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

    整整一周，季流都處在不安定的狀態中。程固那樣驕傲的一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季流倒不是怕他，就是一想到接下來綿綿不休的糾纏，就煩躁得想抓個什么東西來打一頓泄氣。

    季流站在便利店的貨架前，對著滿滿一架子飲品行了五分鐘注目禮，最后默默拿起一瓶啤酒。

    剛拿起來，一只手伸過來塞給他一瓶椰子水，順手把啤酒拿走了。

    季流撇嘴，幽怨地望過去。

    陸繁把啤酒放回貨架：“信我，椰子水和你的氣質比較配?！?/br>
    季流：“偶爾也想尋求刺激?！?/br>
    陸繁走到高腳椅上坐下：“知心大jiejie在線傾聽?！?/br>
    季流跟著走過去，拉長音感慨：“煩啊?！?/br>
    陸繁歪頭：“叫我？”

    季流：……

    陸繁拍著季流的肩膀哈哈大笑，末了才問：“煩人還是煩事??？”

    季流：“人?！?/br>
    陸繁：“揍一頓就好了?！笨醇玖饕桓睙o奈的樣子，陸繁補充，“真的，別看簡單粗暴，其實最有用了，小時候陸朗沒少挨我揍?！?/br>
    季流思索了一下，竟想不出來陸朗煩人的樣子。

    陸繁：“陸朗四五歲的時候最煩了，在幼兒園看了幾部動畫片，就想學里面和家人相親相愛的模樣，把我媽他們給開心的，天天配合著他親親抱抱舉高高。我可受不了，那時候忙著和小姐妹跳繩過家家呢，哪有時間照顧一個粘人的小屁孩？”

    季流想象了一下四五歲追著人要抱抱的的陸朗，瞬間被萌得說不出話。

    季流委婉地譴責她：“不能打擊小朋友的愛心?！?/br>
    陸繁冷血無情：“我打擊了，好多次?！?/br>
    陸繁：“讓陸朗幫你去揍一頓，這個他擅長?！?/br>
    季流：“？”

    陸繁：“初中的時候總有男生把沒素質當樂趣，藏我書，揪我頭發，”陸繁把牙齒磨得咯吱響，“跟蒼蠅似的煩人，陸朗發育得早，比那群傻逼高多了，直接把他們打得見了我就跑?！?/br>
    “真好?！奔玖饕е?，低聲感慨道。

    他的童年就沒這么幸運。沒人撐腰的孤兒的處境可想而知，自己的親人都對他嗤之以鼻，遑論外人，季流已經記不清自己買了多少重復的筆和本子了。

    偶爾季流也會夢見那個蹲在家門口，為了讓大伯給他買一支新筆而絞盡腦汁想對策的小孩。

    盡管時間會沖淡痛苦，面對這樣昨日重演的場景，深夜醒來時也還是會悄然落淚。

    原先輔導的一個小孩子一家要移民了，因為對季流印象極好，女主人把季流介紹給了她的一個朋友。

    季流試了一次課，雙方都挺滿意。

    就是遠了一些。季流站在地鐵里隨著列車運行晃晃悠悠，慶幸自己沒有遇上晚高峰。

    漫長的旅程總是會榨干人最后一絲精力，季流走出地鐵口，評估了一下回家做飯和在外解決的利弊，果斷拐進了一家常去的湯粉店。

    店面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頭頂的風扇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季流要了一碗rou絲面，特意叮囑店主多加一份rou。

    拿起手機，陸朗在兩分鐘前發了兩條消息過來。

    季流點開。陸朗拍了面前的食物，燈光旖旎，餐具锃亮，擺盤很是精致。

    陸朗評價：空有外表。

    季流失笑，打字：跟客戶吃飯嗎？小心被抓到摸魚。

    陸朗：忙著比拼酒量呢。

    陸朗：好難吃，那個蘋果都不如你上次吃的。

    蘋果？上次吃的？

    季流回想了一下，臉頰轟的燒了起來。兩人每次見面都是為了打炮，哪次不是直奔主題去的？所謂蘋果完全是第一次身體交流前的小插曲。

    一想到陸朗是怎么“品嘗”到那個蘋果的滋味的，季流整個人都快熟了。

    季流：不許耍流氓！

    很是沒有氣勢。

    陸朗：也沒有吧。

    陸朗：買了個新玩意，等回來給你。

    面上來了。季流丟開手機，他真是招架不住陸朗。后者一撩撥，季流的理智就全線崩潰。盡管他屢屢告誡自己，炮友就是炮友，但此時悄悄上揚的嘴角不是騙人的。

    陸朗買了什么呢？

    季流喝了口湯。

    想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