他的對面，凌非躊躇了一下：

    “……首先我想問決哥一件事情——決哥，最近有在玩游戲嗎？”

    “……”季決怔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么？”

    “決哥有在玩嗎？”

    “……”季決移開了視線，“有?！?/br>
    “是，決哥旗下公司發行的？”凌非看著他，“決哥剛完成了一個高中生組隊打排球的游戲世界？”

    “……”季決察覺到什么蹙起眉，“你……”

    “決哥看起來已經明白了，”凌非感覺他可能真的沒發現，“我是男主，我想決哥是男二？”

    “……”季決稍稍睜大了眼睛，男主是……現實凌非？！男主不是他的寵物？！游戲系統為什么沒有提醒他這件事？！“……我是男二?！?/br>
    凌非嘆了口氣：“我想可能是游戲出BUG了，我給我的寵物設置的男二，不知道為什么被決哥的數據覆蓋了……決哥……”

    他忽是止聲，等等，不對啊，如果說他是因為以為季決是他的寵物而沒認出來，那為什么季決也沒認出來他？！難道季決……

    “決哥……決哥把寵物設置成我的數據了……？！”

    季決：“……”

    男人在他錯愕的目光下耳尖紅了：“……放著看看而已?！?/br>
    凌非：“……”

    凌非感到自己的臉上也燒了起來，明明剛剛還很鎮靜現在卻莫名慌亂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呃……這，這樣啊……”

    “……”季決瞥了他一眼，“你的寵物數據是我？”

    “……”季決會問這個問題在他的準備范圍之內，這次凌非過來便是準備坦白的，他老老實實承認，“是，這是我購買時贈送的特殊禮包建模，我沒有改數據?！?/br>
    策劃負責人死就死吧，反正季決看在他的面子上應該不會讓這游戲直接停游的。

    “……”季決沉默了一會，居然沒有對為什么這游戲的特殊禮包敢用他們頂頭上司的身體數據提出什么疑問，“為什么，沒有改？”

    “……因為我一開始，沒有想起決哥，這個建?！址浅７衔业膶徝?，”凌非感到手心已經開始冒出冷汗，“我喜歡……我的寵物，雖然聽上去可能很可笑，但我覺得我的寵物并不只是一串數據，扮演什么角色就是什么角色而已，不管是在什么世界有怎么樣不相同的人設，我都覺得他們其實是一個人?！?/br>
    季決：“……”

    季決：“你說喜歡是指……”

    “我的寵物，就是我喜歡的人，”凌非抬起頭，“雖然我知道他是繼承于決哥的數據，但是我認為他是獨立的存在，我并不想把他和決哥混淆在一起，雖然他是游戲中的數據而決哥是現實中的人，但我也沒有辦法就那樣答應決哥……”

    “你說，”季決打斷了他，男人看著他的目光稍帶怪異，“你喜歡的人，是你游戲中的寵物？”

    “……是，”已經說出來凌非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了，“我喜歡他?！?/br>
    季決：“……”

    男人托起腮轉頭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凌非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回復，等待了許久才聽到對方語氣微妙地開口：

    “那，你都喜歡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