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誠
時周的手腕很細,瑩白的一截,皮膚也是薄的,被虞章景不算很用力地拽了一下就留了一點淺淺的印子,時周把手縮回袖子里,覺得虞章景握住他手腕的動作好輕松,把他從窘迫的狀態里解救出來的姿態也是游刃有余的,這里面不漂亮的只有他。 時周開始有一些后悔聽了虞章景的話和他坐了一輛車,車里空間明明是寬闊的,但因為虞章景坐在他的左手邊,一切好像都變得逼仄起來,他的尷尬與不自在全都無所遁形。 來替他解圍的又是虞章景,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個新的話題,就輕易把時周周圍凝滯的空氣攪散—— “你以前去過阜城區嗎?” 時周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沒有。 他們的學校就在阜城,是鼎鼎大名的燕南私立。 時周剛知道轉學的事情時被虞章景拉到了他的房間,他從書柜角落里翻出一本精裝書,是燕南的百年校史,很厚重,學校百年的底蘊凝結在這種分量中,沉甸甸的,時周接過來時差點被壓折了手。 大開本的封面是學校的圖書館,紅磚尖頂的歐式建筑,底下三三兩兩入鏡的行人的身影是小而模糊的,建筑物因此被襯托得巍峨起來,只是一張照片就已經讓時周望而生畏。 虞章景和他并肩坐在一起翻看,時周在校友錄上看到許多只在電視報紙上看到的面孔,沒見過世面般發出了小聲的驚嘆,虞章景在給他三言兩語地簡單介紹,語氣仍舊淡淡的,沒有時周想象中的與有榮焉,比起那個他好像對時周的反應更感興趣一些,似笑非笑地撐著下頜看他一眼,道:“對他們很感興趣嗎?” 時周有些不好意思,但虞章景沒有要嘲笑他的意思,他修長的手指在某一張時周眼熟的面孔上點了點,道:“她上個月剛來學校做過宣講,如果你早一點來應該能見上她?!?/br> 虞章景的語氣里沒有炫耀,只是一種平淡的敘述,但時周的激動還是不由自主地冷卻了一些,虞章景他們唾手可得,習以為常的東西都是他很難想象的,他明明馬上也要成為燕南的學生,但燕南的一切好像還是離他很遙遠。 只是虞章景現在又和他說起學校里的事情,他有意地揀著學校里的趣事來分享,時周被他的話語里的輕松感染,又覺得燕南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高在上。 不知道是車程短還是待在虞章景身邊時時間就過得格外快,時周感覺還沒過多久,燕南標志性的方正高大的正門就遠遠地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時周的注意力剛被吸引,就聽到虞章景突然說:“如果周周和我在一個班就好了?!?/br> 時周下意識看了一眼虞章景黑底燙金的班徽,他們都上高二,只是一個是1班,一個是5班,隔了整整一個樓層。 虞章景的語氣好像很遺憾,讓時周也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生出一些可惜——為什么他們沒能在一個班級呢。 虞章景看上去就是被偏愛的,總能得償所愿的那種人,時周不太想看到他有什么缺憾,他理所應當時時圓滿。 時周有些急切地獻上他自以為的安慰:“沒關系的,我以后常常去找你就好了!” 他說得好認真,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傾向了虞章景,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上去很亮,顯露出的一點笨拙也成了他真誠的佐證,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容易被欺騙的傻瓜也都有反過來讓騙子交付信任的魔力,有一瞬間連虞章景都差點被他打動。 但虞章景的差一點和別人比總還是多得多,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把時周歪了一些的領結撥正了,笑著和時周說:“好呀,我會很開心你來找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