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云羅】第五集 有鳳來儀 第六章 私廚開宴 何以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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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羅】第五集有鳳來儀第六章私廚開宴何以相容桉頭的資料堆積如山,吳征埋頭其間,提著桿小毫不住圈圈點點。 「你的字比起從前要好了不少呢。 」見吳征起身舒展了個懶腰,隨在一旁的陸菲嫣笑道。 「在青云崖畔時還是不夠刻苦啊,要補的功課不少。 」吳征搖搖頭嘆息道。 世情險惡,想要達到目標與保護好心愛的人兒,所需付出的努力著實考驗意志與毅力。 「昆侖可不會去培養一名外門弟子這些,再說志杰在這方面確實也有些天賦。 有得有失,你的武功可比他們都要高得多了。 致力于一處總比樣樣涉獵專精得多。 」陸菲嫣寬慰道。 她知曉吳征不是個容易傷風悲秋的性子,可總是見不得他受半點委屈,更不要說被旁人比下去了。 「就像菲菲的青竹劍與陰陽勁?」吳征調笑道,忽然又出了一會子神,瞇著眼眸問道:「你們女子若是全心喜歡一個男子,該當是什么模樣兒?」陸菲嫣不明他因何沒頭沒腦問出這么一句話,仍是羞紅了臉,期期艾艾道:「人家全心喜歡你,你還不知道么?」「呃……也對!哈哈,犯蠢了。 」吳征撓撓頭道。 「總之就像方才那樣,我不想有人比過了你,若有人說你壞話,我一百個不高興;若是有什么危險,人家寧愿替你去。 」陸菲嫣越說越羞,聲如蚊吶般道:「女兒家大都如此,喜歡上一名男子后總是全身心撲在他身上。 」「有什么危險寧愿替我去?那可萬萬不準做這等傻事。 」吳征喃喃道,目光卻飄向皇城后宮,暗道:你不喜歡我么?怕是多少有一些!可你不該把喜歡與讓我莫要再去天澤宮同時說出來的……你明知道說了喜歡我,我定然還會去天澤宮……這又是什么意思?晃了晃腦袋,吳征重又坐下道:「我要看云龍門的資料。 」「早備好了。 」陸菲嫣遞上厚厚一迭卷宗道:「怎地忽然對云龍門感興趣?要和瞿羽湘算賬了么?」瞿羽湘偷襲吳征險些令他喪命,此事陸菲嫣始終耿耿于懷。 吳征伸指在她高挺的秀鼻上一鉗道:「當然,此事怎能簡單揭過?不把云龍門連皮帶rou地吞下大半去決不罷休!」………………………………………………………………………………………………………………在北城衙門忙完了公務,吳征迅速換上便服不曾回歸吳府。 馬車剛行至錦繡大街頭上一處正清洗翻新的府邸處停下。 一身漆黑綢衫,在初夏的天氣里涼爽舒適又顯風度翩翩。 即便傍晚時分仍忙里忙外不可開交的大管家韓峰見狀急忙迎了上來,點頭哈腰道:「吳大人有禮,韓府正在修繕未曾及早迎迓,罪過,罪過。 」韓克軍告老辭官,可韓府的局面卻煥然一新。 雖說秦皇吸取從前讓韓家集權過度的教訓,將韓家接班的三將打散分遣涼州,江州與京師,可俱是重權在身,且鎮守大秦東與北兩面門戶,可說顯耀如前。 其中吳征的穿針引線功不可沒,韓峰對他的態度自是不能再恭敬了。 