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沐柒柒帶著秦歲已和邊墟經過幾條胡同后來到一戶人家門外。 “叩叩叩!”沐柒柒上前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和沐柒柒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他看見外面的人后有些疑惑地問:“你們找誰???” 沐柒柒抬頭看了看秦歲已,秦歲已會意地問道:“請問你是王義嗎?” 男孩點了點頭:“是我,你們找我?” “你昨日夜間是不是偷偷溜出去玩了?”秦歲已問他。 王義的表情立時變得緊張起來,正值此時從里屋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義兒,外面是誰???” 王義立馬大聲回道:“阿娘,我的朋友來我,我跟他們出去玩會兒!” “好,早點回來??!” “嗯!”王義走出來將門關上,轉身對秦歲已說,“你們不要告訴我娘啊?!?/br> 秦歲已眨了眨眼:“所以你真的偷偷溜出去了?” 王義點了點頭,帶著三人往遠處走:“不過,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沐柒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秦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br> 聞言,邊墟臉色微黑:“臭小鬼?!?/br> 秦歲已看了眼邊墟,心下覺得有些好笑,這人莫不是在跟一個小孩子吃醋?不過下一秒又想到他吃醋的原因,不由得自己面上一熱。 秦歲已摸了摸沐柒柒的頭,然后繼續問王義:“昨日夜間,你可曾見過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是有?!蓖趿x似乎陷入了回憶,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昨夜我溜出去,大約走到西邊街市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奇怪的嗚嗚聲,我好奇就循著聲音過去看。結果,我看到……” “你看到了什么?” 王義咽了口唾沫:“我看見一個有一雙紅眼睛的黑漆漆的人把一個人扔在小巷子里,那個人還在抽搐,我被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但是因為怕被發現忍住了,然后我就跑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br> 秦歲已與邊墟對視一眼后,又問道:“你可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或特征?” “當時天黑,除了那雙紅眼睛,其他都看不太清,只知道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蓖趿x搖了搖頭,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說道,“還有,我聽見嗚嗚聲之前還聽見過一陣樂聲,當時我還想這么晚了怎么還有人彈琴呢?!?/br> “樂聲?”秦歲已陷入沉思。 錦州府衙。 齊鳶然兩只手遮住眼睛,只敢留出一條縫往外看,她看了看一旁睜大眼睛看得仔細的夏瀾,不經倒吸一口涼氣:“師姐,你們醫修膽子都這般大嗎?” 夏瀾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br> 別了,她可不想習慣這個。齊鳶然搖了搖頭,然后繼續從指縫中旁觀。 “師姐,能看出什么不同尋常的嗎?” 夏瀾仔細分辨了一下:“他的后腦上有兩個指頭大小的黑點,但這凡間仵作似乎并沒看到?!?/br> “這是何物?”齊鳶然大著膽子湊近了些看,果然看見了兩個黑點,黑點上似乎還飄散著一絲黑氣,“是魔族留下的印記嗎?” 夏瀾點了點頭:“很有可能,若是能看看其他尸首是不是也有這個印記就好了?!?/br> 齊鳶然環視了一圈驗尸房:“不如我去停尸房看看?死人我倒是不怕?!?/br> “也好?!?/br> 停尸房與驗尸房僅有一墻之隔,里面停放著許多具尸首,大概不止這一個案子的。齊鳶然將蓋在尸首上的白布一一掀起查看尸首后腦,果然在其中三具尸首的后腦看見了同樣的印記,剛準備去找夏瀾的時候,忽然轉身看見門外站著一個衙役正驚恐地盯著她看。 齊鳶然一驚,以為是自己暴露了。 沒想到那衙役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停尸房,顫聲大叫道:“鬧鬼了,蓋尸體的白布自己飛起來了……頭……尸體的頭還在動……” 齊鳶然松了一口氣,然后小心地從他身邊繞開,回到了驗尸房。 “外面怎么了?怎么有人在叫?”夏瀾疑惑地問道。 齊鳶然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掀白布的時候被人看見了,他看不見我只看到白布自己在動,結果嚇到了?!?/br> “你啊……”夏瀾無奈地搖了搖頭,“怎么不小心一點——罷了,有看到印記嗎?” “有三具尸首的后腦有相同的黑色印記,應該就是之前死的人?!?/br> 夏瀾皺了皺眉:“三具?之前不是應該有四起案子嗎?” “第一起是趙有發家的滅門案,可能他們并沒有被標記?