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
如果說杜先生的別墅在小貓小狗的眼里還能算是房子——豪華的房子,那Anton住的地方就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 在箱子被重新拉開的那一瞬間,小貓的眼神只飛快地飄忽了一下便馬上又縮進了那絲絨小毯子里。屋子里面太閃耀了,亮堂堂金燦燦的讓小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完全睜不開,屋子也太大了,掃那么一眼根本看不到邊,像是忽然被人扔進了大海無依無靠。 這一個出于不安而躲避的小舉動在Anton眼中卻趣味無窮。他一寸一存揭開了那小毯子,逐漸暴露出小貓完整的身體,并且把這個過程拖得很長很長,讓小貓內心的每一絲恐懼都有足夠的時間充分發酵。拆掉他的庇護所,讓獵物在自己的目光中無所遁形,Anton看著縮成一團用手捂著眼睛的小貓,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像Anton這樣的人,不是jiba指揮他而是他控制jiba。下身漲得再大,他都可以忍耐,一定要讓前戲漫長到在生理上和精神上都高度勃起。 小貓膝蓋上、手上都還有扎進去的碎玻璃,傷口也都往外滲著血,但Anton就像完全看不到一樣。他蹲下來,用兩個指頭捏住小貓的手腕,很輕松地就把他捂在眼睛上的小手拽下來了。Anton又解下小貓嘴里的口球,那粉嫩的小嘴卻依然合不上,口水順著嘴角滴答滴答地向下流著,小貓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嘴就合不上了,口水也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他急得想問問,下頜無法張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讓更多的涎液淌出。小貓嗓子里嗚嚕嗚嚕的,急紅了眼眶。 客廳燈光的照耀下,那張蒼白的小臉兒簡直抓心撓肝的好看。淚水細碎地掛在長長的細密睫毛上,跟著眼皮一起瑟瑟顫動著,那眼眸的顏色,Anton驚喜地發現,竟然是淡淡的灰棕色,像是蒙著層水霧永遠看不清永遠躲躲藏藏似的。小鼻頭都凍得有些發青了,更是顯得晶瑩剔透,嫩紅色的嘴唇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Anton站直了身子撓著頭打量了打量,這該不會是個小姑娘吧?不行不行,小姑娘可不行,再漂亮也不行,Anton從小就害怕女的。他媽那張嘴,能追著人罵三里地不帶重樣的,跟他爸吵,跟爺爺奶奶吵,跟所有親戚朋友都吵。 再看看那短短的柔軟頭發,緊張時吞咽吐沫上下移動的圓滾滾的小喉結,嗯,是個男孩。至于那最關鍵的部位,Anton自有他的安排,最好吃的東西一向留到最后,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吃飯嗎小瘸子?” Anton說話聲音總是很溫和,但總覺得藏著把看不見的刀子。 小貓略略適應了這偌大房間的金碧輝煌,馬上又重復那句話:“找哥哥?!啊《嗪廊A的環境,沒有了哥哥可以依偎,都只剩下了恐懼和不安。 又是哥哥啊……Anton皺了皺眉?!澳愀绺缃惺裁??” 小貓張著嘴,卻不知道怎么回答。哥哥只叫哥哥。阿狗這個名字小貓不喜歡,他從不用在哥哥身上。小狗是哥哥的新名字,很好聽,但哥哥叮囑過,只能在杜先生那里叫,千萬不能讓旁人聽到,否則是要受罰的。妓院里的人不喜歡他們有新的名字,阿貓阿狗很適合羞辱?!