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冤家路窄島主救秦安,海盜灌酒鮫人被扒衣
果然,就見那心心念念的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秦安,真的是你啊,你醒醒!” 洛星猛力搖晃著昏迷的人,目眥盡裂,拼命按壓他的胸腹,想按出海水來。 心里狂罵,這些水母怎么就把人甩在這里的。 也不知道救不救得過來。 周圍人見洛星一副落魄瘋癲樣,不由得嫌惡地退后幾步。 還是一位好心的大嬸看不下去,出言相勸。 “這位公子,你的朋友看樣子并不是單純的溺水,應該是中了護島大陣的招了。你這樣是沒用的,必須去找島主大人,只有他才有法子讓你朋友清醒啊?!?/br> 洛星立刻抓住大嬸的手臂,“嬸、嬸子,那位島主在哪里?你告訴我,好不好?” “喏,看見那座山上的宮殿了嗎?島主大人就住在那里?!?/br> 大嬸回身指著遠處高山半山腰處,裊裊云霧之中一處巍峨宮殿若隱若現。 洛星大喜過望,匆匆對大嬸道謝后,背起秦安直往山間而去。 一路走來,本以為不過是個民風粗鄙的荒島,沒想到其中甚是繁華,竟有大大小小數十個城鎮。 洛星背著秦安,走在其中一城“羽城”的街道上,道路兩旁是不斷高聲吆喝的各色商販,其后便是鱗次櫛比的屋宇。 夜色下絲毫不減城內繁華,月光淡淡地灑在樓閣飛檐或往來車馬之上,勾勒出了一幅繁盛夜市圖。 洛星拿著剛剛在海灘上撿到的幾枚夜明珠,典當換了一架馬車,未敢停留,趁著夜色匆匆趕往島主宮殿。 好在這位島主大人應該是個平易近人的,上山的大路修得寬廣氣派,盤查的士兵也沒有抓著他們不放,詢問一番也就輕松放行了。 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宮殿門口,報出來意后,很快就被衣衫華貴的宮人請了進去。 “請您稍坐,奴才這就去請島主大人?!?/br> 洛星被宮人帶至會客廳,耐著性子等了半晌,那位傳說中的島主大人才姍姍來遲。 “聽聞先生星夜兼程拜訪在下,不知是有何要事?” 一道修長的人影出現在珠簾后,音色悠揚婉轉,低沉又慵懶,如玉石碰撞,似空谷幽蘭。 洛星聽著耳熟,卻看不真切簾后的面容。 也未作他想,為了秦安,他起身單跪下來,對著那身影一抱拳。 “唐突島主大人,草民洛星,今日前來實是有一事相求!” “哦?說來聽聽?!?/br> 那人聽后倒是極其愉悅地笑出聲,笑聲低啞磁性,帶著一絲絲撩人的魅惑。 立刻將洛星聽得耳熟,半邊身子有點酥,仍是忍著,一字一句。 “我的朋友秦安,前日因不小心,觸及了護島大陣,至今昏迷不醒,請您救一救他?!?/br> “如有任何要求,草民一定揭盡所能?!?/br> 他說完,將身旁昏迷的秦安往前推了一推。 本來洛星以為這位島主會趁機提出很困難的要求,電視里不都是這么演的嘛。 本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完成。 沒想到島主聽了后,立馬就笑著說:“好啊,我救?!?/br> 仿佛都沒經過思考似的,順利得洛星如墜夢中。 “嗯,對你的要求嘛,我暫時還沒想到,你就先和你的這位小朋友留在我這里好了?!?/br> 島主慢慢走近,撥開重重珠簾,露出他的廬山真面目來。 洛星呼吸一窒,這人,竟然是那船上喪心病狂的海盜頭子。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洛星忙抱起秦安就想跑。 “怎么,來求我,又不救了?” 那戴著面具的臉孔,眉梢眼角都藏著秀氣,聲音笑貌皆不掩溫柔。 似乎又和那日的海盜頭目的戾氣不太一樣。 洛星一頓,發覺眼前人的眉眼間并無任何驚駭,好像根本沒見過他一樣,生出些好奇,干脆閉口不提認識。 島主絲毫不在意洛星窘迫的情態,不答他的話,只是緩緩走下來,伸出纖長兩指探上秦安的脈搏,沉吟了一會。 “他這是吞了太多陣中‘黑水’,才一直陷入昏迷。我需要每日練功為他逼出體內‘黑水’,待他完全清醒,大概需要半個月?!?/br> 太近了! 洛星只覺一股不知名的冷香撲面,和那海盜身上的氣息分明有些不同。 他心如擂鼓,不明所以,干脆裝作不認識了,“謝、謝謝!島主大恩大德,我和秦安永世難忘!” 