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1)
這一世,罕見的沒有入將門,而是進了務農的鰥夫家里。這是一個落在深山的村落,村里人滿打滿算不足二十戶,而最近的村子要走上十里地。農夫的田在山腳,每次出去務農都要走上半天,所以農忙時農夫直接睡在田邊的茅草屋里。 農夫的大兒子活蹦亂跳,整日沒個正形,小兒子則文靜的多,也更有天分?;蛟S農夫不是一個單純的農夫,畢竟這里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錢讓兒子念私塾,可農夫卻出錢讓小兒子去了鄰村先生那里念書。 直到那一年,兄弟倆五歲,弟弟剛剛考上了個童生,農夫還特意宰了只雞慶賀。沒過幾天,夏季暴雨,山土松動,夜里就傳來了山崩的巨響,等兄弟倆個趕到山腳,才發現大半個山都壓在了上面,而父親湊活過夜的茅草屋和田都壓在了下面。 等到村里人分割父親遺產的時候,兄弟兩個這才知道父親是在之前帶著還在襁褓中的他們落戶于此,所以父親不是村里的人,村里沒有親戚。還是村長看著兩個孩子可憐,讓收了他們家大半好處的人領養了他們。 那家人雖然占了他們家多數財產,卻十分吝嗇,一分都不愿花在他們身上。在兄弟兩個過了兩年苦日子后,那戶人家的女主人難得的做了個加了雞蛋加了菜油的炒飯,放在弟弟面前,讓他吃。哥哥一把推開弟弟,把炒飯吃的滿臉都是,泛著油光的飯粒大半落在了地上,看的那家人的兒子眼饞不已,咬著手指口水長流就是不敢上前吃一口。 哥哥把沾著飯粒的碗放在桌上,一抹嘴,拉著弟弟就回了屋。等到了深夜,那家夫妻倆趁黑偷偷進屋,拿著麻繩一撲,才發現被子里的是兩個枕頭,那兩個小崽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們氣的跳腳,那幫人出大價錢買八歲以下的男孩,五十兩??!他們不想驚動旁人,悄悄的把兄弟兩個綁了,送過去,這錢就落到自己手里了,大不了就給村長送一些,也就沒事了。如今看……是不得不要大出血了。 哥哥拉著弟弟向著林子狂奔,身后村落的輪廓若隱若現。忽然火光開始在村中晃動,哥哥心頭一緊,拉著弟弟跑得更快了。能讓那家人冒著被村里戳脊梁骨的風險把他們賣了,那些人一定是很有錢的,很難保證村里人會不心動。 “我們,呼呼,分開跑,”弟弟上氣不接下氣。他很少像兄長一樣在外玩耍,一直安分念書,跑起來也不如兄長快,哥哥只是氣息亂了,自己卻已經喘不上氣了。 “分開跑讓他們分開抓嗎?”哥哥一咬牙,蹲下身讓弟弟趴上來,背著和自己差不多沉的弟弟一起跑。 等兄弟兩個好不容易跑進密林中,弟弟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蔫蔫地說:“我好餓啊?!?/br> “等著,”哥哥摸了摸自己同樣干癟的肚子,身手利索的爬上了身旁的樹,從上面的鳥窩里掏了四顆蛋,和弟弟分著吃了。 “我們該怎么辦啊,”弟弟從山坡上往下看,村里的火光已經開始往外擴散了。 “我聽爹爹說,這邊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鎮上,一般沒人知道,”哥哥強硬的拉起弟弟,“我們從那里到鎮上去?!?/br> 然而等他們走了五天五夜,終于見到了那條小路的時候,一張網從天而降把兩人扣得嚴嚴實實?!澳锵Fサ?,就是你們兩個小犢子讓老子等了這么久?!贝謇锏墨C戶罵罵咧咧的走過來,把兄弟兩個綁著送了回去。 兩個病懨懨的孩子送過去,那幫人只肯出二十兩,雖然價格還是遠遠高于市價,但村里人一個個都覺得被騙子,就要鬧起來。污言穢語還沒說幾句,那幫人紛紛抽刀,白花花的刀光嚇得他們不敢說一句話,二十兩就二十兩吧。 等兄弟兩個被蒙著眼睛捆著手腳送到了地方,兩人心里都是一涼,這里分明是一個地宮,地形錯綜復雜,根本逃不出去。這里的人教他們習武,怎么練氣,一開始兩人還有些松懈,直到那幫人把算上他們共五十個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帶到了一間小屋中,告訴他們只有十個人才能從中走出去,兄弟兩個這才驚慌起來。 弟弟雙手顫抖的握著匕首和哥哥背靠著,捅進身旁人的身體。等到兩個人和其他八個人渾身是血的走出去是,弟弟還在顫抖著,眼眶紅通通的,就是不敢哭出來。 他們不知道這是皇家用來訓練死士的地方,直到弟弟在床板上劃的道子將將過了一年后,有一個穿著官府的壯年男子提著刀走進來,對教官說:“這里誰的武藝最好?” 教官說,是那兩兄弟的。 “可我只能收一個做徒弟,”男子摸著下巴上的胡茬,“你們兩個誰的武功最好?” 哥哥趕忙說是弟弟,弟弟則畏縮的向后退了幾步。 “得了,就你吧,”男子伸手把哥哥抓住,大步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