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瞧池霖這口紅涂的，也太過了，像小孩亂涂的涂鴉，災難現場。

    池霖被要求重新涂，好好涂，他覺得林禹屁事太多了，而且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工業制造化妝品，顏色太人工，味道極盡可能向玫瑰花靠近，但究竟不是玫瑰花，仿貨味。

    池霖不想把它糊在嘴上，可是林禹把化妝鏡都遞給他了，池霖更不想再惹林禹生氣，林禹滿共沒對他溫柔幾次，池霖渴望林禹能對他親密一點，上床以外的那種親密。

    車拐彎加速，池霖的口紅飛躍邊境，在嘴角外來了一道，林禹幫這道敗筆抹去一半，不至于過分滑稽，池霖問他這樣喜不喜歡了？林禹用行動回答，給池霖臉頰上落一個吻，池霖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林禹很清楚怎么做會讓他高興，變聽話。

    林禹依然不確定池霖是不是演的，要是真的，他真沒見過一個人長這么大，能像沒長大一樣。

    池霖愉悅了，也想親林禹的面頰，但是被林禹風馳電掣掐住下巴，池霖想起自己的紅嘴唇，林禹肯定不想留下口紅印，臉蛋被林禹捏著，很艱難才能開口說話：“我不親你了，我想抱你，你松開我?！?/br>
    池霖才被松開桎梏，抱著林禹的脖子，一路上沒撒過手，車廂狹窄，兩個人都難以舒展身體，非常難受，但林禹這回難得沒有推開池霖，到了目的地才提醒他：“到了，下車吧?！?/br>
    林禹包下了一座別出心裁的餐廳，在懸崖邊上，墻壁都是通透的玻璃，往下俯瞰，密密麻麻的針葉樹，全是綠色，而眺望，視線會無限延伸到海岸上，靠近夕陽的地方被染成赤色，其他綠的綠，藍的藍，只要有風，樹葉和海浪一齊波濤澎湃。

    在這兒請客吃飯能體現出用心和誠意，今夜來了不少音樂人，廠牌老板，rapper歌手，也不乏網紅，而且好些是旅居的外國人，突出一個涉獵廣泛、雨露均沾。

    Zac不讓林禹的頭牌在本地發展，林禹就去找別地，外地，國外去，Zac有那能耐讓全世界都聽他使喚么？

    至于為什么帶上池霖，他請這些人，肯定有些個會跟Zac提一嘴，再提到池霖，Zac不是饞他二奶么，他就借別人的嘴告訴他，池霖沒這么容易得手，他用得好著呢，拆散不了的，想得美。

    進飯店時，林禹把池霖摟得特緊，池霖高興壞了，在林禹背上摸來摸去，如膠似漆的樣子。

    林禹親他的耳廓：“別怯場，黏著我?！?/br>
    池霖求之不得，林禹要不是老推開他，他一天能黏他二十四小時。

    飯店里的裝潢也精致奢華，但不會喧賓奪主壓住窗外的美景。

    客人里有幾個大咖位的，所有人都以他們為中心，他們坐在最中央的餐桌，周圍圍滿人，都在客套捧場，相較邊緣透明的，并不敢摻和大人物的酒局，三五成群地零散開，有的看風景，有的聊天喝香檳。

    林禹一來，不管咖位如何，大家都給足面子，向林禹舉杯。

    林禹心里清楚，這面子里，一大部分是給他爸的面子，人愿意應約來就好，他說是堅決脫離父親，其實里里外外都在沾父親的光。

    林禹帶上社交微笑，風度翩翩，惹眼得很，好些異性想跟他暗送秋波，但是礙于池霖。因為池霖黏著林禹，除了打量飯店，看看美景，關注林禹，其他人一概不理，很目中無人，恐怕是林禹從圈子里交往的富家女朋友。

