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記
忙完一天的工作,何凡騫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愜意地轉了個圈,咯吱咯吱的旋轉聲在他的耳里如同風的協奏曲一般動聽。 他給魏亭打了個電話:“老婆,你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等會小李會去拿?!毙±钍呛畏豺q的私人生活助理。 “你又要出差嗎……”聽筒中妻子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家里還有別人,我害怕……” 咽回“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怕的”這句話,何凡騫不耐煩地說道:“你這是信不過我朋友的人品?” “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行了,害怕的話就晚上鎖好門窗?!蓖樀男Ч_到后,何凡騫放軟聲音:“乖,聽話,我過兩天就回來了?!?/br> 掛斷妻子的通話,他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往日站在岸邊,何凡騫只覺得海水奔騰,深不可測;而現在,他在港城最高級寫字樓的智能辦公室里俯瞰世界,高屋建瓴之外的海洋又成了一面以浪花為圖案的蒼藍色古鏡,觸手可及。 [code][/code] [code][/code] 玻璃器皿清亮澄澈,茶水注入其中時,清香四溢,餐桌上也流動著瀲滟波光。 “我記得沈復在里寫過,他和蕓娘借住蕭爽樓時,蕓娘就做過蓮花茶,‘夏日荷花初開時,晚含而曉放,’” 魏亭接道:“‘蕓用小紗囊撮茶葉少許,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 二人對視,眼里互相映出各懷心事的自己:“香韻尤絕?!?/br> “怎么了?”見魏亭掛斷電話后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柏松鶴問道。 魏亭笑了笑,嘴角勾著落寞與失望的涼:“他今晚不回來了?!?/br> “那太可惜了,這蓮花茶你費了那么多心思……” “反正他喝了也……”又覺得在丈夫朋友面前這樣抱怨不好,魏亭連忙止住了下面的話。 賭氣似的,他將第一盞茶推向柏松鶴:“你嘗嘗呢?”隨即他局促不安的咬了咬唇:“我也是憑著記憶里外婆用的量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樣。 隨著他的動作,柏松鶴的目光落在他遞茶時搭在骨瓷杯側美麗的雙手上。接過杯子時,指腹不經意的蹭過他圓潤粉嫩的指甲。 而魏亭對此毫無反應,只一臉期待的看著柏松鶴先試了試溫度,細細嗅了嗅香氣,才啟唇含住茶湯。 柏松鶴收了收下巴,舌尖微翹,將口中津澤打散,半瞇著眼品完后勁,他才說:“荷香純正,無異味,香氣偏淡,就是有點浮于表面了,不持久?!?/br> 魏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用和柏松鶴一樣的方法品完茶:“確實是這樣,而且我喝完不覺得舒服生津,”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不知道怎么解決?!?/br> “沈復有一個老鄉叫顧元慶,在里提過第二種烘制方法,熏茶后把花摘了,再把茶倒出去,拿建紙包著茶葉,反復烘培曬干三次,最后用錫制的罐子收納?!?/br> “我只想到可以用白茶或者綠茶來引入花香,原來還有這個辦法?!?/br> “我也只是恰好讀過別人的心得,”柏松鶴眨了眨眼:“紙上談兵不靠譜,還得你自己去實踐?!?/br> 餐后飲完茶,桃花眼周泛起一圈紅暈,柏松鶴已是一副微醺之態,言語也逐漸大膽起來:“以前讀時,特別羨慕沈復能娶到蕓娘這樣的妻子?!?/br> 他的眼神和指腹一樣guntang,于所經行之處留下星星之火,等待一個形成燎原之勢的時機。 魏亭低下頭:“蕓娘應該是所有男人心里完美的妻子形象吧,”他的語氣顫了顫,滿是惋惜:“可惜他們結局不好?!?/br> “那是因為沈復這個人就有問題,”柏松鶴帶著點憤慨說道:“一個男人連經濟獨立都做不到,爭家產時弟弟說什么就信什么……連自己都難保,還能護住誰。 “如果蕓娘是我的妻子,我絕對不會讓她落到那種境地?!?/br> 他打了個哈欠,捂住眼睛,微垂的嘴角露出疲憊之態:“不好意思,我有點困了?!?/br> 見男人主動結束這個極富有暗示意味的話題,一直繃緊精神的魏亭也松了口氣:“那你先洗漱吧,我收拾一下桌子?!?/br> 整理完家務,魏亭擰開水龍頭,水聲嘩啦啦響起。擠出洗手液,他飛快地搓洗雙手,手指交叉時白色泡沫從指縫流過,互相擠壓著發出噗呲噗呲的水聲。 剛擦干凈雙手,他的耳邊傳來指骨敲擊浴室門的聲音:“魏亭,能幫我拿一下浴巾嗎?掛在門把手上就行,我等下自己拿?!?/br> 柏松鶴住的次臥,自從他來了后,魏亭就沒再進去過。推開房門,魏亭看到屋內和柏松鶴來之前的狀態沒什么區別,行李箱靜靜地靠在床邊,像是待命的士兵,隨時隨地跟隨主人離開這間裝潢華美卻空洞的房子。 次臥也連著一個小陽臺,取下浴巾,魏亭正要離開,視線卻移到桌上。 水墨線條流暢,濃淡相宜,一朵出水芙蓉勾勒于素色絹紙上,蓮蓬上只有一顆嫣紅小點。 “浴巾我拿來了?!甭牭酵饷媪鑱y且無措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柏松鶴滿意的看著鏡子霧面上指繪的圖案,指尖于花心落下最后一點。 待到霧氣再次蒸騰而起,下一個進來的人將會完完整整看到這朵蓮花。 這天夜里,柏松鶴做了一個香艷的夢。 夢中,身下的人帶著剛沐浴后的水汽,面上也朦朦朧朧的,露出一顆鮮紅的小痣和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 那人性格柔順得像水一樣,身子也像水做的,包容著他的一切進攻,只偶爾在被他作弄得狠時才咬唇痛哼幾聲。 柏松鶴愛極他這副隱忍又配合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繼續欺負他,加快攻城掠地的速度,直逼得他喘叫里帶著點哭腔。 釋放時,他抱緊懷里綿軟的身體,嘴唇止不住地親吻身下人秀美的頸項和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