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情愫
陸灼昭回去的時候穿著裴執的備用校服,新的,大了一號,脖子的傷去醫務室買了繃帶纏了起來。他的傷特色太過鮮明,不太適合讓外人看見,是自己纏的。 襯衫的領子有些大,擋住了大部分的繃帶,剩余的一小截露在外面,高中生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有種中二的酷。 從小辦公室回來的路上,顧景之跟陸灼昭說,要給他補課。 陸灼昭知道他是處于愧疚,笑著說:“沒關系的景之,我爸媽已經在找新的家教了?!?/br> 顧景之垂眼不去看他:“在新的家教到之前我先教你?!彼D了頓又說:“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把景陽也帶上,讓他坐旁邊玩?!?/br> 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他確實也希望得到大學霸的輔導,陸灼昭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就麻煩你啦?!?/br> 顧景之被他眨的心里有點癢:“嗯,我周末來找你?!?/br> 話是這么說好了,但是顧景之把平時學習和家教這兩者分得相當清楚,并沒有因為周末的約定而對陸灼昭緩和臉色,陸灼昭有時候都會懷疑當時的約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一直到了周六,門鈴被按響了。 陸灼昭笑著開了門:“來了,請進?!边@一刻終于塵埃落定,證明之前的約定不是他的空想,陸灼昭幾乎要放心地出口氣。 顧景之“嗯”了一聲,進來開始換鞋,倒是后面的顧景陽樂嘻嘻地朝他擠眉弄眼,陸灼昭看的好笑,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清秀面容,可是兩個人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顧景陽故意收起笑容,面上沒什么表情,那一瞬間陸灼昭以為又看到了顧景之,顧景陽學著顧景之平時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幼稚而夸張地做了個鬼臉。 陸灼昭被逗的笑了出來。顧景之還在彎腰換鞋,頭也沒回,聲線比平時還要冷漠三分:“顧景陽,不要學我?!?/br> 顧景陽嘻嘻笑著回他:“知道了?!?/br> 顧景之簡直要煩死他,他換好鞋往后看,看到的卻不是討人厭的顧景陽。陸灼昭見他看了過來,把臉上的笑收了起來,但他一雙眼睛笑的彎彎的,眼珠子黑黑亮亮,眼尾俏皮地上翹,哪怕唇緊抿著,臉上的笑意也是一看便知。 好像心情被什么東西安撫了,顧景之面色柔和了一些,突然覺得帶上顧景陽也不是那么令人難受的一件事了。 他們進了陸灼昭的房間,顧景之走在最后,沒有關門,把房門貼心地完全打開了。顧景陽很自覺地坐床上去了,把耳機戴好,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顧景之掏出自己帶的試卷,拔筆帽的時候說:“你把這周考的卷子再做一遍,自己查漏補缺,不會的問我?!毕肓讼胗盅a充:“盡量還是自己思考?!?/br> 陸灼昭笑了笑:“好?!?/br> 他們倆都不說話,顧景陽又戴著耳機,一時間房間里只有寫字的沙沙聲,筆尖和試卷摩擦的聲音無疑是治愈顧景之的良藥,他沉浸在這樣的氛圍里,連表情都溫和了不少。 讓他想起以前房間窗外種著的那棵櫻花,開著一團團粉白色的花,單獨一朵拎出來是嬌嫩可愛的,花瓣層層疊疊,并不是規整的形狀,柔軟地皺著,把花心裹得嚴嚴實實。并不是那種滿樹繁花的品種,這棵樹的花也很多,但上面還零星長著許多綠葉,還不是完全的綠,帶著紅棕的顏色,花朵點綴在葉子間,顧景之看見有一只小鳥飛了過來,看著像麻雀,落在枝頭上,不一會又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他房間的窗很大,這樣一來,能看見整片明媚的春景。 和陸灼昭很配。 陸灼昭還在認真解著題,目光認真地盯著面前的卷子,面容溫和平靜。