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連牙齒都在打顫，渾身發冷，視線里一片扭曲，重疊，拉攪著他的視網膜，連周衡的臉也看不清。整個辦公室被沉默淹沒了，齊楚努力把視線放在周衡身上，他甚至不敢看周衡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令自己難以承受的東西。

    到現在，齊楚還是不去相信那些話是周衡說出來的——也許是個誤會。

    又或者是他聽錯了。

    他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有多可憐，垂著頭，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腳步聲靠近他，熟悉的味道竄進齊楚鼻腔，在周衡的手即將碰到齊楚的一剎那，齊楚下意識地避開了，他后退著避開了周衡伸過來的手。

    “剛剛，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是?！敝芎庖娝@樣抗拒，把手收了回去。對于齊楚的問題，他沒有遲疑就回答了。他做任何事都很直接，從看到那份爆料開始，他便做了選擇。

    齊楚低著頭去看地板上的花紋，很快，眼淚就冒了出來，不受控制地從他眼睛里跑了出去，大滴大滴砸在地板上。

    原來是真的啊。

    “你那些話為什么不直接和我說？你可以當面…可以直接和我說，告訴我，你不需要這樣，你可以跟我說清楚，我可以接受?！比绻芎猱敵踔苯影堰@些話說出來，他現在就不會有那么多愚蠢的妄想，就不會像個小丑一樣在這難堪。

    “如果你只是想包養我，你可以早點告訴我，不需要讓紹謙來帶我，不用給我資源，也不用照顧我，哄我，更不需要跟我說那些違心的話！”齊楚越說越激動，最后整個人崩潰似的哭喊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著周衡，眼睛被淚水泡爛了，紅腫而柔軟，滿臉都是淚，順著白皙的下頷滴落，“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只是一個來了興趣就哄哄的玩物嗎？

    齊楚已經不想再聽周衡說話了，怕會聽到讓他更難堪的答案。但在他轉身剎那，周衡抓住了他的手腕，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對著紹謙說，“你先出去?！?/br>
    齊楚被他緊攥著手腕，皮膚磨紅了也抽不出來，泛著火辣辣的疼，如果是以前，周衡早就松手說對不起了，是因為被他發現了，現在連樣子也不愿意裝了嗎？

    “別碰我…也不要和我說話…惡心…”淚水模糊著齊楚的視線，眼睛一眨，就是一串眼淚，他不想再看見周衡，也不想再聽周衡說話。他哭得太厲害，眼睛腫得跟李子一樣，眼睫毛濕漉漉的粘在一塊，不停地抽噎。

    周衡沒松手，他見過齊楚太多眼淚，周衡清楚，齊楚并不難哄，只要給齊楚和他一點時間，他相信齊楚會平靜下來的。

    明明這件事很容易被翻章，但周衡心里卻有著說不上來的心慌，這股煩躁讓他有些頭疼。

    “這件事不是你聽到的那樣?！彼噲D解釋，但不管怎么說，齊楚就跟丟了魂一樣，完全不在狀態。

    齊楚死盯著周衡，這一刻，眼前的人是這樣陌生，陌生到他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被周衡抓住的手，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了手心里，對于周衡的辯解，他一個字也不信。

    齊楚不想再看見他，看見這張虛情假意的臉。

    “周衡，我是不是很好騙??？”齊楚輕飄飄的問出這句話，整顆心臟好像被人泡進了鹽水里，一抽一抽地疼，連說出的話都十分飄散。

    他現在十分脆弱，狀態也很差，周衡想把人摟進懷里安慰被齊楚一把推開。

    “別碰我！”他看周衡的眼神既敵視又恐懼，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察覺到周衡的目光，齊楚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松手，松開！”

    指甲在周衡手背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但齊楚仿佛看不見，他哭著讓周衡松手，罵他惡心，最后又哭著問他，“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周衡不顧他的掙扎死死把人抱進懷里，掐著他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楚楚，沒事的，沒事的?！币苍S是哭累了，也許是打擊太大，齊楚在周衡懷里哭暈過去。

    周衡吻去他眼角淚水，不知道是安慰齊楚還是告訴自己，一遍遍道，“沒事的，會沒事的?！?/br>
    畢竟齊楚的性子并不難哄，鬧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