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了一切的始終后，季辰攸與韓穆心中皆是百般滋味，難以言述。

    倆人一躺一立相對無言，滿室寂靜。

    他們都回想起那尷尬沉痛的初遇與初夜時的烏龍，一時忽略了對彼此多余的情感，只覺得是造化弄人。

    最初的那陣震驚過去后，季辰攸的心里起了些別扭的情緒。就一年前的那件事而言，他自個兒也清楚，的確是自己做得不對。

    但是父親與兄長對此事的處理，季辰攸自以為他欠韓穆的已經還清了。

    不過韓穆的身份讓他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些心理陰影，這時季辰攸有些說不出的驚懼與避之不及。

    此番見到正主，又是這種情況下，季辰攸的視線一直定在韓穆的臉上沒移動過。很久之后，他收回了目光，半閉起眼睛不知在想著些什么。

    這一年的經歷也算是大起大落，季辰攸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著實有些過分，那些朋友對他更談不上什么真心，只有徹頭徹尾的利用。

    那個晚上發生的性事只能說是陰錯陽差，怨不得誰，但是一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自己狠狠得罪過的那位大人物，季辰攸有些說不出的尷尬和別扭。

    自己曾經折辱過韓穆，韓穆事后的報復使他被兄長痛打一頓，并且對其下跪，后來更是被逐出家門艱難求生。

    懷了身孕之后，季辰攸的身體與心靈受到的打擊都不小。更別說這十個月過得凄慘，手頭上那點錢花得扣扣搜搜，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大少爺這輩子都沒吃過這樣的苦。

    至于下跪磕頭——季辰攸是個沒臉沒皮的，真不覺得這有啥。

    當時那段時間季父與季辰宣都快急出火了，季辰攸被困在家里養傷，一見他哥冷著張俊臉瞪他就下意識害怕兄長會再揍他幾頓，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簡直是苦不堪言。

    可是，一想到自己生的孩子體內的另一半血緣來自于韓穆，就……真的很奇怪啊。

    季辰攸想著一些亂七八糟天馬行空的東西，眼神放空面色恍惚，韓穆只以為他是被打擊得狠了。

    他半蹲下去與季辰攸平視，“我去看過孩子了，過幾天就能出保溫箱?！?/br>
    季辰攸沒懂韓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抬眼看向韓穆，視線未落在他身上而是四處亂飄，口中應道，“……噢?！?/br>
    見季辰攸這樣，韓穆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有些不滿他的走神，正準備在說些什么，卻聽季辰攸期期艾艾道，“韓總，你能幫我聯系我哥嗎？”

    “……我想回家了?！?/br>
    季辰攸的鼻子有些發酸，這一年的經歷太多了，尤其是這兩天發生的事，讓他很想撲進季辰宣懷里哭訴一番。

    突然上涌的淚意與被咬破的舌尖，使他說出來的話都拖著些含糊的潮意，又輕又軟，透著些委屈的可憐勁兒。

    比起一年前季辰攸瘦了很多，他的眉眼本是偏向于明艷嬌貴的。由于這一年的苦日子導致的消瘦，那些凌厲和囂張寡淡得不剩幾分。

    不過他的骨相與皮相都很優越，哪怕此刻那張漂亮的臉顯得尤為單薄且憔悴，也依舊是美的。

    韓穆明白季辰攸話中的意思，幾乎想冷笑。人他已經睡過了，那一夜干得格外爽，就是那次之后自己的那根東西被養刁了，一直惦記著，導致自己近一年都沒有找人。

    還有季辰攸的身體特殊，韓穆對雙性人那男女性器官兼備的身體抱有一絲探究的興味，他想把這人綁在床上再深入研究探索。

    更重要的是，這人都給他生了兩個崽了，想往哪跑?

    韓穆不想放他走，但是他沒有貿然出聲，而是沉默地打量病床上的人，傾聽季辰攸稍后的話。

    “那晚只是個意外，韓總您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就好。至于孩子……”

    說到孩子季辰攸停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對待那兩個孩子。

    季辰宣向來對他寵得過分了，他一直就是個沒有主見、遇事不該如何是好的人。

    或者說，他還沒有長大，二十三年的人生都是在兄長的羽翼下做一個長不大的任性小孩。

    季辰攸從喝得大醉進錯房間與韓穆一夜情，迷迷糊糊地懷孕，因為不敢去醫院只好縮在出租屋里默默等待事情發展。

    結果現在孩子都出生了，還是兩個。

    季辰攸自覺沒有把握養孩子，他心里糾結了會，小聲道，“我讓我哥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