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是被嚇醒的，做夢夢到自己被喪尸追，結果慌不擇路從樓上摔了下去，持續的失重感把齊楚硬生生嚇醒了，醒來還不忘蹬下腿，好讓自己忘記那股死亡所帶來的驚悚感。

    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齊楚瞇著眼去看窗外，天已經全亮了，但沒有出太陽，灰云遍布，整個城市上空一片霧蒙蒙的，看久了讓人有點壓抑，齊楚盯著玻璃外的天空看了一會，才移開目光。

    好奇怪，他好像忘了什么。

    掀開被子，齊楚下床穿好鞋，在房間里走了兩步，突然轉身走向玻璃那邊，看著乍破的天光，他知道自己忘記什么了。

    齊楚看著被拉開的窗簾，臉色十分難看，他確信自己昨晚睡覺的時候是拉了窗簾的。他總不可能半夜夢游起來拉窗簾，多半是有人進了他房間。

    想到這個可能，齊楚馬上檢查了自己背包里的東西，衣服和一些零散的鈔票依然在背包里，他什么也沒有丟。

    這個人在他房間里做了什么？

    齊楚腦海里突然有了某種不好的聯想，他聽傅容生跟他吐槽過私生飯的事，一個人什么也不做，就盯著你，找各種機會接近你，甚至能半夜溜到你酒店房間的隔壁，拿望遠鏡看你，說不定你半夜一睜眼，這個人就在你床邊看著。

    想到這，齊楚趕緊收好包，打算離開A市，他東西少，收起來也快，正當他拎包準備出門時，外面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敲得很慢，見里面的人沒應，這人又十分耐心地敲了一會，一下一下，十分有規律。

    齊楚手搭在門把上，手心冒著點汗，在開門和不開門之間，齊楚還是選擇了開門，現在大白天的，走廊還有監控，他不覺得外面會是什么壞人。

    猶豫只是一瞬間的事，齊楚擰開門把，看著外面高瘦的人，驀然瞪大了雙眼，驚訝出聲，“你…”

    “不讓我進去坐坐？”秦靖提著早餐，目光在齊楚身上的包停頓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讓齊楚懷疑自己還沒醒，門外的人怎么會是秦靖？吃著秦靖買的早餐，齊楚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好幾年前，從前的秦靖也經常買早餐給他吃。

    把人領進去，明明走得夠慢了，但右腿還是不聽話，一頓一頓的，像生銹卡殼的機器人。秦靖在后面看到他走路的樣子，眼底浮現出幾分茫然，似乎是以為自己看錯了，“楚楚——”

    齊楚掩飾性地笑了笑，他坐在床邊甩著右腿，“不小心弄的，現在已經不疼了?！?/br>
    說這話時，他臉上還掛著笑，一點看不出昨日在外人面前的驚慌和外露的難堪。秦靖蹲下身，在齊楚怔愣時撈開了他的褲腿。

    “秦靖！”齊楚被他的動作嚇得大喊。

    “這就是你說的，你過得很好嗎？”秦靖紅著眼，極度的憤怒，讓齊楚幾乎能看見他額角暴起的青筋，他就像一頭被人激怒的獸類，無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秦靖視線劃過他右腿上的疤痕，伸手想去碰腳腕處那條丑陋的紅痕，卻被齊楚甩開了手，“我說了沒事！”

    也許是被他臉上的抗拒刺激到了，秦靖竟真的松了手。他蹲坐在地上，卸掉了身上所有力量，背部微屈。臉上的表情像是要笑，結果不小心哭了出來

    這么多年，齊楚還是第一次見秦靖哭。他哭起來幾乎沒聲音，眼淚一下就下來了，砸在齊楚的腳背上，很大一滴淚珠，齊楚縮了縮腳，覺得自己被這滴淚砸得生疼。

    兩人四目相對，秦靖眼中閃過一道復雜情緒，“你過得不好，我帶你走?！?/br>
    齊楚聽他這樣說，突然想起秦棠說的話，她說秦靖身邊有一個人一直在照顧他，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明白秦棠的想法。齊楚看著秦靖，看著他臉上的淚，從紙盒里抽了幾張紙遞過去，“我不會離開的?！?/br>
    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他要做的，只能是和秦靖保持距離。

    他不要秦靖陷得更深。

    他這樣的人，不值得秦靖牽掛。

    拿紙巾擋住眼睛，秦靖獲得了一瞬間的放松，就像一頭狼終于能對著獵物露出他尖銳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