案绺缃?....哥哥?!薄⌒∝埲粲兴嫉鼗卮?,一副很認真的表情。 Anton直接被逗笑了。這下他徹底放心了,什么哥哥啊,這傻子的腦子的確不怎么好用。不過Anton不在乎,反而更加對這小東西好奇了起來,他幻想出來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樣的呢? 這種幻想Anton并不陌生。他小時候、乃至中學的時候也經?;孟氤鰜硪粋€強大的形象,模模糊糊的,像父親像哥哥也像朋友,總是擋在他面前,替他遮住眼睛和耳朵,聽不到父母幾個小時接連不斷的爭執、母親聲嘶力竭的控訴與父親最終怒不可遏把家里能砸的東西都砸個遍時那刺耳尖銳的破碎聲。 或在沉默中爆發或是死亡。Anton在沉默地面對壓抑的家庭時,同時走向了兩個極端,心中的惡爆發了,單純的人性死亡了。 于是很快,那幻想出來的形象就從無所不能的強大變成了瑟瑟縮縮的弱小,Anton自己要成為那個強者,那個可以決定讓誰閉嘴、讓誰滾出去讓哪一樣東西破碎哪一樣在腳下碾成粉末的強者。而他那個幻想出來的弱小形象,自然成為了柴薪,燃盡了自己讓Anton內心罪惡的之火越燒越旺。 他對強者的認知從來都是扭曲的,總是耳濡目染地與破壞與毀滅糾纏在一起。 只有弱小者才需要哥哥。Anton冷笑。但無所謂,這小玩意兒本來就是拿來玩兒的,弱弱的傻乎乎的感覺倒是不失可愛。 “要吃飯飯才能見哥哥哦?!薄nton索性利用這個傻子幻想中的那個依靠逗他?!梆I不餓呀小瘸子?” 小狗不在的這兩三天,小貓就沒有吃飽過,今天又從一大早折騰到現在,嚇得一身一身的冷汗頭暈目眩,這會兒一聽說有飯吃,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起來了。 但小貓還是很倔的,捂住肚子并不答話。哥哥說過,不許問別人伸手要吃的。 小貓不知道為什么。但他聽哥哥的。每次去杜先生家之前,哥哥都要囑咐他,杜先生家里的吃的東西都很貴,要花很多很多錢,掙錢是很不容易的,吃得越多先生就要越辛苦掙錢,小貓說是不是??? 小貓重重地點頭。掙錢真的好難。哥哥總是每天忙個不停為他攢治病的錢。 “吃飯的時候要注意看一看,杜先生喜歡的菜就要留給先生吃,小貓只能吃自己面前碗里的,或者從哥哥這份里拿,哥哥碗里也沒有的話就不許拿了。明白嗎?” 哥哥的話猶在耳邊,小貓小傻子似的點頭。 Anton被逗笑了。這小東西眼睛滴溜溜轉著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好像也根本沒聽到自己問話,這會兒卻傻乎乎地點頭。 Anton家里沒有其他人,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就他自己獨自居住。在這看上去奢華到夸張的宮殿似的居所中,其實衣食住行都是他自己動手,他懶得洗也懶得收拾,甚至懶得買衣服懶得搭配,每天就是那一身破T恤短褲,扔進洗衣機洗干凈,再取出來吹干。洗得破了也那樣穿,周而復始,一如他一顆偏執而麻木的心。 現在好了,他多了這么個小玩意兒,點燃了他的同時喚醒了他心中沉睡的魔鬼。 一個奶白色小瓷碗,一碗精致的米飯,一粒一粒飽滿剔透,都是市場上最貴的米,上面撒著一層碎碎的白芝麻。一向不自己做飯的Anton為了迎接這個玩具的到來專門買了個電飯鍋,出門前還擔心挑選不到合適的男孩白買了個鍋,這下好了,有了這么個又瘸又傻的小玩意兒。 “喏,吃吧?!薄]有餐桌,Anton把碗放到了地上。 對,他的悉心照顧總是伴隨著更大的玩弄,拋出的誘餌只是為了能欣賞到魚兒在魚鉤上掙扎的過程。 地上的碗對小貓來說并不陌生,畢竟在妓院里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吃飯的,所有的男孩跪在走廊上,趴在地上吃。