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育嬰床?聽著感覺好滲人啊。 雖說司常階所知的情報與許諾文推理的大相徑庭,但得知那凹槽叫“育嬰床”后,他的后背還是下意識的感到一陣涼意。 許諾文調整了一個坐著最舒服的姿勢,仰著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司常階,提問道:“你有看清那‘育嬰床’里養的是什么東西嗎?” 仰著頭看著天窗的司常階低下頭來,平日里沉穩的他眼神中閃過幾分不常見的驚慌,臉色被嚇得有些發白。他努力的保持著冷靜:“看見了,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嬰兒。臉皮皺巴巴的就像是個老人,伸出長滿眼睛的舌頭,舌尖像花骨朵兒一樣,張開花瓣里面全是尖齒利牙,將這些牙齒扎進周圍的內臟里,吸干內臟的血液?!?/br> 這番描述讓平日大膽的許諾文心里都滋生了幾分恐懼,呆若木雞地看著司常階,靜靜地等待他緩過來繼續說下去。 “那四人將嬰兒從‘育嬰床’拿起,我看清那嬰兒后背有許多類似臍帶的東西,自它身下的內臟生長而出鏈接在它的身上,源源不斷的朝著它體內運輸營養。臍帶被扯斷之后一陣黑血飆出,之后臍帶連著黑血一同迅速消失?!闭f完良久,兩人才從詭異的幻想之中回過神來。 根據司常階提供的情報來看,許諾文之所以尋找了一天都未能找到新的“育嬰床”,恐怕是因為它只能在某個區域內最高的建筑物中才有。比如他昨天偶然在西區遇見的,以及司常階在城南發現的。 要是按照這樣推斷的話這整個城市可以被劃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域,而西邊以及南邊都被他們找到了,也就意味著東邊的“育嬰床”應該也被發現了。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提早就將北邊的和東邊的都取走了。 許諾文在心里盤算了一番過后,閉上眼睛準備入睡,用著極其放松的語氣說:“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不用早起去追了,估計他們早就已經找到那個什么床然后回家睡覺了?!彼恿艘幌律眢w想快點入睡。 “也是?!彼境kA垂著眼注視著許諾文。 被死對頭盯著的感覺像是自己全裸著被別人注視著一樣,讓許諾文很不好受。他猛地睜眼問:“你能不能別盯著我看???怪難受的?!钡斔匆娝境kA滿臉的孤獨,剛才的怒意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一樣,一下子就澆滅了。 “你也早點休息吧,我睡了別煩我?!痹S諾文側躺在地面上,背對著司常階猛地大喘氣。 他剛剛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搞的好像是我怎么他了一樣,一臉被老公拋棄了的寡婦樣,真讓人看了心里怪難受的。 就在許諾文偷偷在心里各種思緒群涌的時候,司常階難得走到他身邊,離得僅有一拳的距離挨著墻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周圍一片寂靜,空氣拂過清冷的微風,像是一雙冰涼的大手輕輕撫摸著燥熱的人的臉,撫慰世人聒噪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司常階緩緩睜開眼皮,眼球轉動瞥向許諾文安靜的背影。 他少見的輕聲一笑:“何必在其他人面前表現的那么堅強呢?也就只有在我面前才能露出真實的一面吧?”他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許諾文柔軟的發絲,又立即收回,“只能趁你睡著了才能說些任性的話呢。我知道那會兒人已經走了,但我只是想和你多相處一會兒,僅此而已?!彼恼Z氣溫柔的像是溺死之人死前的囑咐,努力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情,卻又被苦澀的海水堵住了喉嚨。 司常階柔情似水的雙眸貪婪地盯著許諾文消瘦的背影,恨不得時間就在此刻停止,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抱歉我太任性了,”司常階自嘲的笑了聲,“晚安?!闭Z畢,他閉上眼睡去。 然而此時的許諾文猛然睜眼,強制的保持著淡定不要亂動,滿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前方。 其實司常階說的有道理,可能是因為兩人是競爭關系,所以許諾文不必在他面前保持著領導人該有的冷靜以及和善。 在司常階面前,許諾文時常忍不住露出真實而又頑劣的自己。 滿不在乎、大驚小怪、毫無禮數,還有很多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惡劣的性格,但這一切在他的面前都不需要偽裝,因為他們是宿敵,偽裝在對方看來似乎都是毫無意義的修飾。 但令許諾文毛骨悚然的是,能看破對方偽裝的從來只有司常階一人,而他從來沒能看出司常階的真面目。 例如剛才那一番話,連語氣都溫柔的不像話,這怎么可能是應該對競爭對手使用的語氣呢?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就是,司常階一直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想到這里許諾文一陣寒顫。但愿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但愿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 …… 夢鄉之中許諾文看見了一個全是赤裸的男人,男人纖細的腰身上圍繞著一團濃厚的黑氣,健碩的身材優美的肌rou線條讓人看了欲罷不能。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男人似乎在說什么,但他越是靠近,男人的身影越是模糊。四周的一切走在他眼前猛烈的晃動著,空間也隨之扭曲、崩裂。 雖然他并不清楚男人的身份,甚至連他的臉都沒能看清,但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對他來說特別的重要。這份突如其來強烈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沖上前抓住男人的手。 就算他清楚自己身處夢境之中,但他也想緊緊握住那男人的手。 一步一步,躍過蹦碎的大地,跨過倒塌的天空,咬緊牙關努力的向前伸出手臂。眼看馬上就能夠到男人的后背了,馬上就能握住這份堅定了不能失去的珍貴之人。 突然之間男人的背影驟然消散,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當他努力睜開雙眼時周圍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夢里那忽遠忽近的背影逐漸與站在不遠處的司常階的身影緩緩重疊。 許諾文扶著頭緩緩站了起來,看著已經整裝待發的司常階心里莫名一陣落寞。 “走吧?!彼境kA平淡的說。 “去哪兒???”許諾文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問著。 自從知道要進入模擬空間之后,許諾文好久都沒能這么輕松了睡過一覺了?;蛟S是知道有個人在幫自己守夜吧,心里莫名放松了許多。 也許有個伙伴一同冒險,也并不是什么壞事。 司常階打開電子地圖,指向補給站北邊兩公里處的一塊荒地:“我剛剛收到跟蹤器傳來的消息,那四個人出現在這附近,并且待了一整個晚上?!?/br> 許諾文難得對他產生了幾分敬意:“可以??!不過跟蹤器是怎么一回事?” 面對許諾文的追問司常階只是淡定的從腰帶里掏出武器,目不斜視地看著天窗:“進模擬空間之前就按在你身上了?!闭f完便使用攀爬工具朝天窗發射出一條藍色的光線,只見光線的最前端迅速生出一個鉤爪緊緊刺入墻上,他輕輕一拽光線便極速變短,快速將他帶到天窗上。 反應過來的許諾文才意識到,可能是司常階早就按在自己身上的追蹤器在某些原因之下去到了那四人身上,這才便于他追蹤那四人的下落。 合著許諾文他就是個間接性的追蹤工具? 想到這里他的額頭就忍不住青筋暴起。 但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還有一筆仇以及一個秘密等著他。 許諾文效仿司常階用攀爬工具從天窗離開了補給站,接著cao控滑板跟著司常階的步伐朝北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