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顏六色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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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環郊區,“十二宮”宴客大廳A。 后太陽紀時代, 人既是最昂貴的也是最低賤之物。他們的生與死都一文不值,但維持一個生命體的機能,哪怕是共育園的工蟻,卻要付出極高的花費。 因此,沒有什么比一場宴會的侍者都是活生生的人,更能代表主辦方的奢靡。 “只是為了引蛇出洞的話,需要這么鋪張浪費?”千榕在智能輪椅上被妝造師打理頭發,疑惑又無奈地問坐在一旁瀏覽光腦的賀麒。 為了這次晚宴,賀麒還專門給他定制了調理氣色的營養劑。賀麒時不時瞟一眼千榕,覺得新出的營養劑功能顯著。千榕原來消瘦的雙頰弧度變得圓潤,因這天活動量驟增而暈開霞色,在專人侍弄過的蓬松軟發與合身禮服襯托下,更像個精致無比的玩偶。一個容易引起人食欲的玩偶。 賀麒不動聲色地舔舔嘴唇,目光轉回手中光腦,說道:“雖然對外宣稱你只是次級姻親締結者,但該做的流程要做足,以防萬一。那些草包正經事不懂,研究這些東西個個是專家?!背龊跚ч乓饬?,賀麒竟然詳細解釋了好幾句,而且他看起來心情不錯。 妝造師完成工作后迅速離開。千榕轉過輪椅,朝賀麒的方向移動幾步距離:“現在走嗎?還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做你自己,不用緊張?!辟R麒笑了笑,“你甚至不用特意取悅我?!彼鋈徽酒饋?,兩臂撐在輪椅扶手上,俯身仔細打量千榕,“很好?!彼种更c了點千榕鎖骨處的項鏈,“功能都記住了?” “嗯?!鼻ч劈c頭,原本為防止泄密的項圈換成了金屬項鏈,除了依舊有敏感語句監測功能外,還給了千榕向賀麒聯絡與呼救的權限。 他們從準備室進入大廳時,大部分賓客已到達。華麗明亮而龐大到看不到邊際的廳堂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分發食物和飲品的侍者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幅足以擺入社會文化博物館的動態油畫。 賀麒親自推著千榕的輪椅,經過一道又一道好奇的、探究的、驚嘆的、輕蔑的、懷疑的目光。像二進制,四進制,十六進制的編碼,賦予這一場景以龐雜的信息,以豐富的意義。 人流自動為他們分出一道長廊。賀麒推著千榕走到大廳中央,打了個響指。兩人腳踩的地面緩緩上升,形成高出周圍的圓臺。 賀麒首先向出席者表示謝意,然后介紹千榕,講述他們認識與訂約的過程。千榕并未被制作出一個假身份,原因是成為高種別的次級姻親者,本來就是系統容忍甚至鼓勵低種別晉升的通道之一。賀麒的聲音近在咫尺,但講話的內容實在無趣,還帶著回聲,令千榕昏昏欲睡。他想,他們會相信這個漏洞百出的故事嗎? 直到千榕被賀麒箍著腰間猛然提起,他才如夢初醒。千榕雙腿無力,不得不完全倚靠在賀麒身上。賀麒手臂如同鐵鑄,支撐著千榕的上本身,像要嵌進他的身體里。 賀麒俊美無儔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唇瓣擦過千榕側臉。此時此刻,周圍窸窸窣窣的人聲如牛毛似的衛星拱托唯一的光源,千榕赫然意識到,他是這刺目光源的重要組成部分。他被眾多高貴種別,或許其中還有他曾經的顧客,懷著各異的心思仰視著。他的心臟狂亂地跳動起來,他覺得賀麒這蜻蜓點水的一吻無聊透頂,無聊得讓他有促狹的破壞欲。 