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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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柏將車熄在路邊,察覺到小主人呼吸的頻率變了。 “嗯……”溫寧脖子有些泛酸,俊秀的眉毛蹙了起來,聲音還粘連著夢境,有些啞,“做夢了?!?/br> “夢到什么了?”柏邊問邊將溫寧的手臂從羽絨襖下拿了出來,手掌也托住腰,替他調整了姿勢,溫寧則軟骨頭似的享受奴隸的擺弄。 舒服多了,他半睜著眼答:“夢到第一次見你,還沒這么高呢?!?/br> 柏不加掩飾地瀉出笑音:“你也一樣?!?/br> 溫寧遲頓地意識到,這些年獸奴從一米八長到一米九,自己……怕是長了十個十厘米,他個做主人的倒像是被看著長大了,于是有些氣惱地拍了一下柏的手背。 “我還記得第一次牽你,你手還發抖呢?!睖貙幷业交負舻霓k法,不怎么兇悍地斜了奴隸一眼,“是擔心被賣給脾氣不好的人家吧?!?/br> 柏不知道他從哪里得出這個結論,領著獸奴給另一只獸奴道歉可不像脾氣不好的人家會做的事,他不欲解釋,瞥了一眼溫寧指甲圓潤的手指便下車了。 他是想直接抱著半醒半困的溫寧進旅店休息的,可惜不具有居民身份的獸人連自己入住都困難,更別提像打劫一樣開著轎車,載著睡眼朦朧的omega了,哪怕認出他們是季家的少爺和獸人,也沒有旅店敢放人進來。 溫寧見柏半天沒回來,揉揉眼睛下了車,同旅館的老板娘交涉,中年婦人露出為難的表情:“溫少爺,不是我們不給住,實在是太危險啦……” 她邊說邊偷偷看了眼門口柱子似的獸人,真怕鐵質止咬器不夠結實,腦海里想象出止咬器被輕易掙脫的畫面,沒忍住打了個寒噤,往后縮了半步,低聲商量道:“要不您、弄根繩子牽住他,拴在房里,最好也別在店里走動,被知道了,我這段時間的生意都不能做啦?!?/br> 柏倒是無所謂,他從前在斗獸場別說被繩子套脖子了,鐵鏈都戴過,正準備回車拿溫寧的貼身物件,他的主人就梗著脖子拒絕了:“那還是算了,我們再找找其他地方,這么晚打擾了?!?/br> “誒……那好吧?!彼坪跤行┘蓱劀貙幍纳矸?,并不敢怠慢,然而語氣里仍然是放松更多,“你們慢走?!?/br> 主奴兩人又陸續造訪了兩家旅店,不出意外都被拒絕了,這都凌晨兩點了,雪都歇了,柏有些無奈地開口:“少爺,我沒事的?!?/br> 副駕的溫寧卻氣得不輕,臉頰都憋紅了:“不行,他們怎么能拿繩子拴你?我不答應?!?/br> 柏似乎是笑了一下,很淡,他接道:“再試最后一家,是將軍相熟的一位店主,如果還不行……總之,你先睡一覺,我一晚不睡,也沒關系?!?/br> 溫寧嘆了口氣:“……好吧?!?/br> 他似乎很自責,怪自己不能給柏提供好的住所,不能讓他得到好的對待。 從前出入社交場合,他也經常帶著柏,偏遠的柯勒市也有極個別富貴人家養了獸奴,會主動同他攀談,問一些諸如“你們家的奴隸這么高大,是因為喂了生rou么?”“它看上去很聽你的話,有什么懲罰的技巧嗎?”等冒犯到溫小少爺的問題,話不投機半句多,整個圈層也都知道溫寧養奴隸不像養狗,并不主動去討嫌了,與季家交惡可不是什么聰明的選擇。 聰明些的,甚至會討巧地送一點適合柏的衣裳過來,在季家的庇佑之下,溫寧已經很久沒有直面大部分人對獸人的厭惡與懼怕了。 如果父親沒出事就好了,他想,生活還像以前一樣,柏也不必受這些折辱。 車往鎮子邊緣開了許久,終于到了,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娘人很好,見到柏和溫寧時除了一閃而過的驚訝,并沒有別的表示,她給兩人開了房間:“在這邊,是您要的雙人標間……其實房間還有剩余,不需要單獨開嗎?” 溫寧是典型的omega體量,臉龐也是嬌養出來的細嫩,不怪老板娘多問一句,他卻答道:“不用,我們這樣住就好,謝謝?!?/br> 房間只剩主奴兩人了,溫寧強打起精神:“我先去洗澡,你等我出來也馬上去,實在太晚了,我洗快點?!闭f罷什么也不拿就直接進了浴室,獸奴默默整理出溫寧冬季專門穿的羊絨睡衣。 等柏洗完出來,溫寧還撐著沒睡,像在等人,眼皮都打架了,床邊暖黃的煤油燈映出他睫毛發顫的陰影,像一對害怕被灼傷的蛾。 