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蘇若青把修長的雙腿架到辦公桌上,伸手拿了況掣遞過來的冰塊,敷到被揍得有些淤腫的側臉。 他輕皺著眉頭,用舌頭頂了頂右臉。 況掣把身子倚在桌邊,雙腿交叉,低頭抽出了一根煙遞給他,再拿一根出來抽,突然問:“你為什么總和你弟弟作對?” 蘇若青把眼微抬,“我和他作對?” 況掣聳聳肩,“明眼都能看出來?!?/br> 蘇若青沉默了,他把頭微微垂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隨后用指肘敲了幾次桌子,輕笑,“可能因為妒忌吧?!?/br> 況掣把頭轉過去,看向坐在辦公椅的他,以為他在開玩笑。 蘇若青只笑了笑,把煙灰摁在煙缸。 他記得小時候玩橡皮泥,比賽捏小人,弟弟不管捏出了什么都能得到父親的夸獎,而父親卻對未來繼承他位置的兒子要求玩個游戲都得細致完美。 —— 柴嘯很早就回到店里,他收拾好大廳衛生之后,就打開了前些天買回來的電視機。 電視剛開,他就看見了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站在了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對漢城區即將改為電影城的計劃。 “等電影城完工之后,我們會將這邊暫時設為一個旅游景點,收到的費用都會一半捐給慈善旅游……” 柴嘯微微皺著眉,他對這個面善的男人略有印象,是況碩傳媒的總裁況墉申。 他還沒完全的買斷這里,至少,還有一小部分的店還沒被收購。 但最近會看見一些工人時常將這邊包圍施工,導致這些天的生意確實比之前大幅度的降低。 他揉了揉眉間,摁了摁遙控器換了其他臺。 接著,手機響了。 他接了電話,是佟安打過來的。 “嘯哥,最近怎么樣了?” 柴嘯聽到佟安的聲音跟以往一樣愉快,他扯了扯唇邊,“挺好的?!?/br> “我好想吃你做的飯,”佟安突然嚎了聲,隨后聲音漸小,“雖然小冉天天給我煮飯,不過吧煮得就是不太好吃……”她這話也不知是不是被袁小冉聽到了,她鬧嚷嚷地罵了聲,還扔個枕頭過來,隨后她們笑成一團。 柴嘯似乎被渲染到氣氛,他忍不住笑了下,隨后擔心地道:“你要注意點,”話鋒一轉,他問:“回來的話跟我說一聲吧,我去給你買你喜歡吃的菜?!?/br> “好啊?!?/br> “我也要?!痹∪降穆曇籼铝?,柴嘯馬上說:“行?!?/br> 他還在和佟安聊著,中途突然來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在這大白天開店的時間里,他有時候會把手機號碼留給一些熟客,不過都有備注,這樣的陌生號碼還是讓他有些思慮,不過還是接上了。 “你好?” 對方過了好半會才終于說話了,他的聲音帶了絲酒氣,輕啞又醉醺醺的,“柴嘯啊?!?/br> 柴嘯的手一僵,他慢慢地把身子直起坐好,想聽聽他下一句想說什么。 蘇莯青不是沒給他打過電話,但語氣卻迥乎不同,以前他給他打電話時,是帶了一些撒嬌的語氣,可這次他只覺得陌生,陌生得仿佛在他心頭上放了一把磨刀,輕輕地磨著,卻是心悶。 安靜了大概十五秒,蘇莯青又開口了,他這次說得非常慢,聲音又很輕,很淡也沒什么情緒,“從來就沒人像你這樣,能讓我這么不開心?!?/br> 他這話才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柴嘯把手機拿在手上,突然怔愣了。剛好蘭嬸走了進來,她看了看柴嘯,問:“怎么了小柴?” 柴嘯抬眼地看著蘭嬸,盡量扯出一個微笑,“蘭嬸,我沒事?!?/br> 他把手機放在一邊,便去了廚房。 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晚上。柴嘯覺得有些累,他這幾天還沒好好地休息下,所以打算提早回家。 他剛到了花壇,抬著頭看二樓,發現家里竟然開了燈。他愣住了,心想是自己早上忘了關燈還是佟安已經回家了。 他走上二樓,正要翻鑰匙開門時,發現門是開著的,甚至從門的隙縫里看見一絲的光線。 他心底轉瞬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慢慢地把門拉開,正想喊佟安的名字時,聲音卻直接卡在了喉嚨。 他看見了蘇莯青。 他就坐在沙發,整個身子舒服地抵在沙背,閉上眼睛,左手拿著一杯裝滿紅酒的高腳杯。 他聽到了聲音,才慢慢地睜開雙眼。 蘇莯青問,“回來了?” 柴嘯整個心都是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你怎么進來的?” 蘇莯青輕輕地歪著頭,像是他在說了什么怪異的話,他看著柴嘯,突然一笑,“要喝紅酒嗎?” 他慢慢地站起身,把桌上的紅酒拿到了手上,仔仔細細地一看,再放下,“這種劣酒下次別再買了?!?/br> 柴嘯皺著眉,謹慎地看著他,“這是我家,你不應該進來?!?/br> 蘇莯青置若罔聞,他搖晃著手上的紅酒,才剛喝了一口,就將高腳杯往下傾斜,紅酒瞬間灑滿地上。 柴嘯這一看,心都疼死了。 這酒雖然算不上品牌,但他買的時候也貴,就打算在過節的時候拿出來和佟安喝兩口慶祝一下,平常的話,他根本就沒舍得把這酒拿出來。 蘇莯青看在眼里,他笑了下,淡淡地說:“我看你什么都會心疼,只是不會心疼我?!?/br> 柴嘯看得出他情緒有點不對勁,眼眶甚至有些發紅,紅得帶著戾氣,讓他下意識往后退上兩步。 柴嘯說:“等你冷靜下來,我們明天再聊?!?/br> 蘇莯青嘆了口氣,“來不及了?!?/br> 什么意思? 柴嘯還沒反應過來,一張弄了乙醚的濕巾突然捂住他的鼻子,他想掙扎,但捂得太緊,他根本沒有辦法反抗,知覺只會越來越模糊。他使勁地睜著混沌不清的眼睛,對上了蘇莯青那毫無情緒的臉。 接著,他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