「無妨,韓府修繕是大事,倒是本官打擾了。 」吳征遞上拜帖道:「煩請韓管事通傳一聲。 」「大人且隨老奴到廳堂稍候,老奴這便去找小姐。 」廳堂里當中擺著座太師椅,一張完整無瑕疵的虎皮被從腹部正中剖開置于椅下。 名將世家的威嚴處處可見,但吳征卻知曉這一張虎皮前幾次來均為看見,想是收了起來。 當一個家族從泥潭中走出,昔日的顯耀正如廳堂里的每一個稀罕的,彰顯身份的物件一般,又回到它們應當處在的位置。 吳征也自欣喜,近來韓家異常忙碌,半月來他也深居簡出,掀翻文毅之后初次來韓家見到這般氣象,可想而知韓歸雁當是何等地開心快活。 相愛之人,總是會為對方想得更多一些,也總是以對方的喜悅為自身的快活源泉,不是么?例如自家與韓歸雁,與陸菲嫣,所做之事無一不將對方考慮在內。 記住也誠如陸菲嫣所言,喜事均沾,禍事獨擔,他相信雁兒也是一般如此。 吳征不禁又將視線投向皇城后宮,疑惑愈甚。 「大人,小姐請大人移步后院相見。 」吳征思緒未完,韓峰笑吟吟地請了吳征去后院。 能進韓府的后院,顯是已被當做自家人看待。 話定然是韓歸雁發的,大管家也無異議,否則韓家二子雖不在府中,韓老將軍可還是坐鎮于此的。 隨著韓峰來到后院門口,老管家帶著欣慰又揶揄的微笑躬著身道:「老奴不便陪同,還請大人自行入內,小姐在花園處相候。 」「有勞韓管事。 」吳征待人不分貴賤,完全看是敵是友,亦或是心情如何。 韓峰在韓府里雖是重權在握,身份仍是家奴,迎來送往見過的人多了,似吳征這般彬彬有禮且目光中全是和善,絕無半點輕視與瞧不起的也是獨一人。 這一份特質在韓家早有記載,可不是親身體會難以感受其中的舒適。 吳征未曾來過韓府后花園,韓峰也未說韓歸雁具體所在,偌大的地方要尋找可不容易。 韓府的花園比之常人的不同,雖也是樹葉草木與花朵的清香陣陣,但多栽松柏與藤蔓。 只見左中右三條小徑,松柏看著倒像刀劍林立,藤蔓中的黑沉不清處則似如云的甲士正布成奇妙的陣勢,暗藏殺機。 三條小徑在路口標牌上各具其名,左為:「砥礪」,中為「點將」,右為「試陣」。 吳征略一沉吟,向右面東側的小徑處行去。 川中多有好蓮者,韓府也不例外。 吳征一路分花拂柳便見一處足有十畝見方的荷塘,初夏時分小荷才露尖尖角,潔白的花瓣只尖端一點嫣粉。 風過處田田荷葉搖擺,將聚攏其上的露珠重又灑落塘中,無論其形,其色,其香,無一不令人心曠神怡。 荷塘岸邊一處長廊直達塘中,連接著一座六角涼亭。 韓歸雁身著金絲滾邊正紅荷葉裙,俏生生斜倚危欄,滿座荷塘再無一比得她這朵怒放的鮮花。 「雁兒!」吳征一聲高叫,也不及自左側長廊入亭,提起一口內息縱躍而起,踩著寬大的荷葉登萍度水,幾個起落輕飄飄地落在亭中。 韓歸雁張開雙臂,輕咬唇瓣,立定不動等著愛郎寵溺的模樣兒,既嬌且驕。 待吳征將她環腰抱起打了個旋兒才竊喜道:「這么快找來,你都猜到了?」愛郎明她心意,可謂心心相印,韓歸雁自然開懷大暢,一臉向往道:「請你來自當在安靜無人打擾處,這里是試陣亭,當年你在大內練兵可是威風得緊。 此地又有涼亭,于花園之東,亭城可不就在成都之東么?你是不是這么猜的?」吳征縮肩低頭道:「不是!」「???」韓歸雁略感失望,原來一切只是自己一廂情愿,吳征不過是撞了大運而已。 