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亭的發已及肩，懶懶地披散著。桌上整齊地堆放著學生的資料。冷冷的光照下，一線破碎的傷痕自眉心劃去，添上三分殘存的艷麗，那張冷靜乃至冷漠的臉隱去一點殺伐，使他看起來像是個嚴肅的年輕人。

    門被敲了三下，力道正好，間隔均勻。

    “進來?！必镣し畔卤?。

    是個學生，耳垂上嵌著枚墨藍色的耳釘，銀白的短發異常扎眼。

    “亓老師好，我是段霽?！睂W生禮貌地笑著，“我是來協助您進行交接的?！?/br>
    段霽？開亭的瞳孔微微收縮，從身體里蔓延出的沖動幾乎要戰勝他本能的克制。他這才細細打量眼前的學生——似乎像極了那一個，一雙本該瀲滟的桃花眼，挺的鼻，薄的唇，挑開一個恭敬而譏消的笑。

    段霽？怎么會是他？

    “先坐吧，喝杯茶?！遍_亭的語調是冷的，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態。他啟動智腦開始進行交互，心底不知在想什么。

    段霽依言坐下，他不愛喝茶，此刻只是觀察著這間辦公室。和上任年輕女老師的風格不同，這位亓老師似乎把裝修翻了一遍，黑白灰與簡練的線條使這間辦公室和它的主人看起來一樣不近人情。

    況且......段霽輕輕敲著自己的耳釘。這位亓老師看見他，似乎有些驚訝，聽說是邊境回來的，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這里。

    “資料已經收到了，段問學，能為我介紹一下班級嗎？”亓亭將頭發向后撥去，打算先熟悉一下狀況。

    事實證明，這個段霽和他知道的那個一樣靠譜，AI忠實地記錄著段霽的話，亓亭不知在思索什么。

    “......，這就是大致情況了，“段霽又抬眼看亓亭，掛上一個好奇的笑，語氣調侃，“話說回來，各人的行為和性格分析都在資料上有記錄，您為什么要找我了解呢？”

    “一，我不太會用，二．比起AI，我更相信聰明人的眼睛，畢竟——”亓亭笑得近乎寡淡，眉眼間帶上些美麗的殘忍，“段同學你，可與資料上相差甚遠?！?/br>
    狂妄，謙和；漠然，溫柔；殘忍，悲憫......

    亓亭看著段霽，如同看著他復雜而引人追逐的...主。

    兩人對視了片刻，段霽推告辭說還有課業未完成，禮貌地離開了。

    亓亭？段霽合上門，大步走向洗手間。真是瘋了，他不愿意承認他因為那個新老師而起了反應。只是回想起那雙深綠的眼睛，就無法抑制地產生了糟糕的幻想。真是...該死...

    亓亭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他被兩股截然不同的力撕扯著，精神力不再穩定。

    “如果...”如果沒有在那個下午遇見強大如神只的人，沒有因為對力量的生而向往而折服，這一切，是否都會不一樣？

    至少他不會在他走后，像是一眼枯竭的泉，再如何壓榨，也只能用以殲敵。

    段霽......

    “亭，我把我備份封鎖了記憶的少年體藏起來了，如果你運氣好碰上他，想怎么樣都可以哦！”

    那時亓亭的臉上浮著病態的潮紅，像一尾將要淹死在空氣中的魚，意識奔走在潰散的邊緣。

    裹著蜜的毒，又要怎樣順從，才能吃上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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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葉曾為松林妝點過二三，朱紅如今已經謝了，宛如一支古老的夢，在洗指缽旁落英繽紛的紅白二色山茶花也已飄零殆盡。兩丈多長的檐廊雖然朝南，但冬日的陽光轉眼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