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凜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十年前那場仙魔大戰結束的前一個晚上。

    謝長襄親自給沈青闌修改記憶的那個晚上。

    兩個人都知道，這是最好詐死的時機。

    仙魔協定，夜間不開戰，帳中唯有他們二人。

    沈青闌眼眶紅紅，和他擁吻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詞：“再晚一點好不好…再晚一點……”

    謝長襄回吻過去，心中亦是難悲痛不已，只能任由對方纏著自己，不讓用那個符咒。

    沈青闌要他再疼疼他，張開腿，讓他進來，可謝長襄卻只是一味親吻他。

    謝長襄記得沈青闌提過，他做完他要做的一切，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謝長襄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可他想，對方遲早是要走的，眼前情愛終會化作前塵，還不如留給對方一個體面的分別。

    沈青闌不肯他用那符咒，謝長襄也舍不得用，兩人吻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帳外天光將亮。

    分別的時機到底是到了。

    沈青闌哭著讓謝長襄再親親自己，謝長襄溫柔地吻著他的唇，他的眼，他的耳，然后將符咒輕輕貼上了懷中人的后頸。

    修改記憶是無比痛苦的。

    沈青闌哭喊不停，手腳齊用，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

    謝長襄痛苦萬分，只好一邊修改著對方的記憶，還一邊用吻安撫他。

    連帶秦子凜也感受到了，胸腔里一陣一陣的鉆心的疼。

    屋外天光大亮，沈青闌滿臉淚痕，陷入了昏睡，謝長襄坐在榻邊，癡癡地看著榻上的人，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然后，秦子凜就聽到帳篷外傳來屬于自己的稚嫩聲音，對帳內的師父師娘乖巧地說：

    “師父師娘，時候到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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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凜猛地睜開了眼，蹭地翻起身。

    這個不是夢的“夢”，讓他幾近窒息，胸腔里似乎還有那一陣一陣鉆心的劇痛。

    耳畔響起了駐云仙君關切的聲音：“師弟，你終于是醒了?！?/br>
    秦子凜扭頭看向一側，卻見駐云仙君正關心地看向自己。

    秦子凜心有所感，看向床尾梳妝臺上的鏡子，卻見里面，謝長襄正滿眼發懵地看向自己。

    秦子凜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奪舍了師父謝長襄的身體。

    可下一瞬，他先前在那個以旁觀者視角，在“夢”里看到的一切，頃刻間就有了真實感，仿佛自己記憶里從來都蒙了一層疏離的霧的那段前塵往事，都扎根在他身體里，有了活生生的骨和rou。

    他是謝長襄。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同一個人，他都是謝長襄。

    是那個一直深愛著沈青闌的謝長襄。

    臉上似有濕意，謝長襄抬手一摸，發覺自己居然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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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之前的你，留給你的?！瘪v云仙君把一封信遞到他面前。

    謝長襄其實已經知道信里寫的什么，但是他還是接了，溫和道了句：“多謝師兄?！?/br>
    但他捏著信，一直保持那個動作，沒有動。

    駐云仙君猶豫多時，“青闌現在在劍谷里?！?/br>
    謝長襄身體一顫：“我知道?！?/br>
    關于沈青闌這百年里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一絲都沒有忘記。

    可駐云仙君又遲疑了片刻，斟酌道：“那你知道，青闌他已身懷有孕了嗎？”

    謝長襄猛地扭頭看向他，顫著聲：“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