不過花園尋人恰如人海茫茫,能遇見本就是妙不可言的緣分,這么一想心頭大慰,道:「切,原來是誤打誤撞。 」「那也不算!」吳征將她放在腿間橫坐道:「原本毫無頭緒,不過見了試陣兩字便認定了的。 你想啊,咱們又是多久不見?定然想念得緊。 試陣試陣,說是失貞也未嘗不可,雁兒莫非不著急?莫非不想失貞給我?」「你……」被愛郎逗弄得一愣一愣的,可恬不知恥的話語此刻從他嘴里說出來只剩又羞又喜,方才明白吳征果然與自己心意相通。 他反應一向迅捷又多奇思妙想,好好的一番話被他東拉西扯,居然也能圓得過去。 再一想可不正是在亭城失貞于他么?韓歸雁一時無言以對,只得羞澀地在愛郎胸口飽以一頓粉拳。 「今日怎地來看人家?」玩鬧了一陣,韓歸雁玉顏酡紅問道。 「下官掐指一算,韓守備五日后便將新官上任,這可乖乖不得了!下官緊趕慢趕,閉了府衙趕著拍馬屁來著。 」言行不一非君子,吳征說到做到,大手撫弄著女郎的桃臀,只覺觸手一片豐膩緊致,又彈又滑,猶自一本正經道:「馬兒不好伺候,要讓她俯首貼耳不撂挑子,拍馬屁就得恰到好處。 不能輕,不能重!哪,這個力道就剛剛好。 」韓歸雁臀膚敏感,被撫弄得甚是舒適。 咯咯嬌笑聲中,女郎一左一右擰住吳征雙耳微向后扯,咧出一口潔白貝齒道:「那你可得拍好了,否則本官一個不高興,帶人抄了你的北城府衙!」記住「哎!」吳征嘆息道:「這馬兒好難伺候,烈馬,烈馬!」「好了,先說正事。 我上任那天,你來不來尋我?」新官上任大喜事,韓歸雁最希望見到的自是吳征。 「怕是去不成,你那里現下人多眼雜去了也不好。 午間你來尋我倒是合適些。 」想做的事情未必盡如心意,吳征也頗多無奈。 「也是!那我去尋你,守備府那邊我也得多觀察些時日才好心中有數。 」「聰明!」吳征豎起大拇指贊道,又掏出一份請柬道:「你到任我不能去,這個略作補償。 」「吳氏私廚?」韓歸雁眼中一亮道:「你那個稀奇古怪的私廚整治好了么?那我肯定要去。 」「自然,而且必須是頭一位!」能分享彼此的成就,實是愛侶間最快樂的事情,吳征又道:「我也有些緊張,還望韓守備幫忙鎮一鎮場子。 」「還請了什么人?」能讓吳征緊張怕是來頭不小,韓歸雁好奇心起道:「你見的世面還少么?怎地還會緊張?」「那不一樣。 」吳征搖了搖頭嘖嘖連聲道:「從前做的事情看著都不小,可每一件我都是輔位,敲敲邊鼓,挑自己最擅長的地方耍耍小聰明而已。 這一回我可是主人,一切都得拿捏得當統籌全局。 明晚有祝,顧,陸,楊四位家主,還有我師叔顧不凡,師姑陸菲嫣,小師妹顧盼,宜知與志杰也來,我還真有點心慌。 」祝雅瞳已是極為熟識,可她的手段之高令人既敬且佩,吳征占了個沒被針對的便宜。 顧陸楊三家中稍弱的楊家之主楊正初也打過了照面,這位楊開瓢可不是什么善茬,顧陸兩位也就可想而知。 再想想若是前世,吳征見了這些一等一的富豪,還同席共餐,即使不嚇得落荒而逃,面色發青牙關打顫詞不達意是免不了的。 何況事關陸菲嫣終身大事,不由得他不心中忐忑。 「嘻嘻,原來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韓歸雁撫著吳征頭頂道:「別怕,jiejie幫著你!」試陣亭外所栽的荷花行行列列,竟有法度嚴謹之意。 