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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你就答應我吧,明日我們去游船如何?” 沈清河五歲生辰前一晚,他在被子里牢牢抱著許晏寧的腰,一個勁地央求他。 “清河,河邊危險,你我年紀尚小,此舉不妥?!痹S晏寧輕輕揉了揉他的手心安慰道。 “哼!”沈清河賭氣甩開他的手,翻了個身,鼓著腮幫子用挺翹的小屁股對著他訴說自己的不滿。 許晏寧其實沒比他大多少,但那時沈清河身材瘦小,五官也還沒有長開,因此顯得比許晏寧略微青澀稚嫩一些。 “清河,哥哥抱抱,不生氣了?!痹S晏寧從背后環住他,輕聲安慰道。 沈清河與他不同,在王府里一向是端著少爺脾氣發號施令的,見他不同意,火氣一下子就竄上來了,他用力推開許晏寧的胳膊,沒好氣地說:“不愿意就算了,當真以為小爺稀罕你來相陪?” 他語氣不善,頗有些地痞無賴的口吻,本以為這樣可以震懾住許晏寧,卻不想聽到了一陣憋笑聲。 “你笑什么!”他轉過身,看著許晏寧將頭埋在被子里,小臉憋得通紅,當即翻身而起壓在許晏寧身上與他打鬧起來。 “從哪里學的這些粗痞之語?”許晏寧問。 “你還笑!不許笑了!” 沈清河自幼習武,人雖沒有許晏寧個頭高,但力氣是真的大,幾下就制住了許晏寧的四肢,單手抓住許晏寧的手腕舉過頭頂。 額頭相碰,四目相對的一刻,二人不約而同地噤了聲,玻璃珠子一般清澈的眼眸交相輝映著彼此。 許晏寧止住了笑,兩頰浮起陣陣潮紅,因為憋笑憋得太狠,眼角滲出了淚水。 沈清河就這么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只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什么都聽不到,臉上熱燙地厲害。 為什么? 為什么他以前怎么就沒感覺出來? 許晏寧,他現在這個樣子…… 好像有些……柔美? 他現在只有這一個想法,那就是覺得許晏寧這個樣子很好看,比他見過的學堂里的孩子都要好看,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負。 其實就容貌而言,許晏寧并非上乘。他的五官偏秀氣,精致小巧,一雙劍眉頗具凜冽之感,再加上他本就不善交談,因此整個人給人感覺有些清冷柔弱。 只是這些在沈清河眼里不一樣,他曾經很看不慣許晏寧溫懦的性子,但許晏寧有個特點,就是對某些事情非常執著,而且脾氣比沈清河還倔。 可能單純的人都會對某一方面極其執著,許晏寧就是這樣,對某些事情固執地厲害,有時候看上去傻乎乎的。 沈清河的行事作風隨了沈之俞的霸道性子,沈之俞在官場混跡多年,教給沈清河的更多是審時度勢的對事態度,也因此沈清河雖然也會對某些事情偏執,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是絕不會手軟的,更不會做出危害切身利益的事情。也因此他從小只要一看到許晏寧那份柔弱的固執就受不了,長大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而此時此刻,他怔怔地看著許晏寧的眼睛,心里感覺怪怪的。 后來他才明白,那怪怪的感覺是什么意思。 是因為他不能理解,明明許晏寧對某些事很害怕,明知不可為卻為何還要為之。他總是執拗于循規蹈矩的禮法,守著自己的那一分善良,寧可自己受傷。人人說他怯懦,可只有他知道那是許晏寧在王府多年習慣的隱忍。 那份怯懦的倔強生生地抓撓著他的心,那份傻乎乎的執著在那一刻燒斷了他全部的理智。 下一瞬,他做出了一個自己都沒料到的動作。 睫毛上溫熱的觸感讓許晏寧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等回過神來他才發現沈清河已經吻在了他的眉眼上。 他沒有覺得吃驚,也沒有覺得有任何抵觸,而是緩緩抬手摟住了沈清河的腰。 沈清河驚訝于許晏寧對他這般親昵卻毫不排斥,大膽地親了親他的鼻子,直到…… 許晏寧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猛地扣住沈清河的后腦勺,沈清河始料未及這突然的動作,只順勢埋在許晏寧耳側。 “哥哥……” “清河……”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沒有再繼續說什么。 良久,沈清河聽著許晏寧平緩的呼吸以為他睡著了。 但下一瞬,許晏寧小聲開口,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無數的隱忍,他說道:“可不可以答應哥哥,一直陪在哥哥身邊……” 沈清河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他。 許晏寧眼圈紅紅的,極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他將額頭輕靠在沈清河瘦小的肩膀上,像是檢討錯誤一般說道:“哥哥不是不愿意陪你,只是水邊太過危險,哥哥實在擔心你的安?!?/br> 這些絮絮叨叨的話語沈清河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滿腦子都是剛才許晏寧說的那句要他陪在身邊的話,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一下子抓住了許晏寧的手,眼里閃爍著點點星光,開心地說道:“我喜歡哥哥,會一直陪在哥哥身邊的?!?/br> 我喜歡哥哥, 不是從這一刻開始, 而是從見到你開始, 我從未把你當過哥哥, 只因為我想做那個唯一陪在你身邊的人。 我想讓你陪在我身邊, 不是因為你我是親人, 而是因為那人是你, 我才想讓你做唯一陪在我身邊的人。 “清河……” 聽到許晏寧的聲音,趴在床邊打瞌睡的堯宇醒了過來。 “你醒了?喝杯茶潤一潤吧?!眻蛴罘銎鹆嗽S晏寧,遞上一杯茶給他,搬了椅子坐在一旁搭上了許晏寧的脈,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沒事了,一會兒喝點粥,再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br> “多謝堯大人?!?/br> 許晏寧抽回自己的手腕縮進被子里,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堯宇見他眼神躲閃,心里清楚依他的性子,被外人知道這樣難以啟齒的事情定是心里委屈,勸慰的話到了嘴邊也混著酸苦的唾液咽了進去,留下一些藥膏便回府了。 沈清河沒來看過他,許晏寧用過了飯后一個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 他第一次被沈清河強迫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