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林杞在家里晃晃悠悠地咸魚了幾天，就收到了先前“工作”的酬勞——裴導新戲的戲約。

    來通知這個消息的助理十分熟悉裴山遠的做派，一句話沒有多問多說，把該傳達到的信息講完了，干凈利落地消失。

    林杞彼時正抱著一杯枸杞茶假裝自己是個退休的老干部，看見消息后他吹了吹茶上冒著的熱氣，臉上突然浮現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想著：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潛規則。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每次只要躺平就可以收獲一個高薪的工作，那么他只要在裴導的床上再躺個幾次，就能還完所有的欠款，甚至還能有些結余。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

    姑且不說裴山遠對他有沒有那么長久的性趣，單說上他的床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挑戰。

    即使林杞并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被他榨干得一滴不剩，但也會因為他那種敲骨吸髓似的食用方式而感到身體被掏空——維持興奮狀態是需要體力的…

    更何況…

    林杞靜靜地看著茶水中豎著漂浮的干枸杞。

    裴山遠不像其他合作的演員那樣，會謹慎地守住彼此之間的分寸和隱私，相反，他會肆無忌憚地把你的內心在他的面前剝離，就好像你在他面前是透明人一樣。

    最過分的，還是他竟然還會把這一點說出來…

    林杞撫摸著發燙的茶杯外壁，思考了一下究竟還要多久或者說多少次，裴山遠就能把他的過去和隱秘扒拉出來，再像一只壞貓，留下一地狼藉和心碎的人轉身施施然地走掉。

    大概不用很久。

    林杞得出了結論。

    裴山遠太過于敏銳，他們之間的接觸也太過于貼近，近到負距離的程度，次數多了根本不可能守住秘密。

    想到這里，林杞幽幽地嘆了口氣。

    賺錢真不容易。

    ＊

    又過了幾天，還沒到新戲開拍的日子，林杞先收到了裴山遠召幸的消息。

    裴：【晚上來我這里，地址和上次一樣，培訓一下你的演技?！?/br>
    雖然表面上說的是培訓演技這樣正經的事情，實際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幾乎沒有任何隱瞞的意圖。

    杞：【需要我做什么準備么？】

    裴：【唔…人來就行，東西我這里都有?！?/br>
    杞：【好?！?/br>
    雖然說裴導沒有任何要求，但是沒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林杞非常有職業素養地做好了一切可以準備的東西。

    包括不限于清潔，打理衣物，以及干脆在大白天睡覺補充精力等。

    畢竟上裴導的床對體力的要求是真的很高…

    ＊

    天色將暗未暗的時候，林杞又一次踏入了郊區別墅的大門。

    與上次不同的是，原本人聲鼎沸的嘈雜轉變為了空無一人的寂靜，周圍似乎只剩下了鳥叫蟲鳴。

    林杞敲了敲門，不知道從哪里震下來一張紙條，上面用囂張地龍飛鳳舞地寫著：門沒關，自己進來。

    林杞觀賞了一下非常具有裴山遠個人風格的字體，默默地把紙條疊放在了口袋里，推開了大門。

    一樓沒有開燈。

    黃昏的暖色光暈透過落地大窗穿透進來，襯托得一切好像金色的夢境。

    就在這一片夢幻之中，逆著光坐著一個人。

    一襲長發，面朝著落地窗坐在了搖晃的藤椅上，赤足，口中隱約哼著帶有濃郁異域風情的歌謠。

    聽到林杞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一半的側臉籠罩在光暈之中，另一半則埋沒于陰影，好像極致的光與暗在他身上分割。

    “你來了?！彼f。

    不知道是不是林杞的錯覺，亦或是他的自作多情，裴山遠的神情似乎有些傷感。即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也依舊像是穿透了他，看向了不知名的過去未來。

    “嗯，我來了?！?/br>
    林杞回應他。隨即莫名地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些哲學，大概因為氛圍實在是太像電影中的場景了。

    說起這個…

    林杞恍然大悟，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裴山遠是個導演，還是一個擅長運鏡攝影的導演，即使不是刻意，他也會下意識地讓一切處于最和諧完美的狀態。

    一樓原本就會被他用于拍攝，擺設家具都放置的恰到好處。

    裴山遠本人又足夠令人矚目，作為畫龍點睛再合適不過。

    所以也就形成了如同電影般夢幻的效果，讓人一時間有些晃神。但一旦想通了，也就好像沒那么令人迷惑了。

    “想什么呢？”

    林杞走神間，裴山遠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他面前，神色不滿地敲了敲手里卷成一團的劇本。

    “你——”林杞下意識地說。

    裴山遠抽了抽嘴角，沒好氣地拿劇本敲了林杞打理得整齊的頭發：

    “討好導演也是沒用的，今天你得把該學會的都學會了。不然就別回去了?！?/br>
    他看著林杞略有些愕然的表情，笑得春光明媚：

    “你以為我找你來是做什么的？”裴山遠尤不解氣地敲了敲呆頭鵝的頭，把他敲得更呆：“想上我的床也得先把工作做了，嗯？”

    他的神色中帶著工作時特有的專注認真，沖淡了他平日里游戲人間的放浪，露出了仿佛又回到了學院時期的干凈爽朗的底色。

    林杞乖巧地點了點頭。

    移開視線不去看令他心下一動的鮮活明媚，隨波逐流地跟著裴山遠的腳步，來到了地下一層，也就是今晚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