吳征忽然明白試陣二字的含義,莫不是韓家研究的軍陣不便公開之時,卻是在這里以荷花排列試演?一念至此欣然一笑道:「你在,我心中安定得多!」次日傍晚,韓歸雁早早來到吳府。 愛郎今日身有要事需她助陣,自是提前養足了精神,煥發抖擻。 吳征聞報趕忙迎到門口,眼前頓時一亮。 比之昨日在試陣亭私會的女兒家裝扮,今日韓歸雁頭戴純金沖天寶石冠,一身暗紅仕子長袍,兩條明黃斜襟在胸前交叉而過,不僅英氣勃勃,亦有女兒家的柔美。 纖腰處以一條同樣是明黃色的寬大腰帶束緊,牛皮小短靴緊裹著渾圓纖長的小腿肚子,讓她原本極為高挑的身姿更顯拔群。 外罩的明黃披風飄揚搖擺,英姿颯爽!「韓大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吳征笑著迎上去,心中的邪念壓抑得頗為痛苦!女郎英風如此,當真恨不得將她就地正法,按在身下狠狠蹂躪聽她婉轉哀啼,正是人生樂事。 惜乎每回現身人前她都將一對美乳緊緊束起,著實減了幾分媚色。 韓歸雁一揚鋒眉,半仰著頭,銳利的目光一掃道:「吳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 」吳征心中大贊愛侶今日扮演的角色十分到位,跟在他身后一同出迎的顧盼噘起了唇輕聲嘟囔道:「娘,這女人就是韓鐵雁么?在大師兄面前驕傲個什么?」吳韓二人的戀情傳得沸沸揚揚,顧盼在昆侖山上便早有耳聞,當時還不覺怎地,如今一見韓歸雁姿容,心中大起警惕之意。 不想這狐媚子居然有幾分姿色,可莫要真把大師兄給迷了去。 「不得無禮!」陸菲嫣輕叱一聲,當下不好多做解釋只是囑咐道:「今日少說,多看,多學,記得了么?」「記得了!」見吳征與韓歸雁并肩而行,顧盼賭氣地一扭身子,雙唇噘得老高。 「陸仙子。 這位可是顧小姐?」韓歸雁向陸菲嫣行過了禮,自也注意到了顧盼。 只見少女挽著雙丫髻,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一襲青色綢衫大襯青春靚麗。 這位與吳征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她也聽得多啦,見狀心頭微酸。 「韓大人有禮。 正是小女顧盼。 」陸菲嫣扯了扯顧盼衣角,少女方才不情不愿地鐵著臉草草一福道:「見過韓大人。 」「好漂亮的小丫頭,陸仙子的女兒自也是個美人胚子。 」吳征揉了揉發麻的額頭,腦中嗡嗡直響。 韓歸雁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是做戲還是動真格的俱明了于心。 記住此前的驕傲自是擺給人看的,可現下的醋味大成了這樣,還暗諷顧盼年齒尚幼啥都不懂……他眼角跳了跳心道:小丫頭是吧?邊上那位美婦也是我的女人,可熟得透了?完蛋,完蛋,后宮不好開??!「韓大人還請入府稍坐再慢慢敘話不遲。 」吳征打著哈哈,惹來韓歸雁警告意味極濃的狠狠一瞪!吳征心中暗恨: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終有一日把你和菲菲母女倆擺弄得服服帖帖!雙飛?三飛才是王道!所幸眾女皆知大事為重,稍作交鋒便及時打住。 