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所有的道路上都站滿了人,將出口圍得水泄不通。吳玉韜見擠不出去了,只好下令道:“誰擋路就殺誰?!?/br> 瞬間,槍聲此起彼伏,四周傳來哀嚎,可盡管已經有這么多人都倒下了,其他民眾卻絲毫不畏懼,依然奮不顧身地往前沖。他們將阮宜修團團圍住,筑起一道道人墻去抵擋子彈的攻擊,把他推著往外走。 人潮涌動,擋住了彈藥運輸的道路,士兵自身攜帶的彈藥也所剩無幾,加之無數人不怕死般的近身rou搏,讓他們不僅無法把槍舉起來,甚至很多人的武器都被奪走了。 原本平靜的走廊變得混亂起來,還有大批人在往里面涌。宋池澤和席津本來待在一處角落里躲避捕捉系統,聽到外面的警報聲再次響起后連忙跑出來查看情況。 宋池澤看到大批量的人都在往一個方向跑,氣勢洶洶,不像是吳玉韜那一方的人,便隨手抓住一個小姑娘的胳膊問道:“你們是誰?為什么往那邊跑?” 小姑娘一開始有些驚慌,看清楚對面的人是宋池澤之后興奮起來,“我認得你,阮先生帶您在廣場里跳過舞,我當時也在?!?/br> “血魂城的人……來這里干什么?”,他們一個個手無寸鐵,又從來沒有經受過專業的訓練,怎么可能斗得過軍隊的人,這樣莽撞地闖進來只能是送死。 小姑娘有點被他嚴肅的神情嚇到,低下頭小聲說:“我們在直播中看到阮先生受難,所以過來救他了?!?/br> 宋池澤的手指微微松動,放開了她,失神地后退了幾步,原來阮宜修真的像他夢里那樣遭遇了不測,但不一樣的是血魂城的民眾沒有冷漠地袖手旁觀,盡管他們自身只是一個普通人,也知道這里面蘊藏著多大的危險,還是會毫不猶豫沖進來救他。 席津摟住他,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宋池澤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雖然他現在不知道阮宜修的情況怎么樣了,但他能肯定的是阮宜修不會想看到血魂城的民眾貿然赴死。 “你們快走,我去救他?!?/br> “我們都是自愿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有任何的退縮?!?,小姑娘直視著宋池澤,眼神中顯示出從未有過的堅定,她重新回到走廊上,被人潮推著往前走。在拐角處的時候轉身沖他們揮了揮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再見!” 宋池澤嘆了口氣,立即聯系上周鶴:“你們趕緊進來,首要任務是保護民眾,盡快讓他們安全撤離?!?/br> “是?!?,周鶴接收到指令,迅速安排士兵往里進攻。 宋池澤轉頭看了眼席津,說:“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找湯明哲,我去找阮宜修?!?/br> 席津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不太放心他獨自行動,但最后還是點頭了,因為宋池澤此刻的身份是他的上級,他不能有所違逆。 阮宜修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一陣絞痛,憤懣地吼道:“是誰煽動你們進來的?我不需要你們來救,都給我出去!” “沒有人煽動我們,這是我們共同的想法?!?/br> 很快,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阮宜修根本不需要回頭看,也能聽出那是誰。他是血魂城里最優秀的醫生,盡管年紀已經很大了卻依舊奮戰在一線,阮宜修每次受傷都是由他照料的,算是他的第二個父親,上次為宋池澤和容煥治療的人也是他。所以阮宜修非常不希望他出現在這里,他轉身沖醫生大喊道:“就站在那里,不準過來?!?/br> 醫生并沒有聽他的話,幾步走到他的面前,說:“宜修,沒有你,血魂城就散了。我們都是有情有義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你必須安全出去?!?/br> 說罷,他便側身繞過阮宜修,往吳玉韜所在的方向走,手里的針管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知道他要干什么之后,阮宜修拼命地想要沖出人群去阻止他,但是他的雙手被電子鎖束縛著,很難撥開人群。情急之下,他只得踢了面前的人幾腳,讓他們不要攔著自己,可繞是如此,他們也依然嚴絲合縫地圍著阮宜修,不讓他過去。 阮宜修從未體會到過人群的力量竟然有如此之大,心里除了震撼,更多的還是深深的無助感。 吳玉韜正站在樓道處射殺想要靠近自己的人,并沒有察覺到身后的危險,就在毒針快要接觸到他的時候,他的手槍忽然沒有子彈了。 吳玉韜回頭去找士兵拿槍,正好迎面撞上了醫生。他迅速反應過來,一腳踹倒老醫生,奪過針要往他身上扎。 醫生死命握住他的手腕,咬牙堅持著。雖然他每天都有在保持健身,但畢竟是個老人,力量還是很難與吳玉韜抗衡。 