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飛龍墜天
第一百三十章 飛龍墜天 靖太昌眼見所有火炮在地下摔得破爛,多少辛苦經營付之東流,直惱怒得眥眶欲裂,忽然怒吼一聲,猱身猛撲那白龍,雙掌一招“開天辟地”徑往龍頭劈落! 東迦羅喝道:“好個莽夫,破罐破摔么?你要動他,先過佛爺這一關?!笨v身躍至靖太昌面前,雙掌齊出,搶著接過靖太昌的攻勢。 梨花山大戰之時,靖太昌曾經一掌把方云漪打得死去活來,東迦羅知道他掌力了得,因此兩人手掌甫一相接,東迦羅就運轉婆羅大乘功法,澎湃掌力如大江潮水般源源噴發。 靖太昌也自催逼掌力抵擋,這等硬碰硬的對決半點兒取巧不得,兩種掌力陡然相撞,一個淳厚正大,剛柔并濟,一個卻外強中干,斷斷續續。 靖太昌臉色一黑,只覺得東迦羅掌上熱氣如一條火龍燒遍全身,他渾身一抖,忽然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搖搖晃晃倒退一步。 東迦羅立即收掌避開。他不知靖太昌這些日子內傷未愈,今日又被邢世柔竊取內力,怎么也料不到一掌就能把靖太昌拿下,奇道:“你受傷了么?” 靖太昌一對綠眸半開半闔,神色中滿是怨毒惱恨,狠狠抹去嘴角鮮血,說道:“倘若我還是全盛時候,你們誰也不是我的對手。無涯盟在鬼門峽谷經營多年,焉能容你們這些跳梁小丑在太歲頭上動土?” 東迦羅笑了笑,說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你若要后悔,不如后悔當時為什么心邪不正,墮入魔道?!?/br> 西城頭還殘余數十個魔修們,壯著膽子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盟主請速速退回總壇避難,屬下們來擋住敵人!”哇呀呀揮舞兵器攻了上來。 那白龍飛身盤旋,張口攔腰叼住一個胖大頭陀。那頭陀慘聲長呼,那白龍又輕輕一搖頭,那頭陀的身子就斷成上下兩節,血rou模糊飛了出去,登時撞倒了十來個魔修。 那白龍抖了抖鬃毛,撲到群魔之間亂踩亂踏,神氣活現任意攻擊,群魔哀嚎聲響成一片。最外邊的幾個魔修連兵器都不要了,踉踉蹌蹌爬起來,爭先恐后就要逃跑。那白龍的龍尾調轉過來凌空一掃,那幾個魔修尖叫著跌落城頭。頃刻間,白龍就輕輕松松打發了魔修殘兵。 此刻無涯盟整座城墻上擁滿了狼族武士,總壇守軍傾巢而出也無抵擋。戰場之中,魔修眼睜睜看見城墻失守,不禁兵荒馬亂,全都亂了套。丹金快馬加鞭飛馳傳令,指揮狼軍不斷沖擊,于是群魔分散成大大小小無數戰圈,彼此孤立,各自抵抗狼軍,又逐漸遭到蠶食吞沒。魔修尸首在城墻內外堆起了一叢叢血rou小山,四處零星響起魔修臨死前的慘叫。 遠處狐族仍然在堅守對峙,可是魔修守軍分崩離析,無涯盟大勢已去,今日經此重創,只怕元氣再難復原。 靖太昌靠住城墻不住喘息,側頭一看下方場景,不禁呆住了。 他雙手顫抖扶住城墻,怔怔俯瞰遍地死傷無數,忽想到武威關陷落那一日,他族人的尸首亦是這般遍體鱗傷堆在城下,血流漂杵,觸目驚心,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復仇,千辛萬苦脫胎換骨,終于爬上峰頂,可是到頭來,他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忽覺一股黑血沖至喉頭,靖太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難以立足。他強忍著咽下那一口熱血,轉頭對準那白龍,哇的一聲,滿腔黑血盡數噴灑在白龍身上。 那白龍一驚,凌空飛了起來。天空中炸裂一道驚雷,大雨迅速把他身上血污洗刷干凈,復露出雪白晶瑩、整齊排布的一片片龍鱗。 靖太昌豹尾直豎,伸手指著雨幕中的白龍怒道:“龍族不為天道所容,這才招致滅族大禍,你這孽種就不該留存于世,遲早會有遭報應的一天,我就洗著眼睛等著看你怎么死!” 