吳征也不引韓歸雁入廳堂,而是直接去了私廚。 吳氏私廚能得到祝雅瞳與拙性這等人物的重視,自因其極具獨到之處。 一座二層樓高的「食堂」,一層此時看來尚平平無奇,只是中央擺放的長長木桌挖了十來個半臂長方孔不知何意。 而圍繞四周的桌椅排列得整整齊齊,每一座都是四人位。 食堂是吳府里用餐之所,一層想來便是仆從下人們使用了,這一點不難猜。 只是格局新鮮,讓韓歸雁嘖嘖稱奇。 「這里是下人們用飯之所么?」韓歸雁一臉好奇指指點點著竊竊私語道:「中央的大桌子有甚么用處?」「平日沒有貴客我也在這里吃,這里還沒弄好,暫時保密。 」吳征賣著關子道,近來建造食堂的重點都在二層,是以私廚已完備,一層卻尚未竣工。 「這樣……和下人一起吃?唔……也是,我在軍營里也和軍士們一起吃,倒無不可。 」韓歸雁好奇之心已是無法遏制:「那這里弄好了的第一天,你也得請我來!」「哈哈,那是當然。 韓大人,請登二層。 」比之一層的樸實以奇巧引人眼球,二層則堪稱美輪美奐。 厚實的羊絨毯子鋪滿了每一個角落,落足時如同踩在厚厚的草甸子上,舒適又踏實。 四周八根大燭后均安裝著銅鏡,燭光被反射之后與廳堂里交相輝映,梁柱上又垂落八角宮燈,何時都能耀如白晝。 廳堂中央不設圓桌,而陳設以單獨的席位,邊角還有兩處隔間,無論大宴賓客還是老友到訪俱得相宜。 不多時祝雅瞳,陸玉山,楊正初,顧浩軒等人依次而到紛紛落座。 陸玉山三綹長須,一副文士模樣,即使年歲已高仍顯清雋湛然。 顧浩軒則不茍言笑威嚴沉穩,一雙長眉無時不微蹙著,讓額頭兩道皺痕猶如斧刻。 「諸位長輩皆是大有見識,還請多多指正不足之處!」簡單的開場白,吳征拍了拍手掌,馮管家便領著侍女們魚貫而入。 侍女們姿容秀麗,人手捧著一只潔白瓷盤,在諸人身前的餐桌上放好。 今日的菜品祝雅瞳刻意不提前知曉,存心想看看寶貝兒子能變出什么花樣來,果然只這上菜一項便大顯不俗!侍女們步入時排成一列整整齊齊,又如煙花般四散開來。 而將菜品提前分好,每人一份,與當世習慣又大為不同,新鮮得緊。 祝雅瞳細觀頭道菜,有些疑惑不解問道:「吳大人,這道菜喚作什么名目?」「顏如玉!」「咦,名字起得倒好!」但見上好的白瓷盤中央擺著塊涼糕般的物事,幾滴翠綠色的稠汁灑落在左側,右側則是幾點醬,醋等調味品。 瓷盤質地極佳,醬醋滴落其中凝兒不散。 兩相呼應,令中央的菜品當真透出玉般的色澤。 只觀其形便覺賞心悅目!祝雅瞳輕嗅一口,聞不出什么香味,料想糕狀物大都凝結而成,香味不散。 遂舉箸夾出一小塊送入口中!但覺膩滑軟潤,滿口生香,更妙的是那幾滴翠綠稠汁竟是以茼蒿菜打爛之后,再以調制羹湯之法勾芡收汁,與軟膏混在一起口感中又添一股清爽。 「嘖!早聞吳大人有易牙之術又能出口成章!區區一個豬皮凍到了大人手上竟能畫龍點睛,色香味俱全,想不到,想不到!好一個顏如玉!」祝雅瞳分辨不出,但陸玉山好食豬皮凍卻是吳征早從陸菲嫣處探知的。 豬皮凍并不難做,吳征混以前世現代的擺盤與服務手法,再安上個讓人心癢難耐的名字,讓其貌不揚的豬皮凍一飛沖天。 「哈哈,陸家主好眼色!」吳征撫掌贊道:「豬皮凍雖不稀罕,滋味卻是絕佳,做開胃的小菜極好!且有美容養顏的功效。 韓大人,祝家主,陸師姑,小師妹多用些!」記住「吳大人,這菜品和名兒賣不賣?