    但是跟林禹攀談幾句，林禹簡單地介紹：“叫他霖霖?！辈辉俣嗟诙?。

    有身份背景的人不會被這樣一筆帶過，所以池霖的身份頓時昭然若揭了，就是個給林禹樂子的小情人。

    池霖便不再被重視，只是跟林禹打招呼時，順帶叫他一聲“霖霖”池霖不懂其中彎彎繞繞，還挺高興，因為林禹從來不叫他霖霖，這還是第一次。

    上酒桌時，池霖發現對面的黑人也摟著女人，姿勢和林禹摟他一模一樣，那個金發女人全程垂著眼睫微笑，不發一語，像個陪襯。

    池霖覺得自己和她是同類人，她要不是怕惹黑人生氣，怕讓黑人不開心，為什么掛著笑臉裝乖呢？

    這桌人天南地北都有，黑人講話他一直都不太聽得懂，更別說還有外國人，跟進了鳥語園一樣，池霖只用抱著林禹就好，林禹有時還會喂他吃東西，讓他心情更好了。

    但是氣氛熱鬧起來，池霖感覺出不對勁，好些女人來和林禹敬酒，她們妝容精致，氣味迷人，豐乳肥臀，池霖只想到自己涂得和小丑一樣的紅嘴唇。

    林禹禮貌地回敬她們，又和大人物聊生意合作，從他們話里學習經驗，女人一直來個不斷，他今夜笑的次數，比跟池霖相處的幾天多了幾十倍。

    池霖覺得自己不該這么嫉妒，林禹又沒親她們，cao她們，只是說說話，敬敬酒，笑一笑，他跟林禹鬧了好幾場了，不能再鬧脾氣。

    池霖雀躍甜蜜的心情逐漸黯淡下去，林禹和這些人有聊不完的話，他好像排斥在世界之外，要不是林禹摟著他，喂他，摸他，他都要在這宴會里變成隱形人。

    池霖悶悶地嚼著林禹喂他的食物，完全不知道吃的什么，只知道關注跑來和林禹推杯換盞的女人了。

    他被一百種香水味熏得頭昏腦漲，一點不如林禹的好聞，有個穿貼身套裝裙的漂亮女人也走過來，腰肢搖曳，桌上的男人都往她那兒瞄去了，都拿起酒杯喝酒，掩飾神情。

    林禹倒是沒瞧她，她卻是奔林禹來的，棕色的閃亮波浪大卷發，和海報女郎一樣，高跟鞋噠噠地停在林禹左邊，右邊的池霖在她眼里跟空氣一樣，微微俯身，乳溝深邃，伸出手，指甲明艷，笑靨如花。

    “你好，我是米琪，你爸爸和我爸爸是好朋友?！?/br>
    林禹特別不喜歡張口爸爸閉口爸爸的，但是米琪不是池霖，她真有個爸爸，能拼爹的爸爸，米琪在用胸脯挨他的肩膀，林禹挺嫌棄她身上梔子花的味兒的，但是什么也沒表現出來，微笑依舊，米琪滿臉迷上他了，要不是他懷里抱著池霖，她得鉆他懷里來。

    林禹握住她的指尖，不失禮節，打算說點場面話糊弄過去，池霖突然從他懷里站起來了，把林禹的手蠻橫地從米琪手上拽回來。

    這桌人臉上的笑都僵硬了，池霖根本不看別人臉色的，林禹掩飾著火氣，沒丟風度，池霖卻不分場合和他耍性子：“我們回去好不好？”

    林禹眼神冷冰冰的，但是嘴角笑著，語氣也平靜：“別鬧?！?/br>
    池霖命令他：“那你不要對她們笑?！?/br>
    林禹火一下竄起來了，在家鬧事就算了，大庭廣眾讓他丟人。

    米琪含著金湯勺長大，人人都捧她，沒受過氣，更別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她難堪。

    林禹還在隱忍不發，米琪可不會忍氣吞聲，何況池霖不是有頭有臉的人。

    “你一個三陪跟誰發脾氣呢？”

    池霖想嗆她，你用奶子蹭林禹干什么？林禹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聲音比他最生氣時還冷，把池霖推開，訓道：“出去?！?/br>
    他也沒說讓池霖出哪去，給池霖難堪，米琪抱著臂，瞇著眼，已經是勝利者的姿態。

    池霖扭過頭，直接往飯店大門走。

    大家都打哈哈，雞毛蒜皮的事，不上臺面。

    黑人笑話他：“Lin這臉蛋，難怪女人都打你主意?！?/br>
    別人捧場：“嗐！女人的爛事！”