小貓膝蓋上還血淋淋的,手上也都是血跡。他沒辦法蹲下,因為那條瘸腿沒法兒支撐他的身子,蹲下之后就保持不了平衡,跪下是他唯一的選擇。小貓從不多要,就像不知道吃飯需要個椅子桌子。他跟小狗不一樣,小狗懂得所有卻從不覬覦,因為他知道他配不上任何事物,而小貓好像什么都不懂。這也是小狗心中永遠的愧疚,他把他的弟弟完完全全保護了起來,卻不知道孩子在成長的時候需要和人交流和社會接觸??尚」窂膩硐氩黄鹱约寒敃r也是個孩子,哪里會懂得這些,他只是盡力地想補償一切給小貓,即便他自己也一無所有。 膝蓋上的疼痛讓小貓跪不安生,哆哆嗦嗦地發顫,但是強烈的饑餓感讓他對于食物的渴望大過了身體的疼痛。哥哥說,在杜先生那里放在他面前碗里的他才可以吃。這里也是一樣的嗎?小貓用眼角悄悄瞟著Anton,探著身子歪歪扭扭地靠近了那碗食物。 Anton一直在笑,用目光鼓勵著小貓去吃碗里的食物。但并沒有給他任何餐具。小貓根本無法識破這是Anton戲弄他的伎倆。哥哥還說過,杜先生給他們準備吃的要記得吃之前說謝謝。 “謝謝……“ 小貓想哥哥了。他把哥哥囑咐給他的事情做得很好,哥哥能看到嗎? Anton的眼睛閃著光,挖好陷阱的獵人看著獵物掉進去時的興奮。這可真是個渾然天成的小M啊,總能不經意間在人的施虐點上打個滾兒蹭蹭毛。 小貓用臟兮兮的手抓起了米飯往自己嘴里塞,米飯并不怎么適合用手吃,米粒會掉的到處都是,這當然是Anton精心挑選的主食。餅、饅頭、包子餃子都太合適用手,不行。只有米飯是喂養M的選擇。 一切都跟Anton預料的一模一樣。米粒從小貓哆哆嗦嗦的指縫間漏出,灑在了地上。小貓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抬眼膽怯地看著Anton。 “對不起……“ 小貓道歉。聲音很低,還嚇得發抖。食物是很珍貴的,總是餓肚子的他當然知道。 “浪費的食物要吃掉呃?!薄nton只有嘴上在笑,眼睛冰冷地監督著小貓的動作。 小貓馬上慌亂地撿拾地上掉下的米粒,但他膝蓋疼得要命。他腿上沒什么rou,戳破皮膚的碎玻璃碴幾乎硌到了骨頭,讓本來就恐懼的小貓因為疼痛抖得更加厲害,幾次試圖捏起米粒都沒有成功。 Anton的笑容在漸漸消失,眼睛里的威懾愈發強烈。只悄悄瞄了一眼,小貓就馬上驚慌失措地把頭埋在地上迅速改用舌頭一粒一粒舔起掉落的米粒。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Anton欣慰地笑了。 一碗米飯都吃光后,小貓嘴上粘的全都是米粒和碎芝麻,當然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Anton單膝跪下,用一只胳膊環繞住小貓禁錮他的活動,一只手一粒一粒從小貓臉上摘掉飯粒,捏在自己指尖,放在小貓嘴邊,不用說話,單就那鋒利的眼神就足以勒令小貓全部吃掉,小貓身體上由于恐懼一個勁兒往后躲,卻又不得不去吃Anton手指上的米粒,只好吐出了粉嫩的小舌頭去夠。這樣他既能保持肢體上最遠的安全距離,也能吃掉那些飯粒。 Anton每伸一次手,小貓就吐舌頭舔舐一下他的指尖把米粒卷進自己嘴里,十幾次下來已經形成了習慣,只要Anton沒有示意停下,無論手上有沒有飯粒,但凡Anton伸手,再加上那冰冷的眼神,小貓就趕緊吐舌頭去舔他的指尖。 Anton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粗∝埻壬蠞B出的血跡笑了。傻子才用鎖鏈皮鞭,真正的馴化,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