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駕將車停在地下車庫，洛修然在app上付了款，又給人轉了個紅包，然后捏捏岳杉的肩膀，那人好像耗費了太多體力，從無恙到家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已經被揉捏得睡熟過去，趴著的姿勢不利于呼吸，吐氣的聲音有些粗重，好似打呼的小豬。

    “醒醒，到了?！?/br>
    “嗯”，岳杉揉著眼睛坐起來，表情有些不耐煩，似乎是被停車場的燈光晃到，遮擋亮光的胳膊支著，一個不留神撞在車窗玻璃上，咚得一聲悶響，嘴里跟著發出吃痛的哼嚀。

    “夜里涼，外套穿上”，洛修然將自己的外套丟給岳杉，然后開了旁邊車門先下去，站在車旁的空地準備點支煙，還沒拿穩煙盒，就見岳杉從未關嚴的車門探出腦袋，鼻子也像個小豬一樣哼哧哼哧地嗅嗅，然后沖他嘿嘿傻笑。

    “謝謝主人帶我回來?！?/br>
    “嗯”，洛修然突然覺得提神好像也不是非得抽煙。

    兩人一前一后上樓，岳杉在晚風中逐漸清醒，腳下的步子帶著幾分忐忑。

    他的朋友不算多，加上跟程野很早就確認關系，這樣在深夜跟別人回家的情況，他翻了翻往前數年的記憶，應該是沒有過的。

    很新奇……

    在他淺薄的意識中，如果要是帶了某個人回家，應該不僅僅是睡覺那么簡單……

    洛修然，藏得還挺深。

    岳杉天馬行空的想著，他的角度看不到電梯按鍵具體的樓層，視野中只有電梯右上角的數字交替著往上蹦，地面因為某些物理原因好似黏在腳下似得，他默默體會著這種心里失重飄然身體超重的矛盾感覺，默默猜著洛修然會住在哪一層。

    電梯最終停在17樓，洛修然邁腿踏出門去，岳杉跟在后面笑笑，心道他挺喜歡這個數字。

    “家里比較亂，沒想過會帶人回來?！?/br>
    洛修然走在前面按了指紋鎖，門縫中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東西，似乎是蹲在門口的鞋架上，岳杉以為是個擺件，還沒來得及仔細探究，小東西被走廊的光線晃到，好似是什么動物的眼睛猛地亮了亮，嚇得他倒退一步，被洛修然眼疾手快地扶住。

    “小玫，不可以嚇人，沒有禮貌?！?/br>
    “喵～”

    洛修然進屋隨手開了燈，岳杉才看清蹲在那里的是一只金漸層，看樣子還是只奶貓，不知道是不是從洛云誰家搬出來之后才買的。

    小玫也正好奇地打量岳杉，然后在他的目光中試探著伸出一只爪子，岳杉怕小貓摔著，彎腰去接，卻看小玫傲嬌地躲了過去，小小的身體落地打了個滾，碰瓷似得趴在岳杉的腳背上，然后骨碌下去，一雙大眼睛盯著岳杉，沖他輕輕“喵喵”兩聲，好似在邀寵。

    “它挺喜歡你，不如你跟她睡吧，貓狗一窩，正好”，洛修然打趣道，彎腰拎起小玫，丟進岳杉懷里，然后轉身穿過客廳進了臥室。

    “那它住哪里呀？”岳杉順桿爬，心說抱著貓睡覺也不是不可以，原本跟著洛修然回家就不吃虧，這會還能擼到貓，怎么也算是賺到了，可洛修然不回答他，他也只好一邊巴巴地問著，一邊快步跟上。

    走到洛修然臥室門口的時候，一人一貓從門框探腦袋往里瞧，剛好洛修然掀起襯衫露出一截腰肢，岳杉好似看到了上面淺淺的溝壑，害臊似得捂著小玫的眼睛，又用貓擋住自己的視線，做作地小聲嗶嗶：“天吶，主人注意影響，未成年小貓咪是不可以看這些的?！?/br>
    “未成年小貓咪可不像你這只欠揍的小狗一樣沒見過世面”，　洛修然把貓抱走，然后戳著貓兒的鼻子笑道，洛修然指指客廳的墻角，又補上一句，“它的窩在那里，就是平時晚上不睡覺，總鬧我?！?/br>
    “那我……”也不睡了？岳杉腦補了一下自己跟小玫一起不讓洛修然睡覺的場景，打了個寒顫。

