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門考完，唐自清的大二生涯徹底結束，走出考場時聽到有人在討論什么“明氏”“M國”，他心中一動，拿出手機來，看到手機上推送了一條新聞，標題是：

    點進去仔細一看，里面是一些明智購買劣質零件的證據以及使用者的反饋，明智的口碑一落千丈，明洲的口碑卻因此直線上升。

    明氏國內的股票瘋漲，眾人紛紛猜測明氏的繼承人是否會易主。

    但依唐自清來看，明智沒有完全垮臺，他拉攏了不少老人去M國，而那些老人身上的股份不容小覷，假如未來要票選繼承人，他的勝算依舊高于明洲。

    明洲此舉，不過是給自己爭取一點機會罷了。明智身上的爭議鬧得沸沸揚揚，明承德斷然不會輕率的將位置交給他，他雖不喜明洲，卻不忍心看到百年家業的式微。

    這段時間明洲幾乎住在了公司，偶然聽到傭人們聊天，說起明智昨日回了國，第一時間回了主家。

    唐自清心里清楚，老爺子這是要不行了。

    明智一回國，明洲也回了主家，一連三天沒有回來。第四天時，電視新聞上報道了明承德離世的新聞，文章結尾處說明氏將于本月15號召開股東大會，此刻離15號只差十天，明洲要在十天之內贏得更多人的支持。

    然而似乎每一位名人離世后都會傳出一些陰謀論，明承德的離世被媒體冠上了“離奇”的形容詞，什么據知情人士透露明承德死不瞑目，是被生生氣死的，但緊接著明氏出來澄清明承德是在睡夢中安靜離世，兩個兒子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看電視上的報道時，明洲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的眼下有些烏青，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傭人們想過來伺候他，他揮了揮手：“都下去吧?！?/br>
    偌大的客廳里寂靜無比。

    明洲坐到了唐自清的身側，疲憊地閉著眼睛，他的呼吸很淺，像是睡著了。電視上的主持人還在揣測明承德的死因，唐自清關掉了電視。

    “是真的?！?/br>
    他有些愕然，看著明洲的側臉：“你……”

    “是明智?！泵髦蘧従彵犻_眼睛：“昨晚有人親眼看到他走進了父親的房間?！?/br>
    明洲看向他，深沉的眸子染上了疲倦：“這場仗我不一定能打贏，假如明智繼承了明氏，明氏就不再是你未來的第一選擇，澎湃的發展前景很可觀，我相信有朝一日能夠取代秦氏?！?/br>
    這并不像是一個金主對金絲雀的忠告，更像是一個良師對學生的忠告。

    唐自清與對他對視許久，緩緩開口：“你會贏的?！?/br>
    他的聲音很輕，卻無比堅定。

    明洲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他只是回來洗個澡換身衣服，一個小時后又匆匆去了主家給明承德辦理后事。

    這場葬禮很低調，只有親人才可以吊唁。人心各異，他們表面上在哀悼死者，實則心里盤算著到底該投奔明智還是明洲。

    明智的勝算要比明洲大，可明洲的能力卻遠遠強過明智，接管總裁一職后從未出現過什么負面爭議。因此一時間沒有多少人站隊，他們在考量，在觀察。

    暑假生活空閑又無聊，唐自清恢復了上午打游戲，下午去章姨那里打工的生活。他在葬禮后第一次去給明洲送便當，像往常一樣交給尹秘書，卻被通知可以由他自己送進去。

    唐自清提著便當走進去，看到明洲正埋頭看文件。他走過去將便當放下，無意間瞥了一眼，注意到這是一張統計表，上面是各大公司，后面跟著一串數字，是所擁有的明氏的股份。

    這一列大部分是有所耳聞的，但有幾個唐自清并沒有聽說過，他問道：“這個‘C’是做什么的？”

    C持有的股份是最少的，墊在最下面，因此唐自清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一家動畫公司，總部在M國。雖然一直沒有站隊，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明智的優勢都是最大的?！?/br>
    明洲遞過來一張表，唐自清自然地接過，問：“現在情況怎么樣？”

    明洲疲憊地揉了下太陽xue：“40:39，我們處于劣勢。不少股東棄權了，目前還有四個股東沒有決定?！惫蓶|大會迫在眉睫，沒有多余的時間讓他一個一個去見了。

    表格上將這四家標注出來：秦氏、飛越、C以及一個不算熟悉的叫做“無垠”的傳媒公司。

    “今晚陪我去吃個飯?！?/br>
    “好?！?/br>
    他猜到是和其中一個公司的酒會，但不明白為什么叫他而沒有叫著康瓊，等到了之后才明白過來，這分明是一場“金絲雀見面會”。

    酒店的包廂里坐著六個人，分別是無垠的董事長、副董事長和總裁，他們三人各摟著一個性感漂亮的女孩。唐自清挽著明洲的胳膊走進去，貼著明洲坐了下來。

    “早就聽說明總的小情人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今天一見可真是名不虛傳??！我前幾天花大價錢玩了個小明星，雖然長得也算可以吧，但遠沒有您的小情人好看?！?/br>
    他們沒有討論商業上的事情，只是在聊著家長里短。