五百兩如何?」楊正初眨了眨眼,頗覺有些懊悔當日給了吳征兩記酒瓶子。 楊家經營稀罕之物,他忽然發現什么東西到了吳征手上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若是世上什么物事都能當珍品來賣,楊家豈不是飛黃騰達?當日楊宜知吃了虧,祝雅瞳與吳征密議時又將他排除在外,心中著實有氣,幸好未曾發作把人得罪死了。 「楊家主若喜歡只管拿去,當不得五百兩。 」吳征笑道。 「值當!五百兩!」楊正初一拍膝蓋蓋棺定論。 開胃小菜便先聲奪人,眾人不免更期待接下來的菜品。 吳征自也不會讓大家失望,「紅酥手」,「玉笛誰家聽落梅」等等新鮮物事一道道地送上來,著實堪稱一頓豐盛又新奇的晚宴。 至正菜上桌之前,侍女們雖未現身,一股異香已是飄滿了整個二層。 陸玉山與顧浩軒深吸一口,也自動容!「好香!吳大人終于拿出壓箱底的好物了!」顧浩軒精神大振,今日來此說穿了終究還是為了這一件稀罕物——辣椒。 「顧家主對了也錯了!」吳征笑道:「辣椒左右只是一件調味品,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若光吃辣椒,則不過辣口而已,然則化于佳肴之中則起妙手回春之效。 這一道水煮活魚正是如此!」白嫩的魚片被精巧的刀工切得只有半指寬,紅彤彤的湯頭上鋪滿了鮮紅的椒瓣,再佐以新鮮時蔬,令人食指大動。 顧陸楊三家都得到了些辣椒末嘗鮮,多用于面食,水餃等的蘸料,但這般食用還是頭一回。 魚rou鮮嫩肥美彷佛入口即化,火辣辣麻酥酥的滋味又讓人直抽冷氣,滋味之佳難以言喻。 酒足飯飽,最后一道餐后甜點上桌卻比前不同,不再是一人一份,而是由侍女端上一整盤大大的圓形桂花糕。 吳征起身至中央團團作揖道:「諸位是客,這一份桂花糕就讓本官為各位分食。 」他拿起一把牛耳尖刀先將桂花糕均勻切成五份,將其中的一份承給楊正初道:「楊家主,這一份足有兩成,也是昔年本官答應宜知的,請慢用。 」之后又取了一份承給祝雅瞳道:「祝家主,下官在長安時多蒙家主照料,這一份是您的。 」剩余的桂花糕吳征將兩份裝盤置于自己桌上,僅存的一份卻不再動,笑吟吟道:「諸位慢用。 」在座知曉吳征事前緊張的僅韓歸雁一人,但今日見他泰然自若,當是下了不少苦功準備,當即接上話頭問道:「吳大人以桂花糕寓意辣椒,不知韓家能不能食用這一份?」「抱歉!不能!」吳征搖首拒絕道:「這一份是留給圣上的,不能動!」「啊喲,本官不明就里,倒是孟浪了。 敢問吳大人一人食用兩份,會不會胃口太大了些?」「不大,本官權當替昆侖派取了兩份,豈敢獨食。 」「唔……那么韓家連一杯羹都分不到了?」「那也未必!」吳征敲著桌面道:「韓大人既問起,本官正巧有話要說。 」他起身向陸玉山,顧浩軒道:「桂花糕只有這么大,再分也分不得了。 不過諸位俱是經商的大行家,當知普通米面人人皆需,卻在豐年之時賣不上價錢。 但若制成rou包子,饅頭,糕餅等物,其價值自然不同。 辣椒也是如此!便如咱們守著一顆桂花樹,花分完了,但桂花糕卻還有得商量。 」「不凡已將大人繪制的草圖給我看過,其中還有許多不明之處,倒要請吳大人詳說。 