之后每一起案子只有一個死者,從第二起案子開始才有標記?” “或許吧,不過這是為何呢?”夏瀾陷入了思索。 申淮悠一臉生無可戀地在錦州的街上走著,腦子里回想著之前說分頭行動的時候。他原本是想跟著夏瀾去府衙的,卻被齊鳶然搶先一步,而秦歲已和邊墟那邊他自然是插不進腳的,最終竟淪落得獨自流浪錦州街頭。 “唉——”申淮悠長嘆一聲,余光中忽然看見一個奇怪的黑影在旁邊巷口閃過。 申淮悠此時也不傷春悲秋了,腦中的神經立馬警覺起來,跟了過去。追了幾條街后,那黑影忽然消失不見了。 “跟丟了?”申淮悠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語道。 這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走到了一條陌生的街巷。兩旁的建筑外都裝飾著艷麗的綢帶和絹花,都緊閉著房門,而且街上幾乎沒什么人。這情形看上去像極了曾經在話本上見過的秦樓楚館,難不成,他這是走到了花街? 申淮悠身子一僵,想起了下山前師父對他的“叮囑”,讓他到了人間一定要遠離這些地方。想起當時師父可怕的面容,申淮悠嚇得轉身就想走,然而這時又想起了那個黑影。 若是黑影在這條街上消失,說明他正是藏身在此,若那就是殺人兇手,他此時走了豈不是白白放過了抓住兇手的機會? 為了事后不被齊鳶然嘲笑,申淮悠一咬牙決定繼續在此調查。只是青樓白天不開業,他只能等到晚上。在此期間,申淮悠發現街上有一家店看上去與其他店格格不入,很是清雅,而且白天也開著門營業。 剛走進門,申淮悠就聽見一陣清澈如山間清泉流淌的琴聲,申淮悠自認還是有幾分風雅,聽得出來這彈琴之人有幾分功力。 小樓有兩層,底層中央有一個圓臺,上面有一位白紗覆面的琴師在彈奏,一樓是大廳,圓臺周圍有許多位子,現下還沒有坐滿,二樓看上去則是包間,從幾扇開著的窗戶能看見里面坐著人。 忽然,申淮悠和二樓某個包間窗邊站著往下看的黑衣男人對上了視線。 就是他!申淮悠幾乎一瞬間就確定那個黑影就是這個男人。 那人看到申淮悠后先是有些驚訝,而后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這位客官,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店內的小廝見這個人進來后一直在四處打量,便走過來問道。 “我找人,你不必管我?!鄙昊从普f完,就直直地往樓上走去。 那人看見申淮悠闖進房間后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倚在窗邊看著他。 這人長相頗為俊朗,但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讓他整體看起來柔和了不少,有幾分話本中形容的風流倜儻之感。 申淮悠看著他的長相,對自己產生了一瞬間的懷疑,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畢竟師父對他說過不要以貌取人。 “你是何人?”申淮悠警惕地問。 那人挑了挑眉:“這話不該我問你嗎?跟了我一路,現在還反過來問我是誰?” “你……我是見你形跡可疑才跟蹤你?!?/br> “形跡可疑怎么了?我又沒干什么壞事?!?/br> 不知為何,申淮悠對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感到有些不適,他皺了皺眉:“你難道不知道錦州城里最近發生的幾起連環命案嗎?” 男人若有所思:“你在調查命案?你是捕快……不對,府衙里那些捕快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沒人能跟蹤我到這里來?!?/br> “我自然不是捕快?!鄙昊从评浜咭宦?。 男人又上下打量起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靠近申淮悠道:“你是撫仙宗的弟子?” 這回輪到申淮悠驚訝了:“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何人?” “唔……我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修行者罷了。我見你衣服上撫仙宗的徽記,所以猜了一下?!蹦腥嗣嗣掳?,“我叫尹弦歌,你叫什么???” 申淮悠后知后覺地發現這人身上并無魔氣,尷尬地摸了摸頭發:“呃……我叫申淮悠,方才我以為你是那個在錦州城里殘殺百姓的魔族,實在是抱歉?!?/br> “道歉的話……是否還缺點誠意???”尹弦歌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申淮悠。 “???”申淮悠茫然地看著他,“那我該如何做才能得到尹道友的原諒呢?” 尹弦歌緩緩抬起手,申淮悠以為自己要被揍,嚇得緊緊閉上了雙眼。心想揍就揍吧,雖然自己有些虧,但揍完互不相欠就好。 沒想到,意料之中的拳頭沒落下來,反而是臉頰被人掐了一下。 申淮悠猛地睜開眼睛,抬手捂住剛才被掐的地方,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你掐我做什么?” “沒什么——好了,我原諒你了?!币腋栊α诵?,“對了,其實我也在調查錦州城的命案,不如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