東迦羅嗤道:“魔修竟也講究因果報應?!?/br> 嚴惟洲眼底冷光一閃,喝道:“自作孽不可活,你還不認命?”說話時劍柄反撞靖太昌背心。 靖太昌聽到背后勁風襲來,轟然反過身子,欲待和敵人斗個同歸于盡,可他右腳一踩,卻落在幾具交疊的魔修死尸上。他頭暈目眩,當即踉蹌摔倒。 嚴惟洲手中劍柄畫了個弧線緊跟而來,嗤嗤兩聲點中靖太昌的xue道。靖太昌圓睜雙目,再也動彈不得。 嚴惟洲兩根手指捏著劍尖,伸出劍柄勾住靖太昌的衣領,輕輕一挑,就將他整個人掀飛起來。 東迦羅伸出右手,正好捏住了靖太昌的后頸,緊接著一個箭步躍上城頭,將靖太昌高舉在半空。 那白龍飛到墻頭,彎曲龍身繞著東迦羅盤旋徘徊,一聲長吟飄揚在戰場上空。 于是成千上萬道目光都射向城頭,只見白龍盤飛,那無涯盟盟主靖太昌如同木偶一般,死氣沉沉被東迦羅提在手里。剎那間狼軍爆出響亮的歡呼聲,魔修們則軍心崩潰,凄惶無措,更加難以抵擋狼軍。 重陵喝道:“哮月城的男兒們,隨我誅滅余孽!”群狼大聲鼓噪相應。這時城墻上再無妖邪,重陵命人在城頭掛上哮月城的狼旗,又升起城門,分派一支百人隊進入總壇掃清余孽,自己則率領群狼爬下城墻,那白龍也跟著重陵飛到地下。 重陵喚道:“云兒!” 那白龍伸頭來拱重陵的肩膀。重陵閉上眼睛,低頭碰了一下那白龍,那白龍眨了眨眼睛,兩人互相深深嗅聞著對方的氣味,只覺得無比熟悉可親。 重陵低聲叮囑道:“你跟著我,仔細壞人拿箭射你?!?/br> 那白龍點了點頭。重陵一聲長嘯喚來坐騎,干脆利落躍上馬背,彎弓搭箭奔入戰場。那白龍果然緊跟著他,如影隨形。 東迦羅則將靖太昌提在手里,跟嚴惟洲沖入戰場一同殲敵。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魔修殘軍就如喪家犬般散亂奔逃,盡數遭戮。 后方戰場上羌笛聲愈發嘈雜尖利,元虹、閔蓮君兀自和狐族大軍狠斗相抗,敵眾我寡,血腥慘烈更勝前方。但兩人看到無涯盟潰敗之狀,心中都十分振奮,知道大部隊很快就要來支援己方。 重陵高聲傳令,狼軍迅速整理隊形,分出一支百人隊從東到西掃清戰場,其余大軍則調轉方向,準備剿滅狐軍。 丹金騎馬奔來接應。東迦羅把靖太昌交給狼王,說道:“這家伙拖得我礙手礙腳,但許多事情還得著落在他身上打聽,須得留著活口慢慢審問,眼下還是請狼王看管?!?/br> 丹金說道:“東禪師所言有理,只是不知太子允準否?”話語間對那白龍竟多了幾分敬重。 那白龍睜著圓溜溜的銀色眼眸,從半空中低下頭來看了丹金一眼,似是不懂他怎么轉了語氣。 殊不知狼族向來崇拜強者,鄙視弱者。丹金從前見方云漪年紀幼小,又無城府謀略,這也就罷了,可方云漪連龍身都化不出來,哪里算得上真正龍族?瞧這小子懶散懈怠,得過且過,簡直把龍帝龍后的臉面都丟盡了。因此丹金心里只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今日方云漪化出原形從天而降,那龍族本是百獸之君,天地之主,丹金親眼所見,大為震撼,暗想:“怪道龍生龍,鳳生鳳。此子從前只是一時困厄,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钡そ鹦膽B一變,瞧著方云漪也就大不一樣了。懶散懈怠云云,也變成了少年人的瀟灑豁達,自有一股韌勁。 丹金下馬說道:“靖太昌三番兩次冒犯太子,叫人好生惱火,太子要不要小王立即宰了他的狗頭?” 那白龍頗覺有趣,看了一眼靖太昌,又哼了一哼。重陵說道:“父王命人看著這豹子這就是,我們快去支援大哥?!?/br> 丹金點點頭,說道:“這次再不會讓他跑了?!弊笥依亲逦涫拷舆^靖太昌,五花大綁,塞住嘴巴。 丹金喝道:“小子,繞了一圈還不是回到我手里了?”靖太昌怒目圓睜,一個狼族武士推了他一把,靖太昌跪倒在地,丹金就親自押著他守在陣后,又道:“陵兒,你帶兵去幫你哥哥,為父坐鎮后方。今日良機難得,你須得跟著太子歷練歷練,沒上過沙場可不能算是男子漢?!?/br> 重陵說道:“是!”縱馬奔入隊伍中之中,一聲令下,狼軍浩浩蕩蕩沖向戰圈。