說不定只是相似,畢竟他戴著一張面具。 同樣的面具,體型也差不多的人,遇上這種巧合也說不定。 “舉手之勞?!?/br> 島主輕輕一笑,說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別一直島主、島主地叫我,喚我‘羽鴻’便可?!?/br> 島主盈盈雙眸凝視洛星,又好像是透過他看向縹緲的遠方。 洛星攜著秦安就這么在羽鴻的云宮中住了下來。 為著療傷方便,羽鴻特意將他們安頓在自己寢宮的偏殿。 羽鴻果真守諾,每日辰時便依約為秦安排出黑水。 他運功時把房門一關,再開就是兩個時辰之后。 眼看秦安面色一天比一天紅潤,洛星提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十天。 為秦安療傷期間,洛星與羽鴻兩人的關系倒是越走越近。 在洛星看來,羽鴻為人謙和溫良,自帶一股書香文氣。 難得可貴的是,他不僅沒有文人的迂腐及島主的高高在上,反而十分豁達開朗,多有妙語與新穎的見地,觀念出奇地與現代性子的洛星常常不謀而合。 “我雖統領這四城十二島,卻并不想大小事宜皆一一過目?!?/br> 站在龍騰島的最高峰上,羽鴻的天藍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折扇遙指遠處星羅棋布的大小島嶼,回首對洛星說:“我常想,放權于民,讓島民們自治,官府衙門只要保證治安,效果也許會更好?!?/br> 對于政見,洛星雖然不太了解,但是“自治”二字無疑是現代人最欣賞的做法。 當即爽朗大笑,對著羽鴻一抱拳:“島主大人高見,洛星真是佩服不已的?!?/br> 話音剛落,唇上便有一點冰涼,羽鴻一指點在洛星唇上,低聲道:“又忘記了,嗯?” 洛星當即鬧了個大紅臉,馬上改口,“羽鴻?!?/br> 但見面前被呼喚名字的人柳葉眉眼一彎,灑落了一地的溫柔。 洛星看著,更加迷惑了,更加認定那海盜頭子和羽鴻不是同一個人。 越發放松了緊惕。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羽鴻的想法雖好,但我仍是有些別的念頭?!?/br> 羽鴻似是極驚訝地,回望了他一眼,“哦?說來聽聽?!?/br> 洛星遙望遠處熙攘的市集輪渡,那往來眾生的蕓蕓之態,讓他心中頓時起了幾分睥睨天下的豪情: “我自小生活在一個不同與此的世界?!?/br> 洛星撓撓頭,皺著眉整理語言,稱述他現代人的想法。 “完全自治也不行,每一階層有不同的特性,額,怎么說呢,屠狗賣魚之流沒啥文化,容易因蠅頭小利而滋生事端;讀書人就強一些,比較注重自身清譽所以好管理;但是官員又不一樣了,權利越大他們就越貪。應該是分而治之會恰當點?!?/br> 聞言,羽鴻眉頭微皺,復又放松下來,看上去極為愉悅,笑著拍了拍洛星的肩:“好一個分而治之,好、好、好!洛星啊,你果真是個大寶貝兒!” 最后那句話十分意味深長,可惜洛星被夸得飄飄然了,完全沒有留意到有弦外之音。 自那之后,羽鴻更是引洛星為知己,恨不得去哪里都要帶上他。 作為島主,羽鴻每日除了處理公務外,晚上多有應酬宴請。 他對洛星這個友人相當上心,怕洛星寂寞無趣,總是拉著他一塊兒參加宴席。 座下眾人見總有一個年輕又好看的少年坐在島主身旁,以為他是哪里的貴客,便一個勁兒地給洛星敬酒。 縱使洛星海量,也禁不住這輪流攻勢,席間就被灌了個爛醉,讓羽鴻喚了幾個小婢給扶回臥房。 昏昏沉沉的洛星,自然也就錯過了,當他離席后,喧鬧的宴席馬上便沉寂了下來。 “賓客們”紛紛放下酒杯,噤若寒蟬。 主位上的羽鴻笑瞇瞇地留下一句“諸位自便”后,就起身施施然離去了。 喝得爛醉的洛星眼前直冒金星,腦子攪成了一鍋漿糊,呻吟著仰躺在床上。 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羽鴻尾隨他進入臥室,見這人醉得不能再醉的癡態,眼波暗轉帶著笑意。 他那清麗淺淡的眉眼依舊,但就像換了個人,氣勢一變,無形給人心慌恐懼之感。 “扒光他?!?/br> 男人優雅落座于中央太師椅上,邊整理衣角,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