    他們開始講生意經了，米琪走開去找她閨蜜團，林禹余光掃著池霖，真頭也不回要離開飯店，他思量著，叫了一旁隨時待命的服務員，叮囑：“不要讓他出去?！?/br>
    池霖計劃離開林禹以后，他就脫了這身傻逼裙子，洗了臉上的工業彩妝，想干什么干什么，想罵人就罵人。

    撿別人捐的大號舊衣服穿，吃殘羹剩飯，比在林禹的世界里當個傀儡舒服太多了，他干嘛什么都得照林禹的喜好來。

    可是服務員擋住他，和他說：“抱歉，宴會結束前不可以離開?！?/br>
    池霖看著好幾個人當著他的面出去了，偏偏不準他出去，這里誰都不把他當盤菜，讓滾開他得滾開，不準滾遠他連門也出不去。

    池霖氣到想把這炸了，林禹在餐桌上和那些男人們一起笑，明朗得像個少年，池霖看到旁邊一座高腳杯香檳山，一把推倒。

    稀里嘩啦，噼里啪啦，踢里哐啷。

    酒灑一地，宴會的喧鬧戛然而止。

    林禹站起身：“池霖??！”

    池霖不理他，那些網紅富家女看他像看笑話，池霖發現一扇通往陽臺的玻璃門，橫跨飯店走過去，摔上門，趴在欄桿上看遼闊的懸崖海岸，迎風吹，想把身體里的火都吹走。

    池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四肢都凍到麻木，身后的宴會早恢復熱鬧，沒了他正好。

    玻璃門打開，走來一人，也趴在欄桿上、池霖旁邊。

    池霖氣呼呼地回頭看她，原來是那黑人摟著的金發女人，她眼睛非常大，畫著上翹的黑眼線，像只貓。

    女人看著池霖，風吹散開池霖過長的頭發，露出他的小臉，女人眼里驚艷，欣賞了會，突然開口：“霖霖，我們做這個，不可以動感情哦?！?/br>
    池霖兇她：“做什么？！”

    女人不置可否，她聳聳肩，撐起下巴，仰著頭睨這陽臺下的懸崖。

    “唉，我年齡已經大了，你看，我得畫這么濃的妝才行?！?/br>
    池霖嘟囔著：“我也畫了濃妝?！?/br>
    女人湊過來，用手擋住嘴，偷偷告訴他：“你的老板想藏住你呢，你知道你有多美嗎？”

    池霖搖搖頭。

    女人便順勢拉近距離，她挑著池霖的下巴，用手巾擦掉池霖的口紅，再換個干凈的角，從嘴里沾點口水，把池霖的眼線抹掉。

    最后一步，抓抓池霖的頭發，把擋住的眉眼露出來。

    她拍拍池霖的臉蛋：“成了，霖霖，你只要拋個媚眼，什么男人都是你的?！?/br>
    “真的嗎？怎么拋媚眼？”

    女人給他表演了一個。

    池霖依樣畫葫蘆，女人直夸他：“我要是男人，現在就要把你弄到床上去?！?/br>
    池霖心情終于好起來了，他問女人：“那林禹呢？他從昨天就生我的氣！”

    “他昨天為什么生你的氣？”

    “因為我用他的牙刷玩下面?！?/br>
    女人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好一會才抹著眼淚緩過來，她按住池霖的肩膀：“他看見你用牙刷自慰了？”

    “沒有，他以為我故意把他牙刷弄成那樣氣他?！?/br>
    女人諄諄教誨：“霖霖，你要告訴他?！?/br>
    “告訴他什么？”

    “告訴他你用牙刷干了什么，怎么干的，干的時候是什么反應，懂了嗎？”

    池霖恍恍惚惚地點頭。

    池霖還沒想出所以然，又被女人攛掇著：“你對那個服務員拋個媚眼，快，快，他看你了?！?/br>
    池霖照著女人教他的去做。

    服務員直勾勾地盯住他，臉紅透了。

    池霖笑道：“你說的是真的！他喜歡上我了！”

    女人表示不屑：“我怎么會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