」記住顧浩軒見入了正題,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辣椒初現于世間,昆侖有幸據而有之。 可昆侖上下亦知做生意沒有吃獨食的道理,況且光憑昆侖派之力栽種,如何滿足天下食客之口?且雖是派里守得嚴密,一旦辣椒在市面上大量流通,遲早有一日也要讓人培育出來。 與其他日措手不及,不如當今便在百姓心里印下吃辣椒,只吃昆侖派的辣椒之念!」吳征侃侃而談:「是以本官想了個法子,喚作加盟!」「如何加盟,有何好處?」陸玉山問道。 「辣椒出自昆侖派,自由昆侖派說了算。 想賣給誰,或是讓誰種植以售賣于百姓,都由昆侖決定。 至于這個誰,自是加盟商了。 只需繳納一筆加盟費,每年再從利潤中分出四成來交給昆侖,加盟商的條件簡單明了。 」「加盟費又是多少?多了怕是要蝕本,少了么,呵呵,盯著辣椒的人如過江之鯽,拿得出銀子的也不少,全天下都是加盟商,又能賺得幾個錢?」陸玉山一針見血。 「好問題!陸家主,這就是本官接下來要說的代理權!一州之地,只許一家加盟商,先到先得。 譬如江州給了陸家,不知陸家主意下如何?」「吳大人打得倒是好算盤,幫你種,幫你賣,得的銀兩還要分給你,倒要讓天下間的豪族都為你效死命不成?」顧浩軒嗤之以鼻。 「非也!本官說過,光賣辣椒又值得幾個錢?昆侖可不做這等賠本的生意!」吳征晃著腦袋道:「辣椒除了在市面上少量售賣之外,均用于加盟商的酒樓里,譬如這道水煮活魚,不知顧家主以為如何?」吳征占了前世見識的便宜,但在座的幾位哪個不是一點即透的專家?一想可知若是酒樓里推出這些新的菜品,生意將會如何的火爆興隆。 且做生意極講究以點帶面,酒樓食客多了,不僅是這一兩道菜肴大賣,食客們終須再點上多幾道菜。 而尚處農耕社會的當世里,占據壟斷地位的酒樓能夠發揮的作用不可想象。 延伸出去,糧市,菜市,rou市等等等等,但凡與食相關者均可涉獵。 顧浩軒甚至在想那幾個始終無法插入手腳的行當里,若是顧家的酒樓火爆需求巨大,還怕他們不乖乖地敞開懷抱,任他予取予求?至于若有人敢搞怪竊取辣椒攪和他的財源……顧浩軒瞥了瞥空余的那一份桂花糕,圣上占了份子,又會袖手旁觀不成?這么一想,顧陸兩位家主不由得不動心。 辣椒現世,幾名頂尖權貴已將好處瓜分了個干凈,加盟商與代理權一說確實開辟了一大塊未知的領域。 吳征趁熱打鐵道:「方才本官拒絕楊家主買去顏如玉,原因也在此處。 只需加盟,本官會遣人至當地教授學徒,將秘制的菜色傾囊相授,至于滋味如何,諸位心中當有評判!是了,方才漏了一樣。 一州雖只允一家加盟商,卻并不禁止一家同取數州的加盟商與代理權!」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無論顧陸楊哪一家的財力,要取數州代理權均不在話下,有了好生意,自然是做得越大越好。 幾家雖均屬昆侖派系,相互的競爭仍不可避免,誰也不愿讓誰比了下去。 即使陸玉山與顧浩軒也不免眼中一熱。 吳征又道:「兩位家主意下如何?」「吳大人不妨開個價!」「價錢不是問題,絕對不過分!」吳征暗中深吸了一口氣道:「若是陸家主與顧家主有意,本官可先由兩位任選大秦州郡的代理權!不過本官還有一個條件!」「吳大人但說無妨!」「勞煩兩位借一步說話!」