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初羽哭著哭著就睡過去了，隨后發生的一切事情他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燒已經完全退了，床單被套都換了新的，很是干爽，就連磨破的胳膊也被上了藥。

    咬破的嘴唇也被上了藥，現在都已經結痂了。

    但他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打開抽屜把避孕藥喝下去。

    要是懷上顧隨舟的孽種，他還不如去死。

    辛初羽看著身上穿的淺藍色睡衣，暗想這一次宋嬸終于審美好了一點，再也不給他拿大紅大綠的喜慶色了。

    下體好像被上了藥，一想到是宋嬸給他擦洗了上了藥，辛初羽就臉色爆紅。

    mama在五歲之后就不給他洗澡了，一直都是他自己清洗身體。

    心里默念著是長輩沒關系沒關系，他打算下樓去廚房找點吃的。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傳來清潤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比以往輕柔了一些，沒有那么冷漠。

    “小羽，醒了嗎？”

    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顧行舟的聲音提醒著他，幫他把努力去忘記的一些場景再次浮現——

    他被jianyin到大張雙腿，像個妓女一樣流出jingye的樣子，被顧行舟看了個正著。

    “你不要進來！”

    辛初羽面色大變，一下子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神情痛苦，淚如雨下。

    他發了瘋一般地哭，即使用力憋氣，也阻擋不住嗚咽聲傳出。

    “你不要進來...不要進來...好不好...”

    “我不想你進來...別進來...”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好不好...嗝...好不好...”

    一門之隔的人僵住了，拳頭緊了又握，握了又緊，卻聽話地一直沒有打開門。

    辛初羽以為人早已走遠，便不再如之前般憋著不敢發出聲音，哭得嘶聲力竭。

    他實在是太痛苦了，一想到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就覺得喘不過氣，連考上夢校的喜悅都不能沖淡這些痛苦。

    胳膊被抓撓出一道道血痕，辛初羽靠在墻上，哭到甚至換不過氣。

    他的喉嚨早已沙啞，淚流滿面，眼里全是絕望，一點光亮也無。

    第一次，他第一次想，這些事情為什么要發生在我身上。

    從小便沒有和美的家庭，沒有愛他的父親，沒有情緒穩定能給他當靠山的母親，沒有平等的愛情，沒有正常的婚姻，沒有愛他敬他的丈夫，甚至連喜歡的人，他都沒有資格以正常人的身份出現在對方眼前。

    想起那個唯一對他施加善意的男人，早已干涸的眼睛又流出淚來。

    我不想被他看輕啊...

    實在是哭不動了，辛初羽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維持著這么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門外的聲音又響起，“小羽，我把飯和藥放在門口了，你記得吃，吃完記得涂藥?！?/br>
    顧行舟是一直在門外嗎...一直在聽他哭，一語不發？

    “小羽，我走了，你記得吃，把身體養好?！?/br>
    腳步聲比以往更重一些，漸行漸遠。

    過了良久，辛初羽才打開門，把木盤端到臥室。

    他看著里面營養暖胃的飯菜和各式各樣的藥，又想哭。

    但是眼睛已經很腫了，再有淚意就會很痛，他只能抬頭把眼淚逼回去。

    折疊起來的A4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藥品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顧隨舟的字鐵畫銀鉤，跟他這個人一樣好看。

    辛初羽把紙貼近自己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汲取到那人的溫度。

    這是這個家除了宋叔宋嬸之外，唯一給他釋放善意的人。

    他晚上倒是睡了一個好覺，夢里面再也沒有討厭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顧行舟又來敲門，語氣輕柔，生怕惹得他再哭。

    “小羽，我今天一天都不在家，你記得吃飯，別餓著肚子?！?/br>
    辛初羽忍住哭意，一言不發。

    門外的聲音頓了頓，才開口：“小羽，那我走了？”

    顧行舟這兩天腳步聲都比以往重了許多，好讓辛初羽能聽清楚他走了。

    腫泡眼的辛初羽等顧行舟走了好一會，才下樓吃早餐，宋嬸心疼地直哎呦，又去找冰塊給他敷眼睛。

    “嬸，謝謝你前天給我換衣服洗澡，還給我擦藥...”

    “少夫人，這可都是二少爺干的！”

    宋嬸提起這個就眉飛色舞的，一邊給辛初羽敷眼睛，一邊說：“少夫人你還不知道吧！三少爺當天就被二少爺趕出去了！后面找醫生給你擦身子換衣服，可都是二少爺一個人干的！”

    辛初羽愣住了，他第一時間不是感覺到甜蜜，而是惶恐。

    被玩成像破布一樣的身體，被心上人看到...

    臉色更白了幾分。

    宋嬸不解：“少夫人，二少爺對你的情意可做不得假！我這些年見過這么多人，也就老爺太太能比得上！”

    鉆了牛角尖，不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他好的辛初羽，卻以為顧行舟只是在給他寵愛的弟弟收拾爛攤子。

    辛初羽已經三天沒有去醫院看mama了，主治醫師之前給他打的電話也沒接上，

    他買了一提果籃，打算給護工阿姨分，推開門卻看到原本在病床上躺著的人，正坐著和護工阿姨聊天。

    “mama！”

    他飛奔過去，連手里的果籃也顧不上，母子倆緊緊抱在一起。

    護工阿姨含笑退出去把門掩上，即為雇主蘇醒感到高興，又惆悵這樣大方禮貌的雇主下一次可不一定遇得上。

    辛姿心疼地摸著兒子日益瘦削，顴骨都微微凸起的臉龐。

    “音音，這段時間沒少吃苦吧?！?/br>
    “mama，不苦的，mama醒了就不苦了?！?/br>
    “你眼睛怎么腫成這樣？”辛姿察覺到不對勁，但還沒想到別的地方去，只是更加心疼。

    “我這不是想mama嘛，所以就經常晚上哭，第二天起來就腫了?！?/br>
    辛初羽把臉在辛姿的手里蹭了又蹭，遮掩住他落寞的神情。

    母子倆說了好久的話，辛姿也疑惑這筆錢是哪里來的，辛初羽借著給母親削水果的機會轉過身，遮掩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孫遠給的。你也知道，我能考上清華他高興的不得了，天天吹噓他基因有多好，我便趁機多要了一點?！?/br>
    “這個藥能報銷的，就是看著貴，但實際上報銷下來我們完全承擔得起，還是國家的政策好呢！”

    “說起來，當初mama你暈倒之后我差點把房子都賣了，好在最后孫遠給我給了錢，要不然咱們母子倆出院可就要睡大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真半假的謊話最容易讓人相信，加上辛姿剛醒來的身體有些疲乏，倒也真沒察覺出來兒子不對勁的地方。

    詢問了主治醫生，說是這一次清醒之后身體機能就相當于是完全恢復了，也不用做化療放療，四五天之后便能出院，之后一月來復診一次。

    辛初羽包了好大一個紅包給大夫，又買了奶茶和一些小零食送給護士站的jiejie們，感謝他們這段時間對母親的照顧。

    辛姿看著兒子小小年紀就能夠獨當一面，人情打點的十分妥當，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辛初羽騙她說要回家好好收拾一下房子迎接她，加上護工阿姨合約也還沒有到期，一向節省的辛姿就同意了。

    “少夫人今天這么高興？”宋嬸含笑看著剛進門的辛初羽。

    他臉上的笑意怎么都阻擋不住，總算有了點這個年齡段少年人的朝氣。

    “嬸，我mama今天醒啦！”辛初羽笑嘻嘻地去接水，卻在看到餐桌前坐著的英俊男人時，面上笑意漸漸淡下來，直到消失。

    “顧先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