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這雙眼睛還能治嗎？”

    劉天櫟搖搖頭道：“是在爆炸那一瞬間被重度燒傷，沒法治了，只能等待善心人捐獻眼角膜?！?/br>
    “放心，你哥我會讓人打聽打聽，看看其他城有沒有人愿意捐獻眼角膜，肯定會把你給治好的?！?/br>
    “謝了，亦哥?！薄⑻鞕德牭竭@句話，心里開心極了。

    這時，點的菜上桌了，宋亦夾了片蛋餅盛入劉天櫟的碗里。

    “趁熱吃?！?/br>
    “好?！?/br>
    蛋餅油膩的味道瞬間讓劉天櫟感到作嘔，加上宋亦那盤牛rou炒面的濃烈氣味更是雪上加霜，可他還是將蛋餅一口一口地吃了。

    “怎么樣？想念了吧！”　宋亦大口大口地吃著面條。

    “嗯?！薄⑻鞕档椭^，慢慢地吃。

    “天櫟，哥有件喜事要告訴你?！?/br>
    劉天櫟頓時停下口中的咀嚼，抬起頭。

    “你哥我呀，有喜歡的人了?！?/br>
    “哦?！?/br>
    劉天櫟心里怦怦跳，那天從K巴出來，宋亦送他回家之前，他依稀記得自己對宋亦告白了，而且他們還轟轟烈烈地在車上zuoai，那是劉天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內射。他將手伸到桌子底下，摸了摸圓圓的肚皮。

    宋亦將臉湊過來，既興奮又神秘道：“是重案組的人，之前應該是你的下屬，今年剛調過來垚城的，他叫蔣志祁?！?/br>
    劉天櫟的臉‘唰’一下慘白，耳邊嗡嗡直響?？磥硭我嘁寻涯翘焱砩系氖虑橥靡桓啥?，這腹中的寶寶是不能認爸爸了……

    “天櫟！天櫟??！”　宋亦伸手輕推劉天櫟的肩膀。

    “??？”

    “你怎么了？沒聽見我說話了？”

    “啊，沒，我這不是替你高興著嗎？”　劉天櫟強行擠出笑容。

    “是??！我想著如何制造機會跟志祁接觸……”　宋亦滔滔不絕。

    劉天櫟聽不進去了，他低頭用勺子將能撈到的粥和蛋餅大口大口地全往嘴里塞。

    吃飽后，宋亦付了帳就過來扶著劉天櫟。

    “走吧！回局里。我下午要跟嚴局開會，不能遲到?！?/br>
    “亦哥，你先回去吧！我還約了人，就在這附近?！?/br>
    “是嗎？地點在哪？我送你過去?！?/br>
    “不用，我會打電話讓他過來?！薄⑻鞕档哪樕珣K白慘白的，似乎很不舒服。

    “天櫟，你還好嗎？怎么臉色有點難看？”

    “沒事，吃撐了，得坐會兒休息。你快回去吧！別擔心，我自個兒好好的?！?/br>
    “那好吧！我們回見！”

    “嗯，回見?！?/br>
    宋亦大步走出‘老街小吃’，開車回局里去了，只剩下劉天櫟愣愣地坐在那里，心情跟這天氣一樣糟糕。

    “嘔……嘔……”

    劉天櫟忍不住干嘔，他現在腦子里一團亂，原來他一直誤會宋亦對他有意思，他自嘲地干笑了一聲，宋亦怎么可能會看上一個盲人呢？

    外面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毛毛雨。

    劉天櫟拉了拉大衣，有點冷。腹部下側有點鼓脹，惡心感一波接著一波涌上來，而他的心仿佛被數十根針扎了又扎，難受極了。欲哭無淚，應該就是這么形容的。

    到了下班時分，楊景望出窗外，那雨從中午時分就一直下到現在，而且越下越大，沒有停下來的征兆。

    劉天櫟還沒回來。

    楊景知道劉天櫟和宋亦呆在一起，所以他并沒有撥電過去打擾，就只是默默地在辦公室里等待。

    有人敲了敲門，楊景抬起頭。

    “楊隊，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好，明天見?！?/br>
    同事們幾乎都下班回家去了。

    楊景走出辦公室，不自覺地往刑事部走去。剛到刑事部門口，他就瞧見宋亦忙著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楊隊！是什么風把你吹過來了？”　宋亦笑著道。

