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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是小雨轉陰。 午休前程越接到了mama的電話,還給他塞了紅包,讓他好好過生日,買喜歡的生日禮物。好友列表里有陸陸續續發來的生日祝福,系統推送也罷,程越都一一認真回復了謝謝,一點點善意堆積起來也很溫暖。 拿到訂好的蛋糕,程越又去校門口買各種各樣花里胡哨的路邊攤。對于游鶴喜歡吃這些程越還覺得意外,但對方解釋說小時候他媽怕這個怕那個,生怕吃了這些他腦子變笨食物中毒,天天讓司機在校門口接他還是抓住好幾次他偷吃炸年糕。當然,后來夏玫芝無意中嘗了一次就再也沒再管束過他,覺得這么好吃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事。 怕晚上房子里沒人,游鶴把備用鑰匙留在了門口的地毯下面。程越打開大門,把手上的東西暫時放在茶幾上彎腰換鞋,看到鞋柜里只有游鶴的拖鞋。 項彥箏在家嗎? 程越不自覺地放輕動作,又覺得自己在門口試了那么多次鑰匙才打開大門,對方不可能沒聽見。該不該跟他說一聲?等會游鶴回來得晚,他可能還要用廚房,這么一聲不吭就堂而皇之地出入好像不太合適。 可想到要跟項彥箏對話,程越還是有些發怵。 雖然可以肯定,醉酒后的事對方完全不記得了。清醒的項彥箏恢復冷峻,鼻梁上架著細框眼鏡,好像那些炙熱的吐息溫度都是錯覺。昨天和他保持著半間屋子的距離,對方靠在門邊解釋了游鶴的事就利落地關了門,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思考再三,程越還是走到房門口敲了敲門,里面似乎沒有聲音。 “你干什么?” 在程越湊上前捕捉響動的同時,他聽出聲源并不來自房間里,身后傳來一聲壓低的喝止聲。程越立刻轉過身,入目就是大片光裸緊實的胸膛,細小水珠順著雕塑般起伏的肌rou滑落。他張大嘴踉蹌著后退,項彥箏抬手撐在他身側的門框上,目光凌厲,睫毛,頭發,下頜,沒有一處不在落水,荷爾蒙伴隨蒸騰的水汽侵襲,從頭到腳都——沒有穿任何衣服。 程越倚在沙發里,如坐針氈地搓揉著臉,直到項彥箏套好衣服走出房間。對方的頭發剔得很短,比程越的更短,也許是剛泡過澡,英挺的五官清晰強烈,逆著光向自己走來。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 雖然解釋過鑰匙是游鶴給的,程越還是覺得做賊心虛。項彥箏沒說話,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視線停在程越放在桌子上的蛋糕上。單薄的體恤有些濕了,顏色變深勾勒出肩膀的輪廓,看得出是沒擦干身子就套了上去。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不介意的話,你要吃蛋糕嗎?” 程越發誓他只是簡單地客套,項彥箏理應更傾向于他馬上提著這些東西麻溜滾到游鶴的房間去。 對方卻身體前傾,劍眉挑起自然而然地問,“可以嗎?” “呃...我是來等游鶴的。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你餓嗎?如果沒吃飯的話,這里的東西要不要先吃一些?都是我隨便買的零食...” 項彥箏伸出手,在塑料袋里翻翻找找,提起一串炸年糕,“這個可以吃嗎?!?/br> 猶豫了少頃,程越含淚點了點頭,早知道就多買一串了??磥硭麄冃值苓€是有相似之處的。 項彥箏毫不知情,抬頭送進嘴里,上下唇抿著沉默地吃,看起來穩重斯文。 “你在這等他吧,下面有遙控器,想看電視就看,冰箱里有啤酒?!?/br> 也許是看在自己過生日,程越隱隱覺得項彥箏的態度好得微妙,眼神也松弛了不少。他感恩地說謝謝,嘴角浮起笑意,對方已經扔下簽子起身回了房間。 一個人坐著無聊,手機劃著劃著就顯示電量低了。他打開電視換了幾個頻道,看到瀏覽記錄里都是些懸疑犯罪電影,也不知道是誰看的。手機安安靜靜躺在茶幾上,亮起了幾次也沒有游鶴的新消息,上一條已經是下午四點,他說起備用鑰匙的事。 程越開始失去耐心,盯著桌子上光澤鮮艷卻漸漸流失溫度的食物,慢慢順著沙發背斜躺下來。太陽早已沉落天邊,最后一抹燒紅隨著他的期待隱沒,房間里暗了下來。就算有事要忙,是不是該打個電話發個消息給他? 他好像總是在等待。今天,只有這一天,程越無法控制自己矯情反復。理應得到的愛和吻的一天來到尾聲,他卻甚至牽不到戀人的手。 