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孩子(蛋:被騙走第一次的小美人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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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淮真跟你這麼說?」 職員們在單面玻璃外來來去去,偌大的執行長室中,江丞煥一派退休人士的閑適,靠在待客的沙發上頭,笑得意味深長:「他的確也不是孩子的年紀了?!?/br> 對旁人提及這些,賀璟名不免赧然——中午那會賀淮把他堵在墻角,才說完那些話自己就因為靠近的人聲慌慌張張地推開人逃了??苫亓宿k公室,關上大門後反鎖,本以為該平靜的雙頰卻只有越來越guntang的跡象。 阿淮希望我把他當成男人看待——這句話是不是指,就算當成能談戀愛的對象也可以? 所以阿淮是吃醋了?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看到我和學長走得近?越想越覺心臟跳得飛快,賀璟名心神不寧地縮在自己辦公椅上,蜷著手指想了半晌,最後敲響了執行長室的門。 說不定是我想太多了。賀璟名試圖讓沖昏頭的喜悅冷卻一些——不都說三大幻覺有一項是「喜歡的人也喜歡我」嗎?也不能排除是他對賀淮抱持著戀慕之情,聽什麼都覺得曖昧。 這種情形下,徵詢知情的旁觀者意見總是不會出錯的。江丞煥對他和賀淮間變味的關系知之甚詳,除去父子兩人早已將該做不該做的做了個遍這事以外,其余的大致都有所耳聞。 「我知道阿淮不是孩子……」接過話頭的賀璟名有些羞恥——他當然知道,賀淮無論身體或心靈都無庸置疑地成熟,打從他們開始親密關系後,兒子對自己的無微不至更讓賀璟名常有自己才是年幼者的錯覺:「可是,他突然這樣說,是不是……叛逆期,或者有其他原因?」 不就是吃醋嗎。吃你和我的醋。江丞煥雖然早就知道賀璟名遲鈍,卻仍對賀淮已經說到這份上還能被歪曲成其他意思而嘆為觀止。 早從小賀淮一臉兇巴巴將賀璟名護在身後的那時起,江丞煥就知道這孩子將來絕對會有戀父情結,還是無可救藥的那種。為了不讓合夥人家中陷入劍拔弩張的氛圍,他後來也就極少上門,能在公司里碰面解決的事就盡量別再約賀璟名另外會面。如此相安無事十幾年,在甚至快忘掉賀淮五官是什麼模樣時,江丞換從人資整理上來的招聘履歷里再次見到了已經脫去小時青澀輪廓的英俊青年。 年輕男人的學歷就算放在業界龍頭的新人招聘里也十分有競爭力,更別說他在作品集上提交的代碼成品個個都通順嚴密,還有不少已經投入市場應用,會想屈尊到他這種頂多算中型規模的開發商工作,任誰看都只覺不可思議。 可江丞煥一點也不意外。 賀淮來這是為了誰,他再清楚不過了。就像他將安思微送出國讀了碩士,青年回國後卻仍選擇當他的貼身秘書一樣——當初他倆為了這事僵持不下了一周,最後還是江丞煥率先舉起了白旗——他實在拿每天躲在房間里不和自己說話,用餐時間默默紅著眼眶吃飯的小孩沒辦法,於是約好雖然職稱掛著貼身秘書,實際還是以見習如何決策為主,這才總算讓遂了愿的安思微展露笑顏。賀淮和他家小孩似乎都有著旁人不能及的倔,以及對父兄過於深重的依戀感——雖說他偶爾也為此頭疼,可大致還能稱得上是甜蜜的負荷。 要是思微也像賀淮一樣有話直說該多好。思緒飄遠的江丞煥看了看坐在身側,正垂著眼替他擬定出差行程的安思微,內心長嘆一聲,在賀璟名不安又期盼的注視下道:「或許是擔心有繼父。怕你和別人在一起,自己就失寵了?!?/br> 杏眼睜得滾圓,賀璟名下意識重復:「繼父?失寵?」 江丞煥只知道學弟不是異性戀,具體緣由卻一無所知,自然地就用了繼父而非繼母。被答案砸得暈乎乎的賀璟名咀嚼片刻,頸畔漸漸泛上紅暈。 會擔心我和別人在一起,阿淮真的喜歡我……? 「也可能就是普通的獨占欲?!菇柤?,不忘補上一句實話:「你們倆都太圍繞著彼此轉了,他會怕失去你的關注也很正常,就是一般的孩子心態?!?/br> 原先閃著光芒的鹿眼在一片靜謐中黯淡下去,賀璟名抿緊唇,無法否認這種說法的可能性。 他本來就不是交友廣闊的人,自從收養賀淮後更是一心一意撲在孩子身上,除去必要的人情往來外極少赴會,幾乎是日日夜夜都對著賀淮;相對的,賀淮也從幼時起就黏他黏得極緊,不僅假日出門時如影隨形,像昨晚那般分開睡的事情在過去二十幾年來也從沒發生過——即便他們其中一方晚歸,另一人也必定會等到床榻被熟悉重量壓陷,這才得以安然相擁而眠。 