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個惡劣的男人長相和聲音都和自己一致啊，現在自己還被迫變成了他的第一視角，難道這是在告訴他什么？

    比如他就是很久以前那個欺騙殷丹還騙他進誅妖陣的帶惡人？

    蒼莘光是想想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他們這到底是兩個世界，自己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里呢？前世今生論也說不通吧，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九尾用了什么方法在殷丹的記憶中把那個帶惡人換成了他的樣子。

    殷丹的記憶突然恢復，然后發現記憶里那個傷害過他的人就是他現在想要追求的人，怎么想他都不會太好。

    蒼莘看著小殷丹毫不介意撿起掉在地上的兔子吃了一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為什么你可以不用吃飯呢？你難道不會肚子餓嗎？”

    “我是修士，而你是妖獸這就是區別?！鄙n莘聽到自己冷冷地說道：“我們的身份天差地別，像你這樣沒用的小妖獸我們根本不會放在眼里?！?/br>
    蒼莘心里一顫，怎么想這個人都有問題吧，眼前殷丹還是個孩子哇，對孩子這么說話不太好吧。但是小殷丹的反映卻很平淡，像是習慣了一樣，他三下兩下吃完了兔子，舔干凈了手指上殘留的血漬天真地說道：“那你可以教我不用吃飯也不會餓肚子的方法嗎？我總是容易餓……”

    男人皺了皺眉：“我不會教妖獸修行?！?/br>
    “教教我嘛，我給你暖床～”小殷丹快手快腳地爬到石床上抱住了男人的腳。

    “誰教你說這種話的？”男人有些惱怒地問道，一邊問還一邊皺眉看著小殷丹。

    “九尾教我的，她說這樣大部分男人就會同意了?！?/br>
    這下別說男人了，連蒼莘都給整無語了，九尾你這家伙真是天賦異稟啊，帶壞孩子很有一套啊。

    不過蒼莘原本以為男人會狠狠斥責殷丹然后一腳把他踢下床，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男人并沒有拒絕殷丹的示好，真就讓他睡到了石床邊。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男人身上的傷逐漸恢復的差不多了，他開始想辦法離開這片雪原。

    殷丹見他要走十分不舍，每天都在他身邊軟磨硬泡想讓他留下來，但男人卻說自己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不可能一輩子留下這雪原中，哪怕殷丹就地打滾撒潑也無法阻擋男人離開的決心。但透過男人視角的蒼莘卻明白男人心里實際上是舍不得殷丹的，他曾對殷丹有數次心軟，在他們相處的日子里也教會了殷丹很多人類的常識。

    這家伙實際上是個面冷心熱的人，這倒是和九尾的描述有了一定出入。

    男人離開后第一時間回到了仙宗，原來他是仙宗里一名聲望頗高的仙師，之前意外受傷全是因為和魔族對抗時被對方偷襲，所以才會迫不得已在雪原養傷。蒼莘根據他與門內弟子長老的談話可知，這人對殷丹的冷漠并不是毫無緣由的，甚至他對殷丹的態度還是軟化了不少的。

    男人所處的宗門早年間經歷過了一場大劫難，那時魔族鼓動妖族聯手對抗修仙者，門內大部分弟子都被外派斬妖除魔，殊不知妖魔狡猾來了一出調虎離山計，等他們意識到中計返回宗門時，宗門已經被付諸一炬，無數弟子門人在里面被活活燒死，包括男人的家人。

    這已經算的上是血海深仇了，男人幾乎對所有的妖魔都是斬草除根的態度，因為滅門之恨，也讓他生出了心魔，隨著心魔的演化，但后面只要是妖魔一類都會被他二話不說給斬殺。

    蒼莘知道這一層后已經能預料到后面的悲劇了，殷丹下山攪亂人間，男人奉命捉妖卻發現自己要斬殺的竟然是當年救過自己的小狐貍，當時他對殷丹的作亂一忍再忍，就當視而不見，而他這樣的反常卻又引起門內弟子的不滿，他們不明白自己的師尊為什么會對一只如此作惡多端的妖獸心慈手軟。

    門內弟子大多親人也死于妖魔之手，所以他們的恨意也不比男人少，懷著對他們師尊的不滿和誤解，他們派人去刺探殷丹的情報，在了解到這只狐貍只是為了下山找一個人后，他們故意放出假消息說那人就在仙宗內。

    殷丹不疑有他，還真就被騙到了仙宗，男人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門內長老大能已經提前布置好了誅妖陣，靜待獵物上鉤，等殷丹一腳踏入仙宗領地時，誅妖陣瞬間發動，殷丹猝不及防被仙宗眾人束縛動彈不得只能無數次地感受凌遲之痛。

