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多年里，喬濫時常會消失一段時間。每一次重新出現在司唯面前，身上都可能帶上一道或大或小的傷口。

    司唯大致清楚喬家做的生意，有些交易確實還得喬濫這個掌舵者出馬。

    不過喬濫的手段早已傳遍道上，坐穩位子又得司唯的公開站隊后，能對他不利的人事已經寥寥無幾。

    思慮間，司機已將汽車停在了司家別墅門口。司唯將腦海里紛雜的記憶與思緒甩開，提起身旁的口袋打開車門。

    “爸，媽?！?/br>
    司唯沖客廳里的男人和女人招呼道。

    司國禮當年也是商界的一把好手，行事以滴水不漏，左右逢源著稱。他溫雅和藹，端坐在沙發上抿茶看新聞，見司唯從門外進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母親林茉月則高興地圍了上來，耳垂上的水滴琉璃耳墜襯得她仿若才三十歲上下。

    “你小子，平時怎么這么忙，我都好久沒見到我的帥氣兒子了?！?/br>
    司唯勾起唇線，無奈地擺了擺手：“那您跟我爸說說，讓他來干?！?/br>
    “說的什么話呢！”

    司國禮板起了臉，瞪了過來。

    林茉月接過司唯手上的袋子，嬌嗔道：“他？個沒用的，天天宅家里喝他的破茶，也不知道動一動，成天指望著我兒子養活?！?/br>
    “媽，”司唯笑道，“爸也是為了和您待在一起嘛?！?/br>
    林茉月嘟起嘴巴，視線向上瞟著，最終沒忍住咧開了嘴：“你小子！”

    她轉身將口袋放到茶幾上，又進了廚房：“兒子趕緊坐，我讓張媽今晚多做幾個菜?！?/br>
    司唯應了一聲，坐到沙發上挨著司國禮。

    “爸，這茶怎么樣？”

    司國禮目不斜視，聞言點了點頭：“還可以?！?/br>
    “媽說的也對，您平時不能只待在家里，有空出門轉轉也好?！?/br>
    “轉什么？”司國禮轉過頭來，“跟你一樣轉到喬家去？那我可走不過去，大半個小時的路程呢?！?/br>
    他臉上沒什么神色，語氣卻酸唧唧的，司唯聽了則泛起不少念頭，全攪和在腦海里。

    爺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司唯學了聰明，避開家事，聊了些政治上的經濟上的國際上的新聞，司國禮滔滔不絕，總算沒再談起喬家。

    林茉月從廚房里切了一盤水果出來，招呼著司唯吃。

    “平時有沒有自己買水果吃？天天待辦公室，肯定缺了好多營養?！?/br>
    “媽，”司唯用牙簽叉了一塊蘋果，“我們公司工作餐配的有水果?！?/br>
    林茉月走到司國禮跟前，用腿推了推司國禮的腿：“不長眼的，趕緊讓讓?！?/br>
    司國禮默然地移了移位置，林茉月變臉似的喜笑顏開坐下來，插在父子倆中間。

    “公司是不是事兒少了？那你多回家休息休息，咱賺錢也沒必要那么忙活，夠用就行了?！?/br>
    還沒等司唯開口，司國禮倒是搶先說話了：“我那么大一個公司，那么多員工要領工資，不掙錢拿你首飾包包發工資??？”

    林茉月火氣沖到天靈根，吼道：“我問我兒子你個老頭子插什么嘴呀！你給我上樓去，別打擾咱們娘倆?！?/br>
    司國禮翻了個白眼，抱著茶杯噠噠地上樓去了。

    林茉月見他進了房間，回過頭來：“你爸真是反了天了，還敢嗆老娘了?！?/br>
    司唯只好扯著嘴角假笑了笑。

    “行了，他走了，咱娘倆就來聊一點重要的事?！?/br>
    “??？”司唯見她神色鄭重起來，心頭莫名一慌。

    “就喬家那個小子，你倆什么情況？”

    司唯：……

    “什么什么情況，您這是什么意思？”司唯仔細觀察著林茉月的臉色，裝作若無其事。

    “你瞞著你媽干嘛？我都把司國禮支走了，你跟我說實話，你倆是不是在談戀愛呢？”

    他媽怎么會知道的？還知道了什么？誰給說的？

    司唯心里波濤洶涌，糾結半晌，最終還是輕輕吐出個“嗯”字。

    林茉月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嗐，你媽我好歹自詡緊跟潮流，同性戀媽也能接受，但我還是有點不習慣我兒子也是?！?/br>
    “媽……”司唯皺了皺眉，又被林茉月打斷。

    “我可沒有說不準那些話，這都是你自己的事，媽也能接受，但喬家那個小子，風評不太好啊，混不吝的，你倆怎么好上的？日久生情？早知道以前不該縱容你經常往喬家跑……”

    眼見林茉月又要口若懸河，司唯打住她：“媽，我很感謝您能理解我、接受我，但喬濫他人沒有外面說得那么壞，你也知道喬家那種情況……”

    林茉月睨他：“那你倆誰是上面那個？”

    司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漲紅了臉：“您問這個干嘛！”

    “兒子在媽面前幫自己對象說話，里要是這樣寫，那你肯定是上面那個。

    ……什么離譜。

    “這您別管，我們不講究那些……”

    “你不會是下面那個吧！哎喲我的老天爺，司國禮知道了準不同意??！”

    “我爸他……”

    “你爸天天看新聞，不小心把你的事八卦到了?！?/br>
    “但你放心，我都跟他商量好了，你的情感問題呢絕對不干涉你，但還有許多事情咱們還得好好商量商量?！?/br>
    林茉月語重心長，眉眼間布滿了關愛與擔心，讓司唯心頭一暖。

    “媽，既然您和爸都知道了，我本來也打算很快就告訴你們的。我和喬濫……我們是在一起了?！?/br>
    “我爸擔心的是不是孩子呀？其實說實話，我也不太喜歡孩子，就算我和別人結婚也大概率不會要小孩?！?/br>
    “那倒不是。你爸呢，主要還是擔心你們兩個男人在一起，那生活中不可避免會有不少矛盾呀，那喬濫那個小子還是練家子，咱們怕你吃虧呀！”

    敢情說喬濫那么多壞話是這個原因。司唯哭笑不得，解釋道：“不會的，我和喬濫挺和諧的，沒什么矛盾?！?/br>
    有什么矛盾，跪下去就沒了。

    “所以說呀，我和你爸就想搞清楚你是上面還是下面的，你爸不好意思問，所以就咱倆聊。你別不好意思，你媽是過來人?！?/br>
    “你要是下面那個，就得讓喬家那個小子給我們寫一封保證書，保證以后對你好，順著你，不然我不放心把你交給他?！?/br>
    “你要是上面的那個，那你也就對那小子好一點，但我和你爸反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br>
    司唯頭都快大了，臉色像是番茄：“您這樣問，我也不好意思說呀！”

    林茉月緊緊盯著他盯了半晌，點了點頭：“得，你媽知道了?！?/br>
    司唯正怔愣間，她轉頭對著樓上吼道：“司國禮，打電話叫喬四嚴過來寫保證書！”

    司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