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是被向南推醒的，睜開眼才發現已經上課了。

    “老師讓我們看國內古典文學類的書，沒想到你剛好在這邊，已經上課了哦?！?/br>
    向南朝他亮了亮自己手里的一本玄幻，低頭翻來看了起來。

    秦楚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周圍都是他們班跟六班的人，顧錦書還坐在原來的地方，桌上的書翻開攤著，一臉放空的樣子。

    李齊延這是怎么著人家了？把人嚇成那樣。

    他伸了個懶腰，一回頭，看到了書架間站著的陶越。陶越正抬手踮腳，應該是想要拿最上層某本書。陶越不算矮，一七五的個子，但架不住書架高。平時書架間會放一只小凳子，但每層也就兩三個，被人拖來拖去的，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要不要去幫忙？沒待他動作，一個戴著棒球棒的男生引起了秦楚的注意。

    陶越正盯著最上面那本黃色封皮的書想辦法，頭頂突然掠過一陣風。他抬頭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松地抽走了他想要的那本書。他下意識轉身，一轉身，鼻尖差點撞到人下巴。

    陶越被嚇得連連后退——他竟然想到了秦楚。

    “嗯？”

    男生垂眸看他，發出疑惑的音節，跟他四目相對。

    陶越黑亮的眸子猛地一動，腦袋磕到了書架上。

    這個男生是……他想起了某個人。

    那人有一對明亮的眸子，看人時總是含著笑。他喜歡穿淺色的衣服，款式簡單，整個人看起來干凈溫暖。他說話總是溫聲細語，似乎從來不會生氣，像是秋日里的柑橘，清新，明亮，一塵不染。

    “你沒事吧？”男生沖他笑，手里拿著那本書。

    “我……”黑色的睫毛壓了壓，然后抬起，“沒事，謝謝你啊?！?/br>
    他抬手想要接那本書，男生卻一躲。

    陶越眼神疑惑，男生愣了下，然后笑得更開，“你也想要這本書？”

    說著又拿下一本遞給他，沖他揚揚手里的書，轉身走了。

    陶越看著手里的書，又看了那人的背影。然后才把那本書抱進懷里，露出了個苦澀的笑。

    秦楚把那邊發生的事都看在眼里，現在他有無數的疑問，還有一點……煩躁。

    那個男生是誰？陶越為什么是那種反應？他們認識？

    他心里風起云涌，面上卻沒什么表情。正想著，突然撞到了陶越的目光。陶越明顯一愣，然后很快移開目光，像是無事發生一般，拿著書去了吳方帆那邊。

    “老大，怎么樣啊，去不去??？”

    下午的課剛結束，王江就竄到秦楚座位旁，滿臉期待地問他。

    黑色簽字筆在指尖劃了幾個圈，然后停住。秦楚掀了掀眼皮，目光卻在陶越身上游移了一圈，他語氣慵懶，“去唄?！?/br>
    “去??？！”王江愉快地叫了一聲，“太好了！”

    陶越正跟吳方帆湊在一起說著話，秦楚心里有火，等著發泄。

    王江招呼了幾個人，一行人跟著秦楚，浩浩蕩蕩地下了樓。

    “臥槽，看他們那架勢，不會是去打群架吧？”吳方帆抓住陶越的胳膊，面上很興奮的樣子。

    陶越瞥了他們一眼，“不知道?！?/br>
    他不知道秦楚要去干嘛，秦楚也不會跟他說。他們雖然進行過最親密的接觸，心卻始終沒有挨近。秦楚不會跟他說自己的想法，他也沒辦法讓秦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更何況，身體的接觸又算得了什么？他不過就是秦楚興起時的一個玩具，這樣的玩具，秦楚有太多了。

    他們不是一路人，也沒辦法變成一路人。

    就像他們一起走在人群里，一起走在校園里。陶越要去食堂，秦楚要去干架。就像他們在床上糾纏，嘴唇貼著嘴唇，胸膛抵著胸膛，心里的想法卻千差萬別。

    秦楚很誠實，他說“我要你”，他說，“你的身體好舒服”，他說，“我喜歡你的xiaoxue?！?/br>
    反正就是身體，換成誰都一樣。

    不過，就算逃脫不了做玩具的命運，陶越也不想認為，自己就是個玩具。

    人為什么要犯賤呢？對吧。

    所以他的目光很快從秦楚身上移開，耳邊吳方帆還在嘰嘰喳喳，他們前面是橘黃色的夕陽，橘色的光輝下是流動著的藍白色校服。身后秦楚一行人背對著陽光，往已經灰暗的天幕里走去。

    晚飯過后，陶越跟吳方帆從餐廳往教學樓走，剛拐過籃球場，兩個女孩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