    妖狐的慘叫聲整天動地，只一天那大鬧人間的妖狐氣力就已經被消耗的所剩無幾。眾人覺得時機成熟后，由一人執掌天級法器，瞬間剁掉妖狐一尾。

    喪尾之痛更是激怒了妖狐，它不斷掙扎著咆哮著，但被剁掉尾巴的傷口卻因為它的掙扎流淌出更多的鮮血，男人此時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看著妖狐無助掙扎的模樣，看著噴灑的到處都是的鮮血，他的心中卻產生了幾分動搖。

    它真的應該被誅滅嗎？

    剎那間在雪原與小狐貍相處的日常在腦海中浮現，他想起小狐貍說出的那些天真的話語和自己冷淡陰暗的回應，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小狐貍重要的成長階段造成了怎樣糟糕的影響。

    換句話就是小狐貍變成如今的模樣有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蒼莘在洞察到男人的想法后有些意外，他本以為男人看到這樣的場面會和他同宗族的人一樣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罪有應得，誰知男人竟然追究起了自己的原因。

    他無法再忍受殷丹繼續受苦，正準備出手救它時，九尾卻突然出現，九尾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傷害至此格外憤怒，在救出殷丹后再次縱下一把狐火掩護她和殷丹離開，她沒有想到這把火一燒就是三天三夜，等火滅時，仙宗也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人類的仇恨再次被激化點燃，他們發瘋一樣四處報復，無數妖獸死在他們手中，狐族更是被滅了滿門。

    男人看著這混亂的世間卻突然有些迷茫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他一直以為除盡妖魔就能拯救世間，卻不曾想妖魔之間也有眾多無辜者。在這仇恨的狂歡中，沒有人會是贏家，而這樣持續下去只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糟。

    他干脆閉關修煉，他想，只要自己修為足夠高就有能力阻止這一切，卻不成想在他閉關期間，殷丹看到了族人慘狀再次暴走，三界生靈涂炭，血流成河，他也陷入癲狂之中無法自控。

    男人在閉關期間聽到神諭，讓他即刻出關阻止這場浩劫。他出關后看到如此的世間一時也大受震撼，在他記憶中那天真爛漫的小狐貍不知何時變成了勢必要除掉的災禍。

    他看到那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的巨獸還有不斷被它吞吃的生靈他意識到自己再不出手，這個世間可能真就會被它直接摧毀。但一想到自己一旦出手，注定會傷害到那只信任他的小狐貍，他握劍的手又顫抖起來。

    在他猶豫之時，天劫已經降下，無數道劫雷劈向那完全暴走的巨獸，男人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的機會，他釋然一笑，想著這都是他自己造出來的孽，也應當由他一人來承擔，他伸出長劍引來原本該劈向狐貍的劫雷，在接連不斷的咆哮雷聲中，他的身形俱滅，在徹底被雷抹殺之際，他的修為再次突破，在雷劈下之際化作一把長槍，直直地射向巨獸的心臟。

    巨獸轟然倒下，從他體內噴出如雨的鮮血，伴隨著雷聲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年。

    蒼莘在男人遭受雷劫時就失去了感知，等他再睜眼時，卻看到九尾正抱著一名男子的尸體失聲痛哭，哭完后男子的尸體變成飛灰散去，而九尾一臉悵然，就像丟了魂一般。

    這一場由因果報應引起的浩劫，也終于因為無數人和妖的犧牲而終結。

    蒼莘不由得想起在男人決心以自己來作為這一切的休止符時，他心里所想的卻是對殷丹無盡的愧疚。

    冤冤相報何時了。

    在殷丹被封印期間，九尾數次想要找到他的下落而無疾而終，她發瘋似地想要徹底摧毀修仙界卻因此遭受了天道制裁關進了千尸塔。

    從那以后，歲月匆匆，殷丹自血池中醒來茫然地望著自己頭頂被樹蔭遮擋的破碎天空，他心口的長槍也在他醒后逐漸失去了熱度。當蒼莘再次走到這處秘境時，他的心情也變得格外復雜。

    “是你?！币蟮た聪蛏n莘勾了勾唇角：“你終于愿意見我了嗎？”

    蒼莘神色復雜地看向殷丹：“殷丹，我……”

    誰知殷丹卻笑了笑：“我就說呢，我為什么會那樣執著于一個人類……原來不只是我的心，連我的姓名都是屬于你的?！?/br>
    殷丹伸手碰了碰胸口的長槍：“我做了這么多蠢事，為什么最后活下來的卻是我呢？”

    “殷丹！”蒼莘踏著血池艱難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在兩人終于得以四目相對的時候，蒼莘看到了殷丹臉上未干的淚痕：“你還來管我做什么？反正你還是要離開不是嗎？去一個我永遠去不了的世界自由自在無災無難的生活不好嗎？”

    “如果他聽到你這么說，你覺得他會高興嗎？”蒼莘伸出雙手托著殷丹的臉道：“你要是覺得對不起他的話就好好地活下去?！?/br>
    “還有，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蒼莘?！鄙n莘用指腹抹了抹殷丹的眼角：“蒼莘不會拋棄殷丹，永遠不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