身后響起房門擰開的聲音,項彥箏走了出來,"怎么不開燈?" "哦,我在找看電影...沒關系,你不用管我的。"程越迅速起身,項彥箏找到開關的手又垂了下來,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他在這里坐了多久?是不是該回房間繼續等...程越拿起手機,卻發現屏幕已經亮不起來,頓時又是一股氣涌上心頭。 “哥,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我給游鶴打個電話?” 等了很久也沒有人接。項彥箏坐在沙發里邊喝啤酒邊盯著他,程越又點下重播,不踏實地別過臉去。 電話終于接通了,卻是女孩子的聲音傳來。 “喂?游鶴的哥哥嗎?!?/br> 對面又是熟悉的嘈雜吵鬧,程越幾乎開始對這種雜音產生陰影,心臟在胸腔里四處逃竄。 “你好...請問游鶴...” 他有些無法措辭,比起解釋他不是游鶴的哥哥,程越更想知道為什么游鶴的手機會被其他人接起。 “我們之前見過面吧,雖然你一直不說話...他跟我和一些朋友在外面聚,哥哥,他也這么大了,家里還有門禁嘛?” 項彥箏一瞬不瞬地凝視程越,注意著他臉上微小的變化??吹贸龀淘接幸庋b作神態自若,卻在某個時刻低下頭,嘴唇幾不可察地顫抖。他很想開口發問,對方已經將電話遞回來朝他笑笑,提起精神來拆蛋糕盒子,“我先給你切蛋糕吧?!?/br> 項彥箏拿起手機,拇指在屏幕上摩挲而過。 “不需要插蠟燭...許愿嗎?!?/br> “那就插幾根意思一下吧...剛好挺黑的。你有打火機嗎?” 程越開始覺得項彥箏是個好人,明明看出發生了什么卻不過問。如果今天是他一個人等在這里,情況可能會更加慘烈。要么他在手機沒電前打出最后一個電話徹底死心,要么在期望與失望里一遍遍掙扎著重蹈覆轍直到天亮?;鹈缭谒查g照亮程越的臉,他雙手合十笑起來,誠誠懇懇地閉上眼睛,在幾秒后吹滅蠟燭。 項彥箏看著他,“生日快樂?!?/br> “謝謝?!?/br> 程越靦腆地道謝,因為項彥箏臉上難得露出百年一遇微乎其微的笑意。他不確定是不是百年一遇,他和對方甚至并不熟識,只是碰巧無奈拼湊在這里,卻篤定這樣的景觀難得,在心里短暫地感嘆一把,自己還剩些寥寥無幾的幸運。 打開燈,他們沉默地分了蛋糕,只切兩瓣,還剩下四分之三。巧克力慕斯入口就化,但是口味偏苦,還好有碎堅果中和。 “為什么喜歡游鶴?” 項彥箏的叉子反復劃過蛋糕表面,然后發力扎了進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喜歡他的人不是很多嘛?!背淘降难壑樽笥肄D了轉,突然覺得眼角酸澀,不知道是項彥箏的問題問得突兀,還是正巧戳中了他的痛點,“你是不是也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我們會在一起很神奇?” 直覺告訴他不該在游鶴哥哥面前說這種話。項彥箏就穿著寬松的居家服裝,卻仍成熟又深不可測。 他可以告訴自己,說不定這只是一場誤會。游鶴有一萬種理由說服他并得到原諒。但是現在在項彥箏的眼光里,程越好像只能保持清醒。 “剛剛的電話是一個女生接的,她沒聽出我是誰,還以為是你打來催他回家的?!?/br> 項彥箏咽下嘴里的蛋糕,不以為然地斂眉,“游鶴身邊的朋友很多,會有人自以為和他關系很好而過界,因為他很少因此發火。我以為你答應和他在一起就該知道這些?!?/br> 程越茫然地反應片刻,在被對方帶跑前想起問題所在,蹙起眉頭,“不對...他只說mama的朋友過生日,然后就會回來找我。和這些沒關系?!睙o論如何,這才是他生氣的原因。 “那很遺憾?!?/br> 項彥箏淡淡收回目光,心里卻在思忖,游鶴大概率不會輕易做出失約的事。他向來講究“紳士風度”,就連分手時都能讓伴侶不哭不鬧含淚吻別,只留下美好甜蜜的愛情回憶。 放在腿面的屏幕突然亮起,項彥箏垂眼掃過來電顯示的名字,不動聲色地按下鎖屏鍵熄滅屏幕。 "抱歉,我還是回去吧。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程越撐起一個倉促的微笑,覺得腦子里一團亂,打量桌面考慮著該如何收拾殘局。如果不是游鶴,他只要一角甜甜的奶油蛋糕就能滿足,也許上面還能點綴一顆草莓。 程越把紙盤里剩下的蛋糕全部塞進嘴里,一旁項彥箏突然站了起來,眉骨下的眼窩幽深,難得顯得隨和,"我騎車帶你兜兜風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