    無垠的總裁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說：“我家這個太黏人了，時時刻刻都得黏在我身上，一天發幾百個消息，我要是晚上晚回去一會啊，她直接跟我鬧脾氣?！?/br>
    他旁邊的女孩嬌嗔地輕輕拍了下他的胳膊，語氣黏膩：“哼，那我不理你了?！?/br>
    “別呀?！?/br>
    董事長也說：“我的也是，我身上要是沾上了香水味，她就要死要活的，非說我外面有別的人了?！?/br>
    他旁邊的女孩笑嘻嘻地親了他一口，“我這不是太喜歡你了嗎？”

    剩下的副董事長也說：“別人都以為我們養的金絲雀多乖巧多聽話，其實鬧得很咧！”他戳了下女孩的額頭，打趣著：“不知道還以為養了只鳳凰呢?！?/br>
    又看向明洲：“明總你說是不是？”

    明洲：……

    唐自清：……

    糟糕，原來天天送便當不算黏人啊。他認真反思了一下，他沒有一天給明洲發幾百條消息，兩個人自認識以來的聊天記錄稍微劃一下就見底。

    沒有因為明洲晚回家而生氣，通常那個時候他都已經呼呼大睡了。

    沒有因為明洲身上有香水味而吃醋，事實上，明洲找誰他都不在意，就連自己是替身也毫不在乎。

    沒有動不動就親一下，他為了躲避跟明洲親密特地買了綠色恐龍和小奶牛睡衣。

    他發現，他好像不太稱職。

    “是，他有時讓我很頭疼?！?/br>
    唐自清眨眨眼，看著明洲認真的模樣，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錯亂了，但隨后他瞥到了一抹紅色。

    明洲的耳垂紅了，并且越來越紅。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有點想笑，剛露出一點笑意就被明洲瞪了回去。

    “明總特意請我們吃飯，我們受寵若驚啊，不知明總下個月有沒有時間，我們請二位去島上玩玩?！?/br>
    明洲與他約定下來：“一直想去島上休息幾天，但無人相伴，還得感謝各位給我這個機會?！?/br>
    酒會十一點多結束，明洲的精神比來時放松了許多，將車窗開了條縫，慢悠悠抽著煙。

    “明智不太熟悉國內的情況，始終比我們慢上一步，這才讓我們搶到了無垠的股份，只是其他三家，尤其是秦氏，大概率是要支持明智的?！碑敵趺髦奕羰墙邮芮厝粝业氖竞?，今日想必會贏得秦氏一票，只是違背他意愿的事情他不愿意去做。

    他沉聲道：“飛越一向是跟著秦氏走的，如果他們選擇了明智，我們就徹底輸了?！?/br>
    唐自清淺淺一笑，輕聲道：“我們會贏的?！?/br>
    因為有一個人正在為了榮華富貴而拼命地勸著飛越的董事長。

    第二天上午，康瓊傳來了好消息，說飛越將手中的一票投給了明洲。唐自清那時正在明洲的辦公室里查著C的資料，聽到這個消息時毫不意外。

    副董事長有一定的決定權，但倘若董事長有顧慮，他也不能擅自決定，只能軟磨硬泡地磨著，這也是為什么飛越在召開股東大會前幾天才決定好的原因。而且站隊明洲對飛越沒有壞處，明洲身后畢竟還有剛剛和第二階級另一家族聯姻了的澎湃，即使明洲倒下，澎湃早晚有一天會沖上第一階級，看在當初站隊明洲的面子上，澎湃也會給飛越幾分面子。

    然而飛越站隊的消息一經傳出后秦氏便站到了明智那邊，目前兩方平票。

    唐自清發給秦若弦的那條錄音對今天的局面有弊有利，他不認為自己的錄音能逼得秦氏與飛越各自站隊，但一定有一點這方面的影響。他故意惡化了秦氏和飛越之間的矛盾，其實也是害怕兩家關系漸近，日后聯合起來一同對付明洲，如今各自站隊，兩家算是徹底鬧掰了，明洲一方會越來越強大，而明智一方則會越來越式微。

    如今就剩下一直沒有站隊的C了。

    唐自清驚訝地看著頁面上的資料，記住那串聯系方式，起身走出辦公室，嘗試著撥打出去。

    “嘟—嘟—嘟……”

    “喂，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一下楚總?！?/br>
    電話被轉接，對面傳來一道磁性的聲音：“你好，我是楚君言?！?/br>
    唐自清攥緊了手機，鼻頭有些泛酸，對面的人聽他遲遲不說話，疑惑地重復了一遍：“你好？”

    他悶聲喚道：“言哥……”

    楚君言沉默了許久，唯有呼吸聲清晰地傳進聽筒里。

    “唐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