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絞盡腦汁的情節,輕噴)
拜堂和酒席的事宜,從上午就開始準備了,莫隨陽和一眾接親的兄弟中午都吃了一些糕點墊肚子,為了迎接下午的考驗。 午間,殷逐寒在屋里給東方引畫花鈿遮住額間的紅痣,這也是雙兒成親的習俗之一,寓意為萬花叢中?。ㄈⅲ┮恢?。 “我娘親是西域人,這是她最喜歡的樣式。以前,為了討她歡心,我爹就在家里種了一院子花,可是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爹的仇人找上門來,他們雙雙去世,這花也被燒光了?!?/br> 東方引覺得讓他想起了傷心事,心中愧疚,正要安慰他,殷逐寒看出了他的表情,打斷他繼續說:“別擔心,你以為我是怎么活下來的?確實是我爹以前做了缺德事兒,那人也命不久矣,只說他們的仇怨不會禍及家人,便將我放了,我娘是自殺殉情的?!?/br> “說起來,我在你身上還時不時聞到這花的味道,是用的熏香嗎?” 東方引抬起袖子聞了聞:“不知道,應該是在宮里的時候沾上的,”隨即想到什么,展顏一笑:“大概是被腌入味兒了吧?!?/br> 已經成型的花樣隨著這笑,在東方引額間綻放,更加動人心弦。 “嘖嘖,大哥有福了,”殷逐寒放下畫筆,拂過他耳垂的流蘇,看著銅鏡里的臉感慨到:“這模樣,我一個雙兒看了都心動啊?!?/br> “逐寒兄過譽了,世人皆知西域盛產美人,逐寒兄應當是隨了令堂,五官相貌頗有異域風情,叫我好生羨慕?!?/br> “我說大嫂,咱倆就別在這兒夸來夸去了,你還是擔心擔心大哥,能不能闖過我給他準備的大禮吧?!?/br> 東方引對莫隨陽非常有信心:“我相信他?!?/br> “拭目以待吧?!?/br> 臨近傍晚,一切準備就緒,莫隨陽穿著大紅的喜服,頭發高高束起,騎著打扮得喜氣洋洋的馬兒,帶著也算是盛裝出席的崔銀山和一眾涂了紅臉蛋的兄弟,浩浩蕩蕩地往殷逐寒的小樓去接親,沿路還跟了些看熱鬧的人。 周圍的樹都系上了紅綢,小院的門上也貼著大紅的“囍”,云娘穿著粉色的衣裙帶著魚小小坐在門外剝花生吃,小姑娘用紅繩扎了兩個朝天的羊角辮,煞是可愛。 看來,她們便是第一關。 姜云笑著向莫隨陽問好,莫隨陽和崔銀山對視一眼,然后崔銀山從懷里摸出喜銀給她,沒成想她卻搖了搖頭。 “今日的主考官不是我,而是小小,大當家光給銀子可收買不了她?!?/br> 魚小小咳了一聲,吸引他們的注意,拍了拍桌子,小大人似地說:“這兒呢,莫叔叔,今天你成親,我也不為難你,二當家說了,想要做漂亮哥哥的男人,必須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文能,文能……娘親,文啥來著?” 崔銀山樂得笑出聲來:“哈哈哈,魚大人,你這書讀得不行啊?!?/br> 邊上圍著觀禮的人也笑彎了腰。 姜云無奈地搖了搖頭:“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br> “對對對,就是這句,莫叔叔,你準備好了嗎?” 莫隨陽知道今日定不會安生,從馬上下來:“行,讓爺看看老二這黑心肝兒的準備了什么來折騰我,說吧,怎么考?” 魚小小小手一揮,姜云便從旁邊的椅子上端出來三個酒壺。 “這里有三種酒,酒里兌了不同的東西,莫叔叔選一個喝光,然后說一句與它有關的詩即可?!?/br> 有人聽清了內容,不屑道:“喝酒?那還不簡單?大當家可是千杯不醉!” 另一個人糾正他:“你沒聽見還要背詩呢?大當家功夫是不錯,就是不知道這學問如何?!?/br> “嘿嘿,我看吶,懸,各位想想當初寨子取名的時候……” 不管在場的人心里怎么想,莫隨陽已經開始選了。其實他母親以前是不希望他跟他爹一樣習武打仗的,然后硬逼著他跟夫子學了些雜書,所以他才能在金鑾殿上跟皇帝干嘴仗,還不被砍頭。 今日,只要這酒里摻的不是毒藥,他便能扯出個一二三四來。 