那張印刻著至高權勢的臉即將離開時,千榕眉眼一彎,伸手捧起,倏然湊近,仰頭吻上兩片薄唇。他的舌尖也調皮地探出,順著賀麒的緊閉的唇縫輕輕舔弄,像舔弄一塊不舍得咀嚼的糖果。雖然他吻過很多人,但賀麒,千榕以為在接吻方面還是能排在前列的。濕潤偏涼,沒有奇怪的異味,唇形優美。 千榕的動作讓賀麒猝不及防。賀麒瞬間雷擊般僵住,中樞神經因此癱瘓一秒,幾乎抱不住懷里的精美偶人。 千榕感受到賀麒突然的僵硬,亦是愣住,一個念頭乍然浮現:這不會是他的初吻吧?不會……吧! 千榕立刻有了惡作劇過頭的愧疚感,微微側頭想要分開,但賀麒卻緊追不舍,迅速反客為主,以不容置疑的力道撞開他軟弱無力的屏障。他是在吻嗎?千榕艱難地呼吸,思維開始恍惚。他簡直是在吞食、在撕裂、在破壞。與方潼分手后,千榕每一次與客人例行公事的親吻中,都會不由自主將兩人默默品評一番。但賀麒的吻,這狂潮暗涌,沖散了千榕所有的堤壩、幫助他識別前路退路的指示牌、讓他望見自己的鏡面。他要融化,他在融化…… “再次感謝諸位捧場?!?/br> 千榕回神時,圓臺已經降落,賀麒蹲下與他耳語,仿佛剛剛的親密接觸只是錯覺,又仿佛這接觸只是重復千百遍而無需在意的習慣:“我去四處打點一下,你隨意?!?/br> 千榕胡亂點點頭,驚魂未定地cao作輪椅,向侍者要了一杯冰涼的七號薄荷。心跳的余波仍然讓他頭頂都發燙。千榕不想被各色牛鬼蛇神搭訕,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樣,轉到有方桌的角落。 “千榕?” 他怎么會來?怎么會有他?賀麒認識他? 千榕才放下飲品杯,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驟然炸響。 千榕深呼吸,轉過身。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狈戒⑿?。 “好久不見?!鼻ч乓不亓艘粋€得體笑容(應該是得體的吧?)。 “我似乎應該說,恭喜你?‘十二宮’的主理人,非常不錯的選擇?!狈戒笾掷锏募毮_杯,轉來轉去。 “謝謝?!?/br> “就這樣?”方潼一錯不錯地盯著千榕的表情。 “我不懂您的意思?” 方潼把他的杯子緊挨著千榕的杯子放下,玻璃間磕出脆響。隨后他彎下腰,綁起的長發有一綹落下來,垂在千榕眼前。 “我以為你應該清楚怎么感謝?!?/br> “我不明白?!鼻ч乓Т?,側過臉不愿看他。 方潼又向前探了探身。千榕朝思暮想過的嘴唇離得更近了。 “你是誰?” 千榕肩膀一抖,慌亂之下甚至忘記使用光腦,而用手推著輪子離開方潼周圍。 賀麒走近,看清了方潼的樣子:梳著做作的長發、身高與他相差無幾、長相勉勉強強。賀麒判斷這是他最討厭的大家族里的一種人,虛偽又矯情的藝術愛好者。而良好的記憶力讓他想起,千榕記錄中兩年的空白期似乎與此人有關。賀麒覺得更厭惡了。 方潼好整以暇,對賀麒視而不見:“我忘了問,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這似乎與你無關,方先生?!辟R麒上前幾步,擋住千榕。 方潼這才注意到還有個主人似的,似有若無的笑容不散:“抱歉,故人相逢,還未先恭祝賀先生喜得佳人,賀先生不會介意吧?” “不會,只是可能要提醒您,與我的姻親者保持恰當的距離,才符合禮數,也符合您的身份?!?/br> “平時不拘小節慣了,請您見諒。那我就不打擾了,希望你玩得愉快?!狈戒匦履闷鹉侵患毮_杯,做出碰杯的動作。 “你和千榕是什么關系?”賀麒仍然未能沉住這口氣,問道。 “千榕……曾是我的禮物,最完美的禮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