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齊月白
陽春三月,日光明媚,鳥語花香。今日,學堂的李夫子難得不教他們新課,而是允許他們自由討論“稅賦的利弊”。 這本該是一個讓人心情大好的日子,可謝康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全西寧他最討厭的人——西寧郡王府的小王爺齊朗字月白,此時正露著一截瓷片般的白頸子,端端正正坐在他前方。 齊月白,人如其字,是個比月亮還要蒼白三分的公子哥兒,尖下頜,高鼻梁,邪魅的鳳目微微上挑著,眼下墜著顆朱砂淚痣。 人人都夸贊郡王府小王爺生得清風霽月,但在謝康眼中,他可壓根兒就不是什么好人??! 謝康咬著一桿毛筆,扶著眉,死死地瞪著齊月白的后頸,像是要以眼光為刀,在上面狠狠地劃上幾下。 白瓷般的后頸站起片刻,復又坐下,謝康依舊在愣神。 “謝行之!”李夫子突然喚道。 “啊...???”聽到自己名字,謝康慌忙站起來,情急之中連手中的毛筆也掉在地上,骨碌滾了兩下,不知滾進了誰的桌底。 “方才月白答得很不錯?,F在,到你來說一說。行之,你是否贊同多征稅賦這個觀點???” “我不贊同?!敝x康想都沒想,張口便道。 “那請說說理由?!?/br> 還不待謝康開口,齊月白身邊的跟班王壯實就捂著嘴搶答道:“還能有什么理由,因為謝行之全家都是爛泥扶不上墻的窮鬼唄!” 堂內頓時一片哄笑。 “休要胡言亂語?!饼R月白端著架子,淡淡呵斥了他一聲,但臉上卻布滿掩藏不住的笑意,仿佛若不是礙于夫子在場,他定會站起身來舉雙手贊同這個說法。 謝康臊得面色同紅,連同頰邊零星的幾顆雀斑也跟著紅了起來。 “我...我......我就是不贊同!沒有為什么!”他憋著一張紫紅面皮大聲道。 李夫子家和謝家曾是世交,見他此時難堪,并沒有再為難他,只是隨意點點頭,說了兩聲“好”,便讓他坐下了。 謝康屁股剛一挨上凳子,就發現方才自己握著的、全身上下最為貴重的那支毛筆不見了。 這可是由父親傳給大哥,大哥傳給二哥,二哥再傳給他的湘妃竹紫毫筆??!若是就這樣弄丟了,回到家,定要被他娘罵個狗血淋頭。 謝康心中頓時一片惶恐,連忙用腳抵著面前的桌子,俯下身,目光在各個桌椅下,左右探尋著。 可由于這個姿勢過于扭曲,沒一會兒,謝康的一條長腿就很不給面子地抽筋了。 他的腦袋垂在桌子邊,扶著膝蓋,極力壓低聲音“哎呦哎呦”地叫喚了兩聲,面上盡顯痛苦之色。 齊月白向來聰慧機敏,聽到謝康的聲音,便猜到發生了何事,樂得嘴角差點要揚到天上去。 他趁夫子不備,拿課本遮住半邊臉,轉過頭,薄唇一開一合,朝謝康吐出兩個口型: “蠢貨?!?/br> 然后,他又狡黠地眨眨眼,以示挑釁。 “你!”謝康果然被激怒了,空出的左手cao起桌上的一本,就向齊月白劈頭蓋臉地砸去。 “哎喲?!饼R月白早料到謝康會炸毛,靈巧地閃身一躲。 書本并未砸在他的身上,他卻仍裝模作樣捂住鼻子,夸張地叫起來:“哎呦,行之兄,剛剛我并沒有取笑你,你為何要遷怒于我呀?還砸我的鼻子,砸得我好痛吶!” “因為你就是一條裝模作樣的瘋狗!”謝康大吼道,繼而一拍大腿,直起身來,要去將那張惺惺作態的小白臉給抽爛,“還愛到處亂咬人!” 講臺上的李夫子聽到聲音回頭,剛巧看到身材健碩的謝康手撕柔弱無害的齊家小王爺這一幕,頓時勃然大怒。 他瞪著謝康,大手一揮指向門外:“謝行之!你把我的學堂當戲臺子了是嗎?給我滾出去!” “我......”謝康眼巴巴地看著夫子,百口莫辯。 “給我滾!” ?謝康臊眉搭眼地拎著自己的書箱走了出去,瞥見齊月白正抿著嘴偷笑,心中對他的恨意又增添了幾分。 他暗暗發誓,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扒了齊月白那張偽善的皮,再大口大口喝他的血,一直喝到他跪地求饒為止。 接下來的幾日,謝康都在學堂里尋那支紫毫筆,但它卻像是不翼而飛了一般,怎么找都沒有它的下落。 無奈之下,謝康只好對他娘撒了個謊,說他的好友——驃騎將軍府公子袁書瞧這筆桿上的雕花精妙,想帶回去賞玩幾日,等賞玩夠了再歸還給他。 謝娘子知道他的小兒子自幼憨厚單純,而那桿毛筆的確是驃騎將軍府這樣的武將世家不可多得的,于是也就將此事暫且擱下不提。 所幸,謝康每日下學都會去對街的陳木匠家,做一個時辰的零工來補貼家用。因此他便琢磨著,若是一天能再多做一個時辰,多拿些工錢,日積月累,也夠買一支模樣相仿的新筆。到時,他便串通自己的好友袁書,只說那紫毫筆被他袁三公子玩丟了,這支新的算是賠過。