可阿淮上大學後也會帶著朋友回來玩呀。賀璟名在內心努力翻找反駁孩子心態說的證據。賀淮和自己都有正常往來的友人,并非只繞著對方轉圈圈,這樣的情況下,賀淮那樣說的背後,不該僅僅只是孩子的獨占欲吧? 「要不你就直接問他,」幾年來看著賀璟名不時患得患失,江丞煥實在想不明白這種明顯到不啻於昭告天下的愛意有什麼好遲疑:「看他怎麼回答不就知道了,省得在這胡思亂想?!?/br> 他要敢問出口,哪里會磨磨蹭蹭地拖到現在。賀璟名茫然看著桌面上一口沒動的茶:「我怕……」 怕一旦向賀淮討要承諾,要男人定義關系,這段本就有悖倫常的甜蜜就會被徹底擊碎,屆時他就只能撿拾在一地瓦礫中閃耀的玻璃,忍受著刺骨劇痛,從中汲取那些瑣碎美好。 規律的鍵盤輸入聲停了下來。 「賀先生?!拱菜嘉㈦娔X合上,嗓音清冽:「不如您旁敲側擊試試,就說您有再婚的想法,以此觀察小賀先生反應怎麼樣?」 ※ 「怎麼突然熱心起來了?」 待被傳授了套話守則的賀璟名離開,江丞煥正襟危坐,敏銳地嗅出了不對勁。 身為少數知情人,賀璟名來找自己商議的時刻可以說得上頻繁——包含前晚聚餐,他倆談話的主題事實上都圍繞著兩個青年打轉,其余閑談反而不多。而在公司時安思微為了履行職責,對他寸步不離,也就意味著幾乎是將賀璟名的心路歷程都聽了個便。但安思微素來寡言,也不愛對情愛話題發表意見,從來就是像機器人般安坐著執行自己的工作,像今天這樣主動出聲、甚至給予建議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賀先生為這件事苦惱很久了,想幫他是人之常情?!?/br> 安思微站起身,彎腰抱起為了配合他倆談話而挪到茶幾上的筆電。 「那你也能幫忙解決哥哥的苦惱嗎?」江丞煥見他語氣如常,那一點違和感被暫時壓到了心底,又嬉皮笑臉起來:「思微?」 才剛跨開一步的腳驀然停頓,青年若有所思地望向他,片刻後紅唇輕啟:「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說?!?/br> 他倆是雙方父母再婚時各自帶來的繼兄弟,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安思微卻也一路喊他哥哥至今。江丞煥從他十六歲起聽了十余載,第一回自這稱呼中感覺出不祥。 「什麼事?」 「我有喜歡的人了?!拱菜嘉⑤p眨著眼,纖長睫毛小扇似地,在白凈臉龐投下陰影,神情稀松得彷佛正說著今天天氣不錯:「哥哥會祝福我吧?」 江丞煥笑不出來了。 祝福?什麼祝福? ※ 賀璟名和賀淮是一前一後回的家。 下午到執行長室進行了場毫無專業可言的心理諮詢,回到自己辦公室不久便被下屬送到案上,高累彷若小山般的文件絆住了腳,賀璟名打起精神一份份批閱,好不容易才在下班時間後十分鐘趕完工作。見時間已經過了六點,賀璟名今天收拾東西的速度比哪天都來得快上許多,幾乎只用了十分鐘就從十五樓移動到停車場,穩穩發動新車開出了地下室。 要鎮定,按照安思微教的說,不能讓阿淮發現自己在說謊。腦海翻來覆去重復著幾句給自己打氣的教戰守則,賀璟名在推開家門,看見正背對自己做著晚餐的賀淮時還是沒來由地一陣心虛,下意識咬住了唇。 ——昨天才答應阿淮不能騙他,今天就用這種不存在的事情誆人,是不是不大好? 可阿淮也會騙我啊。內心深處的怨懟委屈地冒出了頭。 賀淮并非第一次對他說謊,撇去最近的買車事件不說,前科累累的男人在他們剛開始有親密行為時就常哄騙他——明明說只是摸一摸,最後少年卻將小小乳尖揉捏吮吸成了鼓起的小圓丘,當時自己舒服得腳趾都蜷了起來,淚汪汪去推埋在胸前拿舌尖不斷撥弄奶孔的賀淮,卻因為快感失了力氣,最終也沒能掙脫;還有後來,賀淮分明答應自己不會每天玩花瓣間嬌嫩的小rou珠,卻老是邊接吻邊誘惑著他自己拿探出貝rou的陰蒂去蹭少年胯間怒勃的粗碩,害他內褲上老是有花核過於敏感而泌出的小片水痕—— 在翻舊帳的過程中漸漸有了底氣,掛好西裝外套的賀璟名在男人越首看向自己時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喉嚨。 「阿淮,」一旦下了決心,賀璟名也就拋去了那點猶豫:「爸爸——如果爸爸再婚了,你會祝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