眼看著針尖扎進他的rou里,阮宜修無助極了。周圍尸橫遍野,根本就沒人能過去幫忙,即便有,也被士兵率先射殺了。入口處的人也越來越少,吳玉韜一方重新找回主導權,等他們的彈藥補給抵達,只會有更多的人死于槍下。 吳玉韜拔掉針管,兇狠地在醫生腰部踢了一腳,“就憑你還想殺我?” 毒液在體內迅速擴散,讓他的身體逐漸失去了知覺,不管吳玉韜怎么踢打都感覺不到疼痛,他吊著最后一口氣看了眼遠處的阮宜修,眼里飽含著對他的期望與囑托。 與此同時,顏文柏解掉手上的電子鎖,借助頭頂的燈管翻身一躍,逃脫周圍士兵的掌控,趁吳玉韜還在踢人的時候反手箍住了他的脖子,從袖口里掏出一把鋼刀,翻轉角度,恰好抵上他的頸部動脈,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叫他們都停手?!?,顏文柏威脅道。 吳玉韜卻并不受他脅迫,冷笑一聲,“你覺得是子彈快還是刀快?” 顏文柏將刀尖往里刺了幾毫米,“那你得看看這是什么刀?!?/br> 感受到頸部的冰涼,吳玉韜瞬間不敢說話了。他手上這把鋼刀的觸感非常特別,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全球僅此一把的特制鋼刀,一旦割破喉嚨,傷口便再也無法愈合,最后只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你們都把槍放下?!?,吳玉韜膽戰心驚地應和著他,很怕他稍不注意就割破了自己的動脈,他還沒有統治世界,他不能就這么死去。 士兵聽到他的指令立即照做了,不再對周圍的人開槍,很快就被控制了起來。 “帶我去找宋池澤?!?,顏文柏一臉冷酷地說道,提到宋池澤的名字,心臟開始隱隱作痛。 “好?!?,吳玉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汗如雨下,心里害怕極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房間里的那個宋池澤是仿生人了,他必須盡快想個辦法逃跑。 “阮宜修!” 阮宜修還沉浸在悲痛之中,剛開始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也沒什么動靜。后知后覺地聽出來那是宋池澤的聲音,才抬眸望去,看到他毫發無損的站在那里,眼淚就這么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宋池澤是以近乎極限的速度跑過來的,看到阮宜修之后才停下來腳步,此刻正累得叉著腰直喘氣。 人群逐漸讓開一條道路,阮宜修不顧一切地跑過去將他擁入懷中,瘋狂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盡管鼻尖滿是難聞的血腥味,他也不愿意松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宋池澤真實地站在他面前。 宋池澤被撞得胸腔一震,雖然已經快要被他箍得喘不過氣了,但也沒多說什么,下巴靠在他的肩上正好看到了遠處的顏文柏。他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將眼底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吳玉韜看到宋池澤后不安分地動了動,明白自己沒有機會了,打算最后一搏,撞開顏文柏就要去拿地上的槍。 千鈞一發之際,顏文柏的食指靠上鋼刀的刀背,用力往里一推,發出鐵器凜冽地碰撞聲。動脈應聲破裂,鮮血濺了顏文柏一臉,他冷漠地收起鋼刀,任由吳玉韜癱倒在地,傷口處的血液像溪水般潺潺流動。做這一串殘忍地動作時,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池澤身上,不曾移開。 宋池澤被他盯得發怵,收回目光問阮宜修,“有沒有重傷,要不先去治療?” “沒有?!?,阮宜修松開宋池澤,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發現他好像也沒什么問題之后才問道:“你呢?那個錄像是怎么回事?” 宋池澤剛剛過來的路上經過籠子的時候看到了那個顯示器的畫面,解釋道:“那個是仿生人,用來拖延時間的?!?/br> 阮宜修貪戀地抓住宋池澤的手說:“我當時在想,如果你死了,我就先殺死吳玉韜,再把血魂交給Rachel,然后跟著你去……” “你瞎說什么,前面那么多年都沒有我不也活過來了嗎?”,宋池澤郁悶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默默的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要好好活下去,時間長了總會忘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