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顏文柏站在舞臺中央沖宋池澤遞來一個安撫地眼神,讓他不要擔心,隨即說道:“我就不在這里演奏小提琴了,沒有什么新意,今天給大家帶來一場全新的表演?!?/br> 說罷,顏文柏便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樂器,將一段紅繩纏繞在指間,把這個巴掌大的樂器固定在右手上,指尖撥動琴弦,立即發出非常清脆悅耳地響聲,與普通的弦管類樂器大不相同,非常地出人意料。 “這是我最新制作的樂器,名為澤?!?,簡單地介紹完,顏文柏便開始演奏起來。 宋池澤跟著松了口氣,原來他早有準備,難怪那么淡定。像顏文柏這樣頗有音樂造詣的人絕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無論他處于何種困境,都有力量和才華站起來反擊,一直當那個令人仰望的人,光環璀璨。 他今天彈的這首曲子宋池澤沒有聽過,應該是他的新作,前奏非常地令人身心舒暢,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跟著音符散慢下來。宋池澤不再那么緊張,想起了今天晚上到這來的正事,坐到容煥身邊小聲問:“你家里有什么跟你年紀相仿的親戚嗎?” 那張照片上站在夏虹身邊的少年跟容煥的確很像,但他們之間的氣質差太多了,那人更加穩重陰郁一些,全然不像容煥年輕時那般傲慢睥睨。 時間跨度太長,容煥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家里還有個弟弟,比我小五歲左右,不過我沒怎么見過他?!?,那個時候他恨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不用回去被迫接手軍隊,那個弟弟更是沒見過幾面,只有一個淺淡的印象。不過后來他們一家都坐火箭移民了,只剩下他一人,宋池澤突然問起這個是為什么? “我好像找到……”,宋池澤話說到一半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他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又聽到幾聲才意識到不對勁,這不是那天折磨了他一晚上的鈴鐺聲嗎,顏文柏怎么收錄起來在這種公開場合演奏。 而且顏文柏一開始說的催情作用仿佛也只對他一個人有效而已,只有他聽得面紅耳赤,其他人都享受著這極為美妙的樂聲。 “你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宋池澤被嚇了一大跳,用手背摸了摸guntang的臉頰,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事?!?/br> 項瀚明顯不相信他的說辭,盯著他道:“可是你的臉很紅?!?/br> “就…就是有點熱?!?,宋池澤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出來,可是眼睛仿佛被一種神奇的魔力釘住了似的,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出了問題,看到顏文柏的手指靈動自如地演奏時內心總是異常地波動,他的指尖每次撫摸琴弦的樣子似乎都帶有什么特殊意味,艷情動人,根本不像是在正常的演奏。 宋池澤剛想起身想逃離這個地方,音樂聲便停止了,他也得以短暫的喘息,雖然還是有股窒息感壓抑著他,但是至少體溫正在慢慢地降下去。 顏文柏一臉得逞地模樣,似乎很喜歡看到宋池澤現在的反應,在場的所有人都只會覺得這是一場頂級的音樂盛宴,卻不知曲子背后的靈感來源于何處,這是獨屬于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宋池澤惡狠狠地瞪了顏文柏一眼,無聲地告訴他自己生氣了。這個頻率的聲音自己私下聽聽也就算了,為什么要在這種場合演奏出來,他只會越聽越羞恥,偏偏還無法說出緣由。 換做其他人調戲起來或許都不會這么有趣,顏文柏看到滿臉漲紅的宋池澤寵溺地笑了笑,說:“這首曲子的名字叫池澤,為我的愛人而作?!?/br> 聞言,宋池澤緊皺的眉頭突然松開了,積郁心頭的氣結也全部都消散了。顏文柏大概是知道他喜歡浪漫,所以會花費巧思去準備這些在別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驚喜,但是對于他來說已經足夠浪漫了。 “感謝大家的傾聽?!?,顏文柏收好樂器,優雅地鞠躬,微笑著沖宋池澤走來,目光不曾從他身上移開過半分。 宋池澤也同樣一直注視著他,在他往這邊走的途中余光突然瞥到手邊的叉子離開了圓桌,毫無方向的在空氣中飄蕩著。 宋池澤立即反應過來,拿起隨身攜帶的對講機命令道:“加強供氧,拋出纜繩,迅速轉移民眾,做好防御工作?!?/br> 該來的還是來了,難怪他剛剛覺得胸口發悶,有一陣微弱的失重感,原來是飛艦的重力系統遭到了破壞,如果不能盡快修復,估計飛艦內部很快就會亂做一團。 圓桌上的其他人也發現了異樣,項瀚按下叉子,示意他們先不要聲張,轉頭安撫宋池澤道:“你不要著急,就待這里撤離民眾,剩下的交給我們?!?/br> 項瀚巨大的安全感籠罩著宋池澤,讓他瞬間安心下來,思路也清晰了很多,點頭道:“好?!?/br> 待其他人離開后,宋池澤才起身準備去舞臺中央組織大家有序撤離,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便看到顏文柏突然頓住,雙目失神,一滴鮮血從他身后低落到了光潔锃亮的地面上。 緊接著他的脖子動脈處便被抵上了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之前那個拉小提琴的男人出現在了顏文柏身后,眼神陰狠地看著宋池澤,“讓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就殺了他?!?/br> 宋池澤眼眶發紅,看到顏文柏那副毫無反抗之力的樣子心里一陣發慌,默默祈禱不要傷害到他之前的傷口,那個地方實在是太脆弱了,本就不是身體的一部分,如果被捅破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應你?!?,宋池澤漸漸感覺自身的重量越來越輕,腳底只能輕輕觸碰到地面,只能盡快滿足他的要求,救下顏文柏,讓其他人轉移。 周圍也已經有些人察覺出了異常,在小聲議論著。 那人冷笑一聲,神情淡漠地說道:“我要你們全部陪葬,宋上??梢宰龅絾??” 宋池澤看到纜繩已經被拋了進來,一邊小心翼翼地去拿接口,一邊跟他周旋著:“大家都還有生存的機會,你不必對我們的未來這么悲觀?!?/br> “從他死的那刻起,我就如同行尸走rou了,還會在乎活命的機會?”,說起那個人,他近乎瘋狂般的嘶吼起來,“他只是想得到尊敬而已,費盡心思地拯救大家,憑什么到頭來你受人敬仰,他就要遭萬人唾棄?這些明明都是他的成果,憑什么你一聲不吭地就奪走了?” 原來是替吳玉韜鳴不平的,像他這種沒有任何欲望和弱點的人不會那么容易被勸降,宋池澤也不再跟他兜圈了,明擺著說:“沒有人會為他陪葬,你趁早死了這條心?!?/br> “現在飛艦已經被包圍了,你還能嘴硬多久?” 果然是他跟外星生物聯合起來要摧毀飛艦,之前那兩個人估計也是受他指示。但是他口中的包圍是什么意思,飛艦外的探測器并沒有檢測到任何異常。 顏文柏頭發散亂,臉色蒼白,背部的衣服已經被血液洇濕了一大片,他看到宋池澤手里的纜繩,虛弱地開口道:“不用管我,直接…撤離……” 現在他們有機會安全撤離,宋池澤是明顯顧及自己才不敢有任何動作。他并不希望自己成為宋池澤的累贅,與其讓他以后為今天所做的決定后悔,或許犧牲掉自己才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宋池澤內心艱難地權衡著利弊,不知道該做出何種抉擇。他知道自己作為領導者應該義無反顧地拯救民眾,可是作為宋池澤,他看到如此這般脆弱的顏文柏又覺得心疼,根本就舍不下他。 正當宋池澤猶豫地時候,宴會廳的大門突然被炸開了,飛艦內的重力系統完全被破壞,失重狀態下,所有的人和物品都漂浮起來,碎掉的鐵片和玻璃渣也游蕩在空中,危險至極。冷空氣大量涌入,發絲上凝結起冰霜,氧氣逐漸稀薄,窒息感加強,人類在這樣的環境中根本無法生存。 宋池澤抓住時機牽拉著纜繩跳到宴會廳的另一端固定好,大聲喊道:“大家拉著纜繩往居住艙走,沿途會有氧氣面罩,注意保護小孩和老人的安全?!?/br> 飛艦被炸裂的瞬間有一陣非常強烈地顛簸,顏文柏趁機脫離了那人的掌控,可是背部的傷口非常束縛他,根本就使不出多大的力氣,很容易就被抓回去。跟那人纏斗了幾個回合,為宋池澤爭取了一點時間,他便再次被抓了回去,渾身精疲力竭,血流不止。 那人看到大家都在撤退,自知此刻沒有機會了,不過他也不氣惱,似乎還有后手,盯著宋池澤道:“不用做這些無用功,飛艦很快就會淪陷,我就帶著他先走了?!?/br> 說罷,他便帶著顏文柏跳出了飛艦,飄向無盡的宇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