    貓會怎么樣不好說，自己的屁股八成是沒了。

    “今晚累了，沒時間給你搭狗窩，家里就一張床，湊合睡”，洛修然把貓安頓好了回來，從衣柜找了一件大號的T恤，就勢要丟給岳杉，但在對方伸手接的時候又躲開了。

    岳杉無語地站在原地，這場景他好像剛剛經歷過，大概就是寵物隨了主人，如出一轍的傲嬌。

    “剛摸過貓，去洗手?！?/br>
    呵……得，明明就是同類還彼此嫌棄，岳杉內心瘋狂輸出吐槽彈幕，面露微笑，誠懇的問道：“主人有多余的毛巾么？”

    “有一次性洗臉巾，你就用那個吧”，洛修然指了洗手間的路，然后將T恤掛在門把上，“時間不早了，明天我早班，早些過來休息?！?/br>
    岳杉洗完手，順便用沐浴液草草沖了一下身上，T恤是干凈簡單的白T，剪了標也能感受到是很好的面料，岳杉做設計師久了，一摸就能摸出貴價來。T恤的長度蓋住一半屁股，不過他這會也不會認為自己還有穿著內褲的權利，T恤掛在伸手就趿拉著拖鞋走出去。

    這會再看一看，洛修然的公寓著實不大，一室一廳一衛，客廳里小玫正在與貓爬架上的小圓球搏斗，臥室在走廊另一側，臥室的門開了一個縫隙，昏黃的燈光穿透門縫，像是怕他不敢進門，特地留給他的。

    T恤和燈光，都散發著溫暖的味道……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經常住在這里似得。

    岳杉推開門，洛修然剛好放下手中的書，被子蓋了一半，目光靜靜地看看他，又看看地面。被看著的人會意跪下將身體縮進他的目光中，四肢著地，輕巧地爬到床腳。

    夜深了，小狗可以現原形了，岳杉趴伏著，嘴里“汪嗚汪嗚”輕叫兩聲。

    良久，岳杉聽到翻書的聲音，端起水杯喝水吞咽的聲音，又過了一會，他聽到手掌拍在床褥上，低沉好聽的聲音叫他，“狗狗，上來，我們睡覺了?！?/br>
    “汪”，岳杉從床腳爬上去，挨著洛修然躺好，被子卷在身上，床墊軟硬適中，困意很快襲來。

    只有一床被子，洛修然與他離得很近，但可能是兩人身上都是相同的味道，岳杉的眼睛半睜半閉的維持了兩分鐘的清醒，然后毫無戒備地睡了過去。

    另一側的洛修然看著岳杉入睡的速度啞然失笑，想起某個人上樓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說“我有點認床，怕晚上打擾你休息?！?/br>
    洛修然將床頭特地找出來的褪黑素收進抽屜，心說：這適應的不是挺快的？

    翌日清晨，洛修然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位置沒看到人，他伸手摸摸被褥還有余溫，只是岳杉不知哪里去了，他坐起身端起床頭的水杯喝了兩口，然后摸出手機給岳杉打電話。

    電話接的很快，那邊的人說話帶了點鼻音，好似受了氣，喃喃地喊了聲：“主人……”

    “去哪了？”洛修然看看時間，早上六點半，離平時上班的鬧鈴還有半小時，原本就不太美麗的心情變得更不好了，“給我個解釋？”

    “我去買早飯了，然后被鎖在門外進不來，現在在您家門口，能給我開個門么？”

    岳杉可可憐憐地詢問著，不知道為什么洛修然無法想象對方乖乖蹲在自己家門口的樣子，覺得可能是什么百年奇觀，也想親眼見證一下。

    “嗯，叼著早餐袋子，在門口蹲好，我洗漱完給你開門”，洛修然吩咐完了，便將電話直接切斷，去浴室慢條斯理的刷牙洗臉，又給小玫沖了寵物奶粉，足足磨蹭了十五分鐘才給岳杉開門。