    楊景四處張望，卻沒看見劉天櫟的蹤影。

    “宋隊，不好意思，打擾了?！?/br>
    “哪的事？說吧，有什么事需要幫忙？”

    “那個……天櫟人呢？”

    “天櫟嗎？我倆一起吃完午飯后，他就先讓我回來了，他說約了人?！?/br>
    “約了人？什么人？”

    “他沒說，我也沒問。怎么了？”

    “沒什么，你們是在哪兒吃的飯？”

    “‘老街小吃’，大門出去左拐兩條街后的轉角處?！?/br>
    “知道了，謝謝你?！?/br>
    “客氣了！”

    宋亦一臉困惑地目送楊景匆匆離開。

    此時，‘老街小吃’的食客都已散去，只剩下劉天櫟獨自坐在那里。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只受傷的小動物，默默地舔舐著傷口。

    ‘老街小吃’的老板走了過來，輕拍劉天櫟的肩膀，道：“小伙子，你還想點什么菜嗎？不然我們就要打烊了?！?/br>
    劉天櫟這才恍然驚醒，道：“??？不好意思，老板。已經這么遲了嗎？”

    “哎，快七點了，我看這雨啊，應該會下到明兒早上去?！?/br>
    劉天櫟摸索到了拐杖，正準備站起來時，忽然放下拐杖道：“老板，給我來份蛋餅吧！多加點rou碎，打包帶走?！?/br>
    “好嘞！”

    劉天櫟將熱乎乎的蛋餅藏在大衣的口袋里，矯正頭頂的鴨嘴帽，摸索著走出了‘老街小吃’。

    豆大冰冷的雨點仿佛被機槍不停地發射出來，一顆接著一顆重重地打在劉天櫟身上。

    劉天櫟一手將大衣的領口拉起來試圖遮雨，另一只手則用拐杖緩慢地摸索著回警局的路。

    忽然劉天櫟感覺到褲袋傳來了一股震動。

    劉天櫟放下大衣領口，把手伸進褲袋里掏出手機，輕輕摸了一下屏幕。

    “喂？”　劉天櫟大聲喊道。

    “天櫟，你在哪兒？”　楊景聽見對面傳來了‘沙沙’的雨聲。

    “楊隊，我剛出了‘老街小吃’的店門，正要回局里去?！?/br>
    “你呆在那里別動，我過去接你?！?/br>
    “楊隊，您別過來，這雨太大了，我自己——唔！”

    楊景聽見‘啪！’的一聲，就再也沒聽到劉天櫟的聲音。

    “天櫟！怎么了，天櫟？回答我，天櫟??！”

    電話掛斷了。

    楊景拔腿沖到了停車場，跳上車，手中還不斷地給天櫟撥打電話，可天櫟一直沒接。

    “天櫟，你千萬別出事兒……千萬別……”　楊景的聲音在顫抖。

    楊景啟動引擎，直接將吉普車開往‘老街小吃’。

    傾瀉而下的雨點模糊了視線，楊景沿著街道尋找劉天櫟的身影，直到一個轉角處，他終于看見了自己熟悉的秋季大衣，劉天櫟此時正半蹲在街道上摸索著地面，似乎正在找東西。

    楊景的心一緊，連忙將吉普車?？吭谝慌?，伸手抓了把傘就跳下車。

    “天櫟！”

    劉天櫟已被大雨淋了個透，他扶著肚子微微抬起頭，虛弱道：“……楊隊？”

    楊景用傘幫劉天櫟擋下了延綿不斷的雨彈，湊近道：“你在找什么？”

    “剛剛有個小孩不小心撞到我，手機掉在了地上……”　劉天櫟的雙唇蒼白如紙，雙眼半睜著，看似就快暈了過去。

    “你哪兒不舒服了？”　楊景緊張道。

    劉天櫟搖搖頭，沒說話。

    楊景隨即轉頭四處查看，很快就在路燈柱子下方看見了劉天櫟的手機。

    “找到了！”

    楊景扶起劉天櫟，迅速撿起手機和拐杖后便帶著劉天櫟回到車里。

    劉天櫟很不舒服地緊閉雙眼，一手還緊緊抓住下腹。

    楊景將劉天櫟的座椅靠背稍微往后傾斜，替他系上了安全帶，然后伸手將車擋推入驅動擋。

    “我們回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