隔間用厚實的楠木圍起,隔音極佳。 吳征先作揖道:「方才在人前,晚輩不得不自稱本官,還請兩位家主見諒。 」需得隱秘商談,上來又是放低姿態,顧陸兩位見多識廣,登時知道后頭暗藏機鋒,原本有些急切的心思立時壓抑下來。 顧浩軒笑道:「吳大人年輕有為,當得上。 」兩人都不再說話,臉上的笑容簡直稱得上相當職業,瞬間讓局面忽然尷尬,吳征暗罵一聲老狐貍。 只是丑媳婦也要見公婆,只得咬咬牙道:「晚輩的條件有些難以啟齒,又是越俎代庖,當真不知從何說起!」顧陸兩位同時點頭,仍是不發一言,一副你說,我聽的樣子,至于不知從何說起,那是你的問題。 「晚輩與盼兒自幼在昆侖山上一同長大,昔年也曾許諾要護她一世不受委屈。 兩位又與昆侖派世代交好,晚輩說起來也算的上半個親人,有些家事胡亂說上兩句,若是說的不對還請兩位莫往心里去。 」顧陸兩位還是同時點頭,還是不發一言,別以為提起我們的孫女兒和外孫女套近乎便有用。 吳征抽了抽嘴角,硬著頭皮道:「盼兒這一回私自下山犯了大錯,罰是定然要罰的。 晚輩是她的師兄,也有不教之過。 只是晚輩始終認為,罰不是目的,最終是為了盼兒好!只是敢問兩位一句,盼兒如今的樣子,今后好得了么?」「盼兒自幼與賢侄一同長大,賢侄當是了解她比我們還多些,賢侄看呢?」得,這皮球踢的不帶片刻稍停的,吳征險些給這兩位雙擊666.這個鍋看來是鐵鐵甩不開了,吳征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管不顧道:「好不了。 爛家多出不肖子,盼兒的年歲正當青春叛逆之時,怕此后還要惹出禍事來!」「爛家?賢侄這話什么意思?」顧浩軒臉色一沉,陰惻惻道。 顧盼姓顧,吳征罵他顯然要罵得重些。 「師叔師姑什么情況兩位真的不知?整日吵吵個沒完,晚輩看了都煩,遑論盼兒!」「吳大人,你管的太寬了!」臉皮已經撕破,苦心積慮想要和平解決此事的愿望也已打消,剩下的僅有赤裸裸地以利交換。 吳征兩手一攤道:「晚輩不想管,可再這么下去盼兒全毀了。 下回她再偷偷跑出去,出了意外何人承擔?兩位若不心疼,晚輩心疼!」吳征嘆了口氣,語聲轉軟道:「晚輩實是不忍盼兒在這么下去!晚輩也知顧陸兩家面子事大,是以才提出這個條件望能略作彌補。 師叔已是成家立業,仍不得不以家族為重,可一家三口貌合神離,對誰都是折磨!撇開盼兒不談,兩位真忍心自己的兒子,女兒這么互相折磨一輩子?面子事大,子侄的事便不大了么?該說的話晚輩已經說了,旁的也管不了許多,總之一句話,答應了晚輩的條件,大秦境內州郡代理權任由兩位先行挑選。 若是不答應,誠如先前所言,盯著辣椒的如過江之鯽,晚輩讓韓家先選,掌門師尊也沒話可說!」吳征語畢起身作勢欲出,心道即使最壞的結果,有巨大的利益在其間總有轉圜的余地,即使一時半會兒陸菲嫣的終身大事定不下來,總算向前堅實地推進了一步!幸好當事被逼出了代理權這一想法,有了這一份底氣,哪怕是顧陸兩家天大的面子,也得乖乖讓上一步。 「且慢!」吳征頓住身形,緩緩回身,一字一句道:「晚輩可以等兩位幾天,可這事條件已定死沒得商量!還請兩位早作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