元虹所率領的狼族武士鏖戰許久,早已人疲馬倦,當即轉頭和大軍匯合。 狼族大軍掩護之下,閔驚鴻養足精神來到陣前,趁機指點了閔蓮君幾句。閔蓮君依言整頓蛇軍,迅速替換前線傷員。 狼族大軍一鼓作氣,如同潮水般涌向狐族陣線。蛇軍調整完畢,便分成兩路同時包抄。狐族大軍所占地勢較低,狼蛇兩軍聯手作戰互為奧援,狐族兵士頗感棘手,狐族戰線逐漸后退。 那陸月歸遙遙看見無涯盟戰敗,心道:“我這計策本來天衣無縫,都怪無涯盟行事不利,處處拖我后腿。這龍太子從天而降,又大漲敵方軍心,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但若能傷了太子,當能重挫敵人銳氣?!庇谑切乃家晦D,命令手下同時吹響羌笛,狐軍聽得這是收兵訊號,于是只留下前線數百士兵斷后,其余人馬一同掉頭,急往山下涌去。 萬俟兄弟見敵人敗退,加緊催逼狼軍攻破敵防。 東迦羅喝道:“賊狐貍還想跑?”黃金禪杖在地下一點,整個人拔地飛起,作勢要追過去。但他飛出數丈,便落在狐族隊列之中。無數刀劍橫豎砍將過來,東迦羅奮力沖殺,步速放慢,一時難以追擊。 那白龍見此地戰事膠著,便嗖的一聲騰空升起,低頭看著浴血奮戰的諸人,心想:“我要不要馱著大伙兒一起去追陸月歸?” 嚴惟洲眉毛一皺,仰天喊道:“仔細敵人是詐降之計?!?/br> 那白龍心想:“是了,倘若狐族在逃跑路上布置毒計,我還是獨自一人容易脫身?!庇谑情L嘯答應,縱身越過戰場,頂著風雨飛向狐族大軍。 嚴惟洲長劍挽了個劍花,施展輕功沖入敵軍。 閔驚鴻對閔蓮君說道:“這里有我指揮,你也去保護太子?!遍h蓮君應道:“孩兒知道?!蔽鑴屿`蛇軟劍護住身周,不甘落后殺入戰圈。 那一邊,白龍頃刻間就飛到了狐族大軍上空,低頭看見陸月歸在群狐簇擁下騎馬奔逃,另有一群弓箭手守在四周。 白龍想了想,斜身飛到山側落地,數對龍爪從地下抓起無數石塊,口里又叼了三四塊巨巖,再飛回狐軍上空,搖頭晃腦把大小山巖胡亂拋撒下去。這時沒有蛇族、狼軍人馬一處混戰,他可就不怕砸傷自己人了。 只聽轟隆隆落石如雨紛紛而落,無數狐族士兵連人帶馬摔落在地,幾塊巨巖還砸垮了運送兵器的馬車,碎石碎片又沿著山道滾落下去,狐軍登時大亂。但那陸月歸毫發無傷,絲毫不顧手下兵士死活,仍是縱馬向前急奔。 那白龍又運送了幾批落石過來,數次石攻之下,原本密密麻麻的狐族大軍變得凌亂稀薄,最后只剩下一小隊人馬仍在突進疾馳,領頭的就是陸月歸。 陸月歸忽然扭頭命令:“放箭!”他身邊的弓箭手立即彎弓發箭,嗖嗖嗖直射天上那白龍。那白龍急飛閃避,等得弓箭手搭箭間隙之時,那白龍化作一道閃電俯沖下去,伸爪去抓馬背上的陸月歸。 陸月歸一個翻身躍下馬背,展開輕功就往山側野地里鉆去。 那白龍心想:“他若是獨個兒逃入山野,可就再難追回來了?!奔泵ι熳烊ヒ碜?。 陸月歸的火紅尾巴給大雨淋得稀稀拉拉,對著龍嘴用力一搖,一股異味隨風而來。 那白龍連忙屏住呼吸,往后退卻,陸月歸趁機奔入嶙峋亂石之中。那白龍降低身子,急飛過去。 陸月歸東一晃、西一躥,一抹火紅身影忽而鉆入草叢,忽而擠入巖縫,如同狡狐脫逃般迅速敏捷。 那白龍追得心里焦躁,忽然挺身一個猛沖躥到前頭,橫身攔在前路,搖晃龍尾撞飛了一溜兒大石。 那陸月歸躥高伏低急忙山壁,卻被一塊尖石撞破肩膀,鮮血淋漓而下,身子重重摔倒,骨碌碌滾下草坡。 這時后方廝殺之聲越來越近。萬俟兄弟、東、嚴、閔都突破狐軍追了上來,見狀紛紛奔下草坡。 閔蓮君喝道:“陸月歸,你孤身一人還能成什么氣候?還不束手就擒?” 陸月歸翻滾數十丈到得坡底,恨恨要緊牙關,扶住血染肩膀跳了起來,又往一道山澗里悶頭鉆去。 那白龍緊追不舍而來,長長的陰影籠罩在陸月歸上方,巨大龍身漸漸降低,強大氣流壓低了山澗邊一片片雜草。 陸月歸腳下奔得飛快,忽然右手一揚飛出一叢銀針。 但那叢銀針在龍鱗上都劃不出一道痕跡,反倒激得那白龍更加氣惱,低頭用力往前一撞。 陸月歸一聲低呼,身子直飛出去,斷線紙鳶般摔倒在地。 東迦羅喜道:“好!看他還往哪里跑?”眾人加快腳步奔向山澗。 