他娘一介普通民婦,定然不敢去找將軍府的人說理。 謝康自認為,這是一個十分萬全的計策。 這一日,謝康做完工,天色已經很晚了。平常夜里,除了剛剛打完更準備回家的更夫,街頭巷尾鮮少有行人出沒。 謝康雖然身強力壯,膽子卻是很小的;但他真正怕得并不是強盜劫匪,而是鬼,尤其是那類舌拖三尺的吊死鬼。 因此,這一條夜路,他走得戰戰兢兢,生怕有什么女鬼從暗處飄出來,將他拖走,拆吃入腹。 可偏巧,今日他撞見的并不是女鬼,而是兩個身高八尺的采花大盜。 采花大盜滿臉橫rou,肌rou虬結,長得極其兇惡。二人將謝康逼至墻角,摩拳擦掌,yin笑著看著他。 謝康見此情景,趕忙抱緊了他裝著半吊銅錢的小包袱。 “你們想干什么!我...我很窮,我...可沒有錢讓你們搶!” “嘿嘿嘿,小子,誰說我們要劫財了?”采花大盜甲上前一步,粗糙大掌就伸向他的衣襟。 “那你們是要做什么?殺人?......挖心?!”見大盜的手直取自己胸腔,謝康忍不住瑟瑟發抖。 眼瞧著胸前的衣襟被他一點點地撩開,蜜色的肌膚就要暴露在寒冷的夜風中,謝康不由得惡從膽邊生。 他心想,大不了和這兩個歹人拼了,反正自己全身上下這一條小命外加半吊銅錢,哪一樣都是萬分珍貴的,絕不能叫他們給奪了去。 “死強盜,看拳!”他五指一攢,便向大盜甲的面門砸去。 大盜甲嚇了一跳,卻因被謝康胸前那片緊致的肌理所吸引,尚來不及做出反應,被他那又硬又狠的拳頭砸了個正著,當場鼻血橫流。 “啊喲!你這個死小子,居然這么狠,看一會兒爺爺我不把你牢牢捆住,cao爛你的sao屁眼!” “你說什么?”謝康乍一聽男子不堪入耳的葷話,心中迷茫,正準備揮出去的第二拳也僵在了半空。 大盜乙見有機可乘,趕緊掏出懷里的作案工具——軟骨散,撲上去對著謝康就一陣狂撒。 “咳咳,什么玩意兒啊?!敝x康被嗆得連咳了好幾下,下意識地去掩住口鼻,卻還是被撒了一鼻子一嘴。 不消片刻,軟骨散功效發作,謝康渾身綿軟,癱倒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嘿......”兩個采花大盜,瞧著謝康驚慌失措的俊臉,下身欲望更盛,笑著撲過去,就如惡犬一般撕扯謝康的衣衫褲子。 “你們...你們干什么??!滾開,臭毛賊!別碰我的銅錢!”謝康將手中的小布包緊緊護在懷里。 兩個男人只顧著將面前的少年扒光一逞獸欲,誰也沒搭理他此時驢頭不對馬嘴的喊話。 謝康的衣裳不是什么好料子,被兩個男人如此大力撕扯,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片零零碎碎的布條,麻布外褲也被扒得松松垮垮褪到了膝蓋上,露出了被白色褻褲包裹著的渾圓屁股蛋兒。 “哎,你們兩個大男人,做什么親我的嘴??!哎,怎么還摸上我屁股了,搞清楚,我是男人,不是女人!”謝康拼盡全身力氣大喊著,可他剛吃了軟骨散,此時聲音亦是軟綿綿的,對于這兩個精蟲上腦的采花賊無疑是火上澆油。 “少廢話了蠢貨,馬上你就知道爺爺要對你做什么了?!?/br> 采花大盜乙伸出長滿老繭的手,對著謝康柔嫩翹挺的蜜臀就是一陣撫弄揉捏,甚至將一根手指探入了他臀瓣間從未經人事的神秘洞xue。 “嘿嘿嘿,讓爺來摸摸,你的saoxue緊不緊啊......” “你們...你們...唔!”謝康還欲再說話,兩片rou欲十足的嘴唇也被胡子拉碴的大嘴堵上,采花大盜甲那一條滑膩膩的舌頭就要強硬地往謝康的口腔里塞。 “不...唔...不行!” 謝康咬緊牙關,可依舊抵不過兩只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魔爪,眼看牙關就要失守,忽然,一陣鋒利的白光閃過,兩個采花大盜還來不及悶哼一聲,便向后仰倒,栽在地上當場斃命了。 謝康驚訝地抬頭,只見那染了鮮血的白刃凌空旋轉了數圈,最終穩穩當當地落入了一只骨節分明的白皙大手中。 見自己懷中的錢袋沒事,謝康這才松了一口氣。 “壯士,謝謝你救了我......”謝康有氣無力地喘了兩聲。 那位“壯士”轉過身,竟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少年劍客。 他的臉上一張銀色鳥羽紋面具遮住眼和鼻,如瀑青絲半披半束,一襲月白長衫被夜風吹起,飄飄然立于月下,恍若謫仙。 謝康不由得看呆了。 少年開口,喉結處貼著的一枚銀片也隨之動了動:“你沒事吧?” 謝康覺得他的聲音超乎尋常的低沉,卻又有些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