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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宋煜的“講解會”雖然內容很多但實際沒開多久。 開到后面時我也想起來了很多事,這些事大部分和韓潛相關。像我這樣的人竟然在“醒來”后滿心滿眼全是喜歡的人,連我自己也感到不敢相信。 我大致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在他放棄我前我其實就清晰的意識到我喜歡上了他,只是當時骨子里的清高傲慢和多疑的心性作祟,所以兀自糾結了很久,浪費了很多時間。 后來我也想明白了,他壓根兒沒有什么錯,同時也責怪自己為什么不信任他。退一萬步,就算他真的是那樣的人又怎么樣?畢竟是過去的事了。 對我,韓潛已經足夠直率了,是我一次次地將那些升騰起來的愛意和希望擊碎又隨意丟棄。 是我毀了這段關系和他的少年心氣。 “講解會”后后來我跟韓潛回了家。 他沒叫司機,將車調到自動巡航便在后座上睡了過去。這個地址不是我們之前住的地方,我猜他可能是在某個“我”把家里燒了后搬到這兒的。 我用余光看著韓潛,他單手撐著額頭,眉頭緊皺,我以為他是還沒緩過勁兒來,直到他的手臂滑下去,整個人倒在我身上,我才發現他的不對勁。 他發燒了。 我把他扶過來讓他躺得更舒服:“韓潛、韓潛?你發燒了?!?/br> 韓潛拍拍我的大腿,呼吸guntang:“沒事兒......只是沒力氣,回家吃藥就好了?!?/br> 我想帶他去醫院 ,但車這時候已經開到了家門口,我也就沒再堅持去醫院的事兒。門鎖需要密碼和指紋結合,我輸入了他告訴我的一串數字,握著他的手指試了試指紋,他的手很燙,軟軟的抬不起來。在成為“機器人”前,除了婚禮那天給他戴戒指以外我幾乎沒怎么摸過他的手,如今想起了些之前的事兒和我對他的感情,再握他的手莫名有了些“趁人之?!钡囊馕?,讓我也有些緊張。 他整個人掛在我肩上,堪堪站著,大門響了幾聲著代表密碼正確的提示音隨即便打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站在門口,似乎是識別到了韓潛所以側身讓出了路。韓潛實在沒什么力氣,他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先進去。我將他扶了進去,便聽他啞著嗓子喚身后那人:“3049?!?/br> “我在?!?/br> “鎖門?!?/br> “好的?!?/br> 韓潛雖然沒什么力氣,但足夠理智清醒。就在我進門扶他上床的這段時間里,他讓3049粗略地量了他的體溫、倒了溫水、找了退燒藥,一切都清晰有序。 我替他換了睡衣,而那個和我長得絲毫不差的3049正拿著溫水和退燒藥等在我旁邊,兩個“我”站在一起的畫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韓潛吃了藥抬頭看了一眼我們倆,抿嘴笑了。許是因為發燒的原因,他整個人顯得軟綿綿的,不像昨晚我看到時那么緊繃。 他把水杯遞給3049,然后說:“別害怕,它沒連你的端腦,只是一個套了你的殼的機器人?!?/br> “純機器人?!彼f。 “這段時間你‘不在’,但很多事情還需要你露面來做,我就做了3049——” “我在?!?/br> 那個機器人用我的嗓音回應道。 韓潛笑出了聲,叫3049出去把水杯洗了,它就乖乖地端著水杯走出了門。 我也注意到雖然3049的長相、行為舉止和說話語氣和人類沒什么區別,但韓潛每每叫它去做什么都要加上“3049”并附以關鍵詞,3049也都以“我在”和“好的”回應,像極了出事前家里的那臺掃地機器人。 “挺好用的?!表n潛說:“平常在家做做家務,你們公司有事的話就讓它出面開個會簽個合同,或者出席個宴會什么的,只要提前寫好他該說什么做什么的程序,控制起來和真人也沒差?!?/br> “不過你那些個叔叔很難糊弄……他們不信你還活著,找人黑過我幾次系統,毀了我……也是‘你’的好多數據,不過我現在給你裝了新的屏蔽器,沒什么問題了?!?/br> 我想叫他休息的,但他越說越氣,咬牙切齒的:“他們財大氣粗的,找的都是業內天花板,我一邊折騰你還要一邊防著他們,一天天煩得要死……” “你家叔叔們還找人打著各種旗號來‘看’你,連我的合作伙伴都不放過,談個生意還要灌我酒送我回家,不就是為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家休養’么?為了讓他們相信你還活得好好的,我平常就把它放家里,時不常去窗口溜達溜達,或者來幫我開個門嚇嚇他們?!?/br> “每次‘你’在家測試收數據的時候,我就把他送回公司去。那天我想著你測試結束了數據收得也差不多了,該裝上記憶系統全系統整合了,就讓宋煜把3049送過來撐場面,別到時候你家叔叔們再找人過來的時候家里沒人不好解釋。結果那天晚上他們黑進了系統,差點兒讓‘你’自毀——喂,你別那么看著我?!?/br> 許是我現在的表情有些微妙,韓潛舔舔嘴唇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我移開視線收斂著情緒,想著自己現在的表情到底暴露出了我怎樣的想法。 “我可沒用‘你們’做壞事兒……”韓潛解釋著。 他以為我在懷疑他? “我沒懷疑你?!蔽艺f:“你都累壞了,我其實很———” 他把被子拉到鼻子上,身子也滑進了被子里:“你別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我救你完全是因為協議。就算咱倆結婚了,你要是死了我也分不到一毛錢,要不然誰這么拼死拼活的折騰你們宋家的事兒?!?/br> 到底是誰在說冠冕堂皇的話?我跟他現在就只有協議和錢? 但說到底,他提協議我是心虛的,因為我隱約記得對他說過“如果你是魏巍我根本就不會弄這個協議”這種話,也記得他聽到時的表情。 協議里的內容我雖然記不太清,但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是怎樣刻薄又自以為是的條款。而這個當初為了撇清關系協議現在卻成為了我和他之間唯一的“聯系”,讓我我一時間找不到話來自證心跡。 “你瞪我干嘛?!彼济珦P了揚,嘴上說我瞪他,自己的眼睛倒是睜得圓圓。大概是因為發燒的緣故,他眼睛紅紅的:“修你就算了,還要管自己的公司和你的公司,連著兩年多全年無休,沒見哪個總裁這么慘?!?/br> “得加錢?!彼f這話的時候啞著嗓子,語氣倒是斬釘截鐵。 什么啊就錢…… 我還什么話都沒說。 “韓……” “我難受,要睡覺了?!彼麤]給我說話的機會,翻身裹起被子把整個人都縮了進去:“委屈你先去客房休息吧,別到時候把病傳染給你?!?/br> 委屈我? 他現在這個表情才是受委屈的那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