    門外自家小狗“乖巧”地叼著喝了一半的豆漿和明顯吃過幾口的油條，還有一袋沒開封的不知是什么，蹲著的姿勢倒是標準，好似終于等到了洛修然開門，眼睛水汪汪地看過來，就像是闖了禍求主人寬恕的金毛。

    “起來，進來吧”，洛修然將早餐從他的嘴里取了，拎著去廚房加熱，岳杉在換鞋的時候，聽到遠遠的聲音，被油煙機干擾著有些不清晰，卻很真切：“備用鑰匙在門口柜子的第二層?！?/br>
    說這個干嘛……像是邀請自己常來一樣。

    “那個……我來幫忙……”

    岳杉走到廚房門口，洛修然剛把粥從微波爐里取出來放在托盤上，他想去接盤子，卻順著洛修然的眼神看到自己的手，福至心靈地轉了個彎，拐回去洗手消毒，再回來的時候，桌上的早餐已經擺好了。

    那么問題來了……他是該坐著還是該跪著……

    “坐下吃飯”，洛修然掰開一個香菇青菜包咬了一口，其實就是樓下便利店內售賣的速凍包子，但他吃的很仔細，只在岳杉挨著坐下時抬了抬眼皮。

    “我原本想給你做頓早飯當謝禮，但是站在廚房才發現我自己不會做飯，只好去買……”

    “食不言”，洛修然打斷他冗長的解釋，伸手拿起茶葉蛋剝開丟在岳杉面前的碗里，“慢慢吃，吃飽了送你回去取車，以后調教的時候打車去，費用我報銷，調教之后我送你回去?！?/br>
    岳杉一口雞蛋黃差點噎到自己，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才發出一個上揚的“啊”字。

    “昨晚已經是最輕程度的調教了，我不想讓自己的狗在回家的路上出什么問題”，洛修然喝了兩口八寶粥，可能是太甜的原因，他皺了皺眉頭把碗放去一旁，抽了張紙巾擦嘴，“這事就這么定了?！?/br>
    “是，主人”，岳杉用碗擋住有些發燙的臉頰，洛修然突如其來的體貼雖然有些令人不適應，但這樣的好意，總比那樣冷言冷語的看上去親近的多。

    而且只是送回家而已，又不是每次都要一起過夜……

    “嗯”，洛修然正要去收拾廚房，抬眼卻看岳杉不知是不是今天早上被教訓了的原因，面露幾分局促，于是輕笑著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繞過他的頸部把玩著項圈上的鎖扣，調侃道：“我暫時不會在調教室以外的地方對你做什么過分的事，最多，也就是在你惹我的時候揍你一頓，所以不用這么緊張，還是說，你挺期待的？”

    岳杉不好說自己有沒有期待什么，倆人明明是那樣的關系，昨晚在床上居然真的裹著同一張被子睡了個素覺，回想起來還有些不可思議。

    頂著一顆懵懵地腦袋，直到出門前，洛修然將一個盒子遞給他，盒子有些輕，岳杉左右端詳沒看出什么別致的地方，還沒等拆完，就聽洛修然解釋著：“戴不戴這個你自己斟酌，鑰匙也在里面，回去可以慢慢掂量?！?/br>
    盒子里是另一把鎖，用來鎖住他的欲望，岳杉本以為洛修然會想要完全掌控節奏，在出調教室門之前就把自己鎖緊，將他身體的一舉一動都放在眼皮底下監控，讓自己只能在他的殘暴中茍延殘喘，在他的冷漠視線中祈求恩典……

    可洛修然好似比他想的更通情達理一些。坦白說，跟洛修然的關系雖然確認，但彼此之間的信任并沒有達到他可以放心將自己交付出去的地步，他會因為洛修然對他有所牽制而或多或少地感到不安和忐忑，洛修然應該也是一樣的……

    成年人，哪有不愛惜羽毛的？

    岳杉將盒子揣進兜里跟上洛修然出門的腳步，走之前又揉了揉小玫毛茸茸的腦袋。

    “如果我不戴，您會因為這個罰我么？”岳杉湊近問道。

    洛修然的視線帶著意味不明，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似乎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半天才開口，“你有這個權利”，說完就直接開門走出去。

    岳杉低著頭，在洛修然視線外露出一抹難以琢磨的笑。

    自己的主人居然喜歡更放養，這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