他坐的一向很直,是標準的坐姿,和面前的卷子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大家都知道坐直對身體有好處,但很少有人能一直做到,他們有時候不自覺就彎了腰,舒服地靠在后面的課桌上。陸灼昭這樣直挺的姿勢,看著是很賞心悅目的。 他的眉眼輕微地皺了起來,很明顯的遇到了難題,但他做出這幅神情卻沒有煩躁的感覺,還是之前那般溫和,唇瓣輕輕抿了起來,本就不多的rou被收了起來,唇是繃緊的。但顧景之知道他的唇有多軟,那日濕熱的觸覺仿佛永遠都忘不掉,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殘留的濕潤柔軟的觸感消失了。 這樣曖昧的回憶讓顧景之心亂了些,他下意識去看旁邊的陸灼昭,恰逢陸灼昭想出了解題思路,之前皺著的眉眼此刻完全舒展開,眼里帶著笑意,嘴角也輕輕地上揚,唇也是舒緩的,又恢復成平時水潤的模樣。 察覺到他的視線,陸灼昭轉頭,還未消失的笑意讓他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唇角和眼尾一齊上翹著,相輔相成,笑意盈盈,是側臉看不到的景色。明明是逆光,可顧景之覺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分外明亮動人,比窗外的春光還要惹眼。 顧景之若無其事地轉頭,陸灼昭也埋頭繼續和卷子斗智斗勇,這樣的氣氛讓顧景之心情平和,平時找不到頭緒的難題此刻也迎刃而解。 過了一會,陸灼昭小聲說:“景之,這題不會?!?/br> 顧景之正在解題,被陸灼昭打斷了,但是他居然也不覺得煩躁,筆在手尖轉了幾圈:“哪里不會?” 陸灼昭把那題露出來,講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然后說自己沒明白的地方。顧景之看了一下,是個計算題,里面有兩個步驟用了快捷公式,被省略掉了,直接跨到了一個新的算式,陸灼昭的基礎不夠好,沒看出是怎么轉變的。 顧景之在紙上把那個公式寫了出來,然后把紙遞過去。 這個公式很眼熟,是陸灼昭之前看過的,但是不能活學活用,此刻被單獨寫了出來,作為明晃晃的提示,他看了一會,茅塞頓開。陸灼昭眼里的喜悅明亮晃眼,讓顧景之的心跳快了一些。 顧景之在等他寫完,學完之后他要檢查陸灼昭這題寫對了沒,然后告訴他以后這種題該怎么去解。 所以他現在沒有事做,筆在手上隨意地轉著,目光就放到了陸灼昭的臉上。 他低頭注視著上面的題目,手上寫寫算算的,偶爾停下來思考一會,很快又繼續投入進去。他握筆的姿勢也是最標準的,修長的手指纏繞著那只黑色的筆,很白,指甲是圓潤的,整整齊齊的樣子,閃著健康的色澤,他用的是普通的黑色中性筆,看起來很正式,又有點老氣橫秋的。 他想東西的時候,目光專注地盯著草稿本上的算式,睫毛垂了下來,打出一道濃重的陰影,上邊的碎發掉落在臉頰兩側,輕輕掃過他略帶嬰兒肥的臉頰。他那一片的皮膚都是白白凈凈的,看起來手感很好的樣子,鼻子挺直,不高不低,是看起來很舒服的弧度,就像陸灼昭本身,整個人是很恬靜的, 顧景之似乎能理解為什么成陽不過認識他不到一月就會動了下藥的歪心思了,但是理解不代表認可,成陽沒有忍受住誘惑,將心里的惡念實施,法律會幫助他懺悔。 這樣看了一會,陸灼昭把題做出來了,開心地叫他看,顧景之湊近了些,看他寫的東西。做的很不錯,算式都寫對了,必要的解題步驟一個不少。 顧景陽游戲玩的脖子酸,抬頭舒緩了一下,看見兩人湊的很近,陸灼昭臉上帶著笑意,顧景之雖然還是那張臭臉,但是能從微表情看出此刻的好心情,他們這么說了一會話,又各自開始做題,明明誰都沒說話,卻沒有沉悶的感覺,氣氛是能感受到的和諧。他看見顧景之的臉色緩了很多,明明還是沒有表情,卻不是平時冷冰冰的樣子,更趨近于陸灼昭溫和的氣質。 顧景陽看了一會,聽見耳機里有人說話,是隊友催他開,他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游戲,但他心思很顯然不完全在游戲上了,他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著,顧景之這種書呆子居然遇到同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