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看了屏幕好一會，直到季決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我的錄取通知到了?！绷璺峭ｎD了一下才回答。

    季決看著他并未高興起來的神色：

    “那不好嗎？”

    “……”凌非蹙了一下眉，“下個星期三我就要過去參加復試了?！?/br>
    “不是很有把握？”

    “倒也不是……肯定能過的……”凌非低下頭，“只是面試就要選方向了……”

    星際時代的學生中學畢業大考后就要自己向心怡大學遞出申請，在申請中有的學校會要求明確所報大方向，有的學校則不做要求先統一過線錄取，但是所以復試面試中都要明確小方向，例如大方向是計算機類，小方向是軟件工程這樣，季決已提前對凌非所申請學校做了充足了解，那所學校在申請中是不做方向要求的，他也不知道凌非是在那方面產生了猶豫：

    “你還沒有考慮好未來的規劃嗎？”

    “……”凌非猶豫了一會，“我原本是打算就我所學，繼續在這方面深造專精，只一心畫畫的，畢業之后就一個人畫自己想畫的東西，不接任何約稿定制，賣不出去也無所謂?！?/br>
    做純粹的藝術家么？季決想了想：

    “那現在？”

    凌非垂眸：“……我想轉去設計比如游戲原畫設計或者其他設計方向，總之不想走純藝一個人畫畫了?！?/br>
    季決怔了一下，這是直接大方向都變了?。?/br>
    “為什么突然改變了主意？”

    “……”凌非抓了抓頭發，覺得理由實在有點難以啟齒，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不合時宜地走神想如果是季決的話……說出來也沒有關系吧，“因為……呃，跟學姐們一起工作很開心……”

    季決：“……”

    “但是我也知道，那樣好的環境，肯定是決哥特意為我安排的，我以后如果真的從事這方面工作，八成是不會直接就有這樣好的工作環境的，”凌非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焦躁，“我也覺得我可能不應該就因為這樣就突然改變所有計劃想去學另一個我不熟悉的方向了……”

    季決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小崽子居然能發現他的安排：

    “可是你就算依然只一心畫畫，也不一定就非得一個人畫畫，就算是純粹的藝術家也是可以有很多朋友的吧，你可以找你的朋友一起畫畫?！?/br>
    “不……怎么說，就是那種，和大家在一起，都是很厲害的前輩，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一起做一個共同的目標，最后做出來的成果屬于每一個人的感覺……”凌非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停頓了一下，“我也說不太清楚……”

    季決琢磨了一下：“你們畫畫沒有多人共同創作嗎？”

    “有是有……但很少……可能會畫同一個題目，但當然還是各自創作自己的東西，要不然就是分篇幅創作自己的那一部分……跟我想的也不一樣，”凌非蹙了蹙眉，“就是那種，所創作的成果，不是一個人個人的想法，不是完全或相對獨立的，是融合在一起的……”

    “但伙伴完全友好可以坦誠的合作，可是很難達成的條件，”季決說，“真實的同事關系遠比你想得復雜，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私心，就算是你自己組建的工作室，曾經交心相待的好友也很有可能因為各種利益關系分道揚鑣相隔陌路?！?/br>
    “你覺得你能夠處理好這樣的關系和及時解決可能發生的矛盾嗎？”

    “……”凌非低下頭，“我不知道……”

    他猶豫了一下，又忍不住開口：

    “我也未必要扮演解決問題的角色……？我可以聽別人的……”

    季決看著他：“那當你們的領頭人解決不了問題時，你就要眼睜睜看著你的團隊解散?！?/br>
    凌非：“……”

    凌非：“換我做也未必能做的更好……”

    季決：“你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

    凌非：“……”

    季決真的……好嚴格啊，凌非默默地想，看起來他的控制欲還是挺強的，是那種沒有問題可能還能聽聽別人的一旦出現什么問題一定要自己來控制住一切說一不二的人吧……

    ……是那種他喜歡的類型，凌非咳了一聲，有些懊惱他怎么突然就開始想這種東西，他感到有些耳熱，鬼使神差就開口：

    “……那如果我聽決哥的呢？”

    “……”季決怔了一下，氣氛似乎一瞬間就變得微妙了起來，他稍微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如果你要進我的公司，我會盡可能給你選一個好的環境，但我能給你的幫助也僅限于此，即使是完美的環境也不代表不會出現問題，我并不能幫你解決，如果你打算自己開公司或是工作室，我能幫到你的就更少了?！?/br>
    凌非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認真回答了，一時間耳根愈熱：

    “……我知道決哥?！?/br>
    季決又看了他一眼：

    “我建議你在大學中不要轉方向——你并沒有任何經濟負擔，就算日后決定轉變方向，你也有足夠的時間和資源去轉變，就算是再考一次學?；▊€幾年學習另一個專業也是可以的，不必急于一時，你可以在大學期間好好地思考你究竟想要什么，該做些什么?！?/br>
    凌非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偏向，聽此點頭：

    “……確實，我也覺得?！?/br>
    “但你也可以有所嘗試，嘗試多人合作的集體，”季決忽是若有所思，“凌非，你中學參加過社團嗎？”

    “……沒有?！?/br>
    “為什么？”

    “……因為學校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凌家的獨子，”凌非小聲說，“我基本很少參加集體社交活動的，會有很多人來找我?！?/br>
    季決：“……”

    凌非：“決哥……沒有這種問題嗎？”

    季決：“沒人敢隨便靠近我?！?/br>
    凌非：“……”

    凌非有些惆悵，他好像就算冷著臉也只會得到一堆擔憂的憐愛，其實圍著他的人里倒也不全是沖著他的家世來的，還一部分是因為他的臉……他真的好受年長女性的喜歡啊。

    “——那你，有考慮在大學中參加社團嗎？”季決看著他，“多人合作的社團？”

    凌非怔了一下：“……比如？”

    季決挑了一下眉：“排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