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擁抱
章清遠回過神,將信將疑地回答:“肚子上來一刀……應該會傷到內臟吧?” “對,穿腸破肚。刀刃再橫著來一下,脾臟、腎臟、大腸、小腸全都能流出來,順著刀口往外涌?!比沃厮扇?,順手用指背輕彈對方的腹部,“但是如果這兒是一層厚厚的脂肪呢?” 章清遠略作思考,他好像明白任重在說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刀稍微短點、勁兒稍微小點,說不定連堆積在腹部的脂肪層都扎不穿,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可以大幅度削減對方戰力的傷害。對嗎?” 任重點點頭,“不僅如此,后頸的rou厚,連腺體都會被保護起來。在普通人的腺體上來一拳肯定會信息素紊亂、當場倒地?!?/br> 他突然起身,修長的手臂以極快的速度夠到章清遠的后頸,稍稍施力,便讓章清遠倒在了他身上。 “但是,我那個時候的脂肪層又肥又厚,敵人一刀砍過來都沒砍到腺體?!?/br> 而此時,跌在任重懷里的章清遠也看到了對方扭頭時展露出的刀疤。 “原來這道疤是這么來的?!闭虑暹h自言自語。 之前,他們第二次交公糧的時候,他在任重身后看到過這道危險的傷痕。他是好奇不假,但他不想揭對方傷疤,所以不曾開口問過。想不到竟然是在今天以這樣的方式知道了。 任重扶著章清遠在地上坐起來,“在我拼盡全力進食、訓練,終于獲得了這樣的身體之后,我才明白為什么很多Alpha男都喜歡用‘坦克’這個詞侮辱體型偏胖的Omega?!?/br> “為什么?”章清遠問。 任重意味深長地說:“因為恐懼,因為銘刻在基因和本能里深深的恐懼?!?/br> “坦克”是侮辱,也是另一個層面最恰當的比喻。 rou厚到像是帶盾,拳腳重得像是重炮。想跟這樣的人用爆發力硬碰硬是絕對贏不了的。脂肪提供的熱量和能力相當恐怖,就算是想要拉長戰線耗耐力也耗不過。 章清遠看著面前的男人,仿佛在任重身后看到了對方健壯得像座小山的曾經。 那是站在一個rou搏食物鏈頂端的男人,一個野獸中的野獸。 此時任重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讓章清遠有一種被當成獵物的錯覺。他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感到了一絲本能的戰栗。 但是,優秀的獵食者總會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打了個寒戰之后,章清遠卻松弛下來。 他緩緩地靠近任重,用輕而緩的語氣柔聲道:“那你為什么沒有保持那樣的體型?” “別提了?!比沃刂缓拮约菏莻€Omega,“我就是留不住rou的體質,稍微受點傷、生點病、少吃一口就會瘋狂掉秤。有一次傷得嚴重了些,傷好了就瘦成桿,前功盡棄了?!?/br> 章清遠慢慢地抬起手,輕輕撫摸任重的鬢角臉頰。仿佛他是個在野生動物園偶遇明星動物的幸運游客,意外獲得了與猛獸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展示友好。 他說:“我只覺得你很努力、很了不起、很辛苦……” 后面的半句他怕會讓任重感到不舒服,就沒說。 ——他是感到有些心疼的。 所以,他想要給這個人順順毛,想給他一點輕柔的安撫。 那只觸碰面頰的手讓任重有些意外,但他更意外的是自己竟然沒有感到任何排斥。 洋甘菊的甜香讓他感到舒緩、放松、寧靜,讓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舉動,全然不覺得抗拒。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闭虑暹h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 任重倒是很有耐心地問他,“什么事?” 不料,章清遠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那是秘密?!?/br> 他與任重的距離已經很近、很近了。他伸手,輕輕地給了眼前的人一個擁抱。 現在的章清遠明白了,為什么會有人喜歡養猛虎、獅子、獵豹這樣的獵食動物。 一個擁有令人艷羨的力量的強大生命,力與美的完美結合,造物主的最高禮贊。它可以讓所有敵人遍體鱗傷、鮮血淋漓??芍灰鼝勰?,它就只是一只大一些的貓咪。 怎么可能有人拒絕得了呢?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歡呢? 章清遠自然也是不能的。 他不可能拒絕得了,也不可能不喜歡。 因為擁抱,他的下巴輕輕搭在任重的肩上,他的鼻尖距離腺體前所未有的近。沒貼信息素阻隔貼的腺體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檀木香。 在信息素的慫恿下,章清遠斗膽問:“我能摸摸你腺體上的疤嗎?輕輕的?!?/br> 任重沒有說話。 他有些頭暈。怪就怪洋甘菊小巧甘美的香氣實在是太能蠱惑人心。 其實,任重有個同外形與性格完全不符合的秘密。 那就是——他喜歡抱持。 性別使然,Omega皮膚上感受器的數量遠超Alpha和Beta男。這導致任重對肢體接觸的需求十分旺盛,對肌膚相親的反應格外敏感。 擁抱會刺激那些感受器,讓他分泌催產素、讓他的多巴胺也活躍起來,給他安全、充實、幸福、放松的感受。 自從離開父母身邊就讀軍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長長地擁抱過任重了。 他無法否認自己的本能,就像他無法否認饑餓、否認疼痛、否認萬惡的發情那樣。他無法否認自己渴望被溫柔地抱持、渴望感受到安全和尊重而不是敵意和輕視。 更何況,章清遠有他喜歡的洋甘菊香味。 久久沒能得到任重的回復,章清遠只能作罷,有些幽怨地看著那道疤痕。 信息素微妙的變化讓任重察覺到了Alpha的小情緒。 他拍拍章清遠的后背,說:“我的故事講完了,那么你呢?” 章清遠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我對你的本職工作、家庭情況、社交圈子沒有任何了解,就聽從‘上司之言、系統之命’稀里糊涂地跟你結了婚。我倒也真是膽兒大?!比沃卣f著,忍不住為這荒誕事笑了自己一聲。 他輕輕推開章清遠,但手依然搭在人家的肩上。他不是想結束這樣讓他心安的時刻,他只是想正視這個男人。 “你想問的我都說了。不如你也告訴我那些我不知道的、關于你的事情。這樣很公平吧?” 他的話語染上了幾分平日里沒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