柏將燈罩關上,火熄滅了,屋里只剩清淺的雪光。 溫寧似乎在被子底下動了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柏低聲問:“是害怕么?” 毛茸茸的腦袋搖了搖,柏走近,蹲在床邊,他聽到溫寧笑了,果然,腦袋下一秒就被小主人揉住,被窩里暖好的手有種奇異的軟乎,他要用力克制才能不讓自己抓住那只手,放到臉龐蹭。 “你頭發是不是長長了?”溫寧問,“白天給你剪剪?!?/br> “……”獸奴的表情在止咬器下都能看出一言難盡來,“不用?!?/br> 溫寧知道他在想什么,哼笑一聲:“就要給你剪?!庇謸芘艘幌屡`后腦的牛皮扣,道:“止咬器可以摘了,早點睡吧?!?/br> “你在房間里,不能摘?!?/br> 所有被贖買的獸人行走在外都必須戴上止咬器,這是社會治安的硬性要求,被寫進了法律,年代久遠些更是規定必須由牽引繩拴住,至于回到主人家中,大部分奴隸也只有在單獨進食的時候被允許摘下止咬器。 柏一般只在外出時才會戴,因此溫寧有些不解:“怎么呢?” 獸人也說不清這個道理,從前也不是沒有和主人單獨相處過……但也確實沒有在入眠的時刻還共處一室。 他墨綠的瞳在雪夜的映襯下更顯深邃,視線擦過溫寧掩在暖被里的脖頸,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溫寧卻是不高興了:“聽我的,把止咬器摘了,這東西戴著又不舒服?!?/br> 柏不出聲,溫寧又重復了一遍,還是不理,他便直接從棉被里坐直身子,獸奴默默把他身后滑落的被子捻起來,動作很輕地裹住了上半身露在寒夜里的主人。 “別以為這樣我就不生氣?!睖貙庎洁?,他趁奴隸的雙臂攏在自己身后掖被子,伸出手去碰柏后腦的扣,有些抱怨:“這么緊,還非要戴著?!?/br> 這東西重量不輕,溫寧怕扣解開后止咬器直直掉下來砸傷柏,便用左手虛捧著正前方的金屬部分,“咔噠”一聲,扣解開了,止咬器像個小鐵籃子似的掉進了溫寧的左手,柏無言地看著這鈍重的死物將主人掌心的軟rou壓出窩來。 溫寧沒注意他的眼神,將止咬器兜在身前的被子里,又湊近獸奴,借月光看對方臉上的壓痕,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聲音很輕,仿佛是自己也受了這些縱橫的碾壓,說道:“我看其他家里的獸人,常年戴著止咬器,總感覺鼻子都壓出槽、下臉也變形了……都不給換換的么?” 柏克制著不讓自己動作,聞言接道:“我每年都換,其實太勤了?!?/br> “本就該勤一些?!睖貙幚硭斎坏卣f,“我是不懂他們的做法的,帶出來社交,不都是想炫耀自家能贖一只、養一只獸奴,彰顯財力,結果又不好好照料,光知道給獸人的衣服定制合適的,天天要戴的止咬器卻懶得換,落得這么不體面?!边@自然是溫寧的家教所不允許的。 獸奴微斂了下巴,問道:“少爺給我換止咬器,也是為了帶出門體面嗎?” “什么呀?”溫寧用指尖敲了敲方才摸到的下頜骨,像在把玩什么一樣,“我不是怕你不舒服?” “嗯?!卑貞瓯闫鹆松?,看不清神色,溫寧問:“怎么了,生氣啦?” 柏搖了搖頭,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希望怎樣了,主人心疼其他獸人時他吃味,疼愛或隨意地撫摸自己時,便會感到極度的快樂,快樂到需要忍耐,又隨著自身的忍耐迅速陷入灰撲撲的落寞之中。 他起身的樣子明明臉頰干凈,不戴任何枷鎖,卻像在闃寂的冬夜里抖落出旁人聽不見的鋃鐺聲,仿佛骨頭都摻著鐵銹。 “該睡了?!卑卣酒饋淼臉幼油嚎刹恍?,溫寧雖然不怕,也還是乖乖臥倒,閉上眼聽著獸奴給自己掖被子的動靜睡著了。 獸人聽了一陣主人靜謐的呼吸聲,比屋外雪落雪化的動靜還要安寧,溫寧的任何都是暖乎的,不可比擬的。 他回到自己的床鋪,意識到旅店老板要將他拴在房里的要求確實多余,他閉眼,就著溫寧的呼吸睡了。 獸人的血脈令他痛苦,又何嘗不令他感到有所歸屬的幸福。 柏在這兩者之間不斷達成和解,又總歸難以抹殺某種隱秘的遺憾。 說他本就一條賤命也罷,人尚且難以求到心想事成,他一介奴隸更沒奢求過什么完滿,所以并未深想過自己還在貪求什么,更遑論如何得到。 從成為“柏”的那一刻起,他就學會了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