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春衫君
從爻看著懷中人在夢里皺起的眉,他只是看著并不替人撫平。過了許久,樂宴不僅沒安穩睡過去,反倒發出略帶痛苦的夢囈。從爻這才嘆口氣撫上樂宴的眉頭,又輕輕拍著樂宴的后背安撫。 從爻摟著他失而復得的狐貍哥哥,心中未覺如何歡喜,倒是平添了兩分酸澀。不一樣了,哪怕樂宴現在好似從前一般臥在他懷里,他也不覺得那樣滿足甜蜜了。 ————十五年前———— 從爻與師兄們踏入一處秘境后經歷了一陣眩暈,醒來時便身處于一片山林中了。從爻這才是第三次跟隨師兄們出門歷練,說沒有一點慌亂是假的,但更多的還是少年人對于冒險強烈的興奮和激動。從爻按照師兄的叮囑朝山頂走去。隨著高度的攀升,他遇到的魔獸越來越強,此處卻是靈力稀薄,他就只好走走停停以確保自己能在遇到更強的魔獸時靈力充沛。 然而第四天從爻就接連迎戰五頭不弱的魔獸。彼時他已經靈力枯竭,第五頭魔獸身負重傷卻一點逃跑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步步緊逼殺紅了眼似的要置他于死地。他一時不慎,劍脫了手。就在那魔獸要一口咬下他腦袋的時候,一個男人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劍將那魔獸捅了個對穿。從爻也在這時昏了過去。 等從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不遠處的火堆烤得他暖烘烘的,身上的傷也被妥善處理過了。他坐起身來只覺得神清氣爽,竟是睡上了這四日以來第一個好覺。 “醒了?過來吃飯?!蹦腥顺雎?。 從爻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人。他連忙站起來,朝樂宴行了一禮,“在下從爻,多謝閣下出手相救?!?/br> 男人沒回應,只是招呼他挨著自己坐下,從烤好的兔子身上撕下一條腿來給他。從爻一愣,從男人手上接過那條兔腿。在用術法探查過沒問題后從爻覷了男人一眼,見人家只是笑瞇瞇地看著他瞬間面紅耳赤,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怕是師兄叮囑要小心提防對自己無端示好的陌生人,自己也不應當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男人自然注意到從爻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事實上在他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從爻坐下而從爻卻與他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就坐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小孩還對他保持著戒備呢,哪怕他救了小孩的命。想來這小孩若不是自小顛沛流離嘗盡人間冷暖,那就是身邊有個老媽子一樣的長輩了。從他反應來看應當是后者,只是…… “你身邊怎么也沒個長輩跟著?”男人笑道,他瞧著從爻臉嫩但衣著靈器都屬上乘,想來是哪家跟著出來歷練的小輩。既如此,身邊總該有個長輩護著這顆好苗子才是,可他等了這么久,愣是沒等到從爻的長輩來尋。莫非這小孩是偷跑出來誤入此境的?男人想。他已陷在此處秘境良久,雖然此處秘境對他來說構不成威脅,但他就是不喜歡這種被拘著的感覺。本想著他救了從爻后或可憑著這恩情沾一份光,借由從爻長輩的力量出去,而今看來他的如意算盤好像打空了。 “不是長輩,我本來是跟著師兄出來歷練的,可進來以后暈了一會兒,醒來就找不到師兄他們了?!睆呢逞劾锿赋鲆稽c茫然和擔心,來的路上師兄跟他千叮嚀萬囑咐進山后若萬一走散了就朝山頂去,也不知道師兄他們怎么樣了。 這廂從爻念著他師兄,那廂男人默默盤算著各大門派有能力帶平輩出門歷練的弟子有哪些,靜淵宗的曦林、赤水谷的梅萼還有點蒼山的盧玉郎。點蒼山以陣法結界見長,盧玉郎在結界方面的天才之名更是早早便傳了出來。男人想要打破此處秘境的結界出去,自然是希望從爻出身自點蒼山,“你那師兄可是叫盧玉郎嗎?” 從爻聞言頗為詫異地看向男人。男人見他反應心下了然,頓時心里有了點底,“我曾與你師兄有過一面之緣,他那時候帶著你下山不知道做什么。不過你那時候還小,應當不記得了?!边@話倒也不全是男人胡謅,他確實遠遠地見過盧玉郎帶著一點點大的從爻下山偷偷買糖葫蘆來著。只是當時他只知那是盧玉郎,還當那青年才俊如此年紀就有了娃娃,如今細看才發覺從爻與那娃娃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我入門的時候還小,是不記得了?!睆呢巢缓靡馑嫉負蠐项^,又突然想起來什么,拱手問道,“還沒請教閣下姓名?!?/br> “你叫我春衫君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