忽然聽得一聲炮火轟鳴,對面山壁中猛然躥出一只火球,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那白龍上身! 這一下變化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那白龍一聲哀鳴,劇烈扭動著墜落在地。 陸月歸則化為原形,后腿一蹬,縱身躥上山壁,瞬間消失在層疊山石之中。 眾人大驚,心里都想:“怪不得陸月歸一徑兒往這里跑,還以為他是慌不擇路,原來狐族還埋伏了一支救兵!但他們既有火炮,剛才怎么不用?” 其實狐族埋伏救兵是真,但火炮太過沉重,急切間無法從西域運送過來。方才那火球只是聯絡溝通的煙花罷了。眼見白龍就要追上陸月歸,狐族救兵情急之下,只得燃放煙花解圍。 雖然煙花火力遠遠不及炮火,可是距離極近,又瞄得極準,白龍登時氣海震蕩,身形急速縮小,重重栽倒在地。 此時雨勢漸歇,毛毛細雨落在方云漪的臉上,輕柔如絲,宛若無物。 方云漪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人呵斥著追趕陸月歸,有人高聲喝令狼軍助陣,還有人跪在他身邊,低聲問他:“你怎么樣了?” 方云漪雙眼望出去霧茫茫的一片,想要說些什么,但又沒有力氣,眼睛一閉,終于昏了過去…… 睡夢里昏昏沉沉不知外物,身子火燒火燎無比難受,偶然間神智清明,只覺得兩耳中嗡嗡作響,難以忍耐。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一股股真氣內力注入體內,他身子漸漸不那么guntang,好似在白云中漂浮飛翔,十足舒服適意。 忽然聽見一陣叮叮咚咚的鸞鈴聲,柔脆悅耳,余音悠悠。 方云漪感到十分寧靜,緩緩睜開眼睛,看見車頂蒙著厚厚的毛氈,又聽得車輪滾動之聲,似是躺在馬車之上。 他左右一看,只見閔蓮君正坐在他身邊假寐,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閔蓮君立即睜開眼睛,說道:“啊,你醒轉了?” 方云漪說道:“嗯?!?/br> 閔蓮君低頭仔細看他的臉色,銀色發梢垂蕩下來,輕輕撩撥著他的臉頰,低聲道:“你睡了好幾天了?!?/br> 方云漪卻雙目茫然,說道:“你……你是誰???” 閔蓮君一愣。 方云漪又問了一遍:“你是誰?我又是誰?” 閔蓮君愕然道:“你不認識我了?” 方云漪搖了搖頭,說道:“我認識你嗎?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庇挚戳艘谎坶h蓮君,微笑道:“你真好看,你是我的朋友嗎?” 閔蓮君低聲道:“不,我是你的伴侶。我們拜過堂、成了親,你……你都不記得了?” 方云漪笑道:“真個兒?我的命可真好?!彼氖謴谋蛔拥紫律斐鰜?,輕輕握住閔蓮君的手,問道:“是你一直陪著我嗎?” 閔蓮君神情復雜,說道:“倒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些天我們幾個輪流看護你,只是剛好今天是我在你身邊?!?/br> 方云漪好奇問道:“什么叫你們幾個?還有別人嗎?” 閔蓮君略一遲疑,答道:“他們……”他垂下銀白眼睫,輕輕撫摸著方云漪的手,說道:“你真的想不起他們了?” 方云漪問道:“他們是誰???” 閔蓮君踟躕道:“他們,就是你的……” 他正不知該如何措辭,方云漪卻再也忍耐不住,拉起被子蓋住面孔,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閔蓮君一怔,隨即臉色一沉,說道:“你做戲做得好啊,我還真給你騙過去了?!币话殉断卤蛔?,俯身壓在方云漪身上,直勾勾盯著他問道:“我很好作弄是嗎?” 方云漪笑得沒眼縫兒,說道:“蓮哥哥!你別生氣,我看你一本正經的,就想逗你笑一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