莫隨陽選了中間的一壺,仰頭就往嘴里倒,他喝的時候有多爽快,吐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嘔,”他捏著袖口狠狠擦了擦嘴巴:“娘的,這啥玩意兒?” “呸呸呸,大哥大哥,注意用詞啊,大喜之日,別沾了晦氣!”崔銀山在旁邊提醒,然后拿過莫隨陽手里的酒壺,揭開蓋子聞了聞,一頭問號:“這是酒?我怎么聞著像醋呢?” 魚小小驚喜地揭秘:“恭喜莫叔叔抽中本輪最大的獎品,陳年老醋酒一壺!要一滴不剩地喝完噢,嘻嘻?!泵髅魇莻€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小腿兒在空中晃晃悠悠,最后的笑容卻陰險極了。 莫隨陽嘴角抽搐,看著崔銀山遞過來的酒壺,內心十分抗拒,面如土色。 姜云適時安慰他道:“二當家是想讓大當家今日多食醋,日后少吃醋,祝大當家和大夫人往后的日子甜甜蜜蜜,平安喜樂?!?/br> 崔銀山點頭附和:“對對,大哥,寒哥不會害你的?!?/br> “把你的嘴角收一收爺還能信。喝就喝,要是毒死了,你小子就下來給爺做伴兒!” 莫隨陽視死如歸地奪過酒壺,捏著鼻子猛灌,喉結滾動幾下,酒壺就見了底。 “哈~,嘔,水!” 姜云把另外一個酒壺給他,他也沒說什么,直接就喝了。這個壺里的酒只是比尋常的要淡,想來應該是兌的水,手黑的莫隨陽腸子都悔青了。 “莫叔叔,該念詩了?!?/br> 莫隨陽略微思索了一下,說到:“與酒同源卻異途,自成一味入庖廚?!?/br> “涼調漫拌三勺滿,熱炒輕烹兩克足?!?/br> 現場安靜了一瞬,姜云才反應過來他已經答完了,鼓起掌,眾人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快就想到了,跟著鼓掌叫好。 “我滴個乖乖,大哥,你還研究過學問?” 莫隨陽白了崔銀山一眼:“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爺這叫真人不露相?!?/br> “大哥,那你啥時候也教我念兩句情詩唄,我好去表白?!贝捭y山湊到他耳邊賊兮兮地說。 “起開,想學???打過我再說?!?/br> 莫隨陽看向魚小?。骸罢影?,魚大人,我可過關了?” “哼,”二當家還叫她多攔著莫叔叔一會兒,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想出來了,她怎么攔嘛? “行叭,算你過關?!?/br> 小丫頭慢吞吞地從椅子上挪下來,把腦袋伸進門里去喊了聲:“二當家!好了嗎?” 二樓的屋里。 “看來是我低估大哥了?!币笾鸷χ{侃,他面前站著六位與東方引身形相差無幾的“新娘”,全都蓋著紅蓋頭。 東方引坐在床邊,發間的銀飾在屋內一片紅色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額間精致的花鈿削弱了他平日里的清冷氣質,平添一抹妖嬈。 “我就知道難不住他?!?/br> “無妨,希望接下來的大禮他也能接住了?!彪S后,他讓魚小小把莫隨陽他們放進來,才推開房門走出去。 “來到寨中十幾年,我竟不知大哥還有這番文采?!?/br> 殷逐寒穿著一身絳紫色長衫,手里搖著一柄折扇,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他的容貌與東方引不同,結合了西域人五官深邃的特點,有一絲天生的魅惑感。 黑發只束了一半,其余披散著,額前的碎發微微卷曲,耳垂上帶了一對孔雀翎的耳飾,是他母親留下的,再配上嘴角若有似無的淺笑,崔銀山只覺得心里像是一壺水燒開了,咕嚕咕嚕冒泡,眼珠子死死地粘在了他身上。 “小引的家人不在身邊,他從我這里出嫁,那奪天寨所有的女子和雙兒就算是他的娘家人,大哥可不能欺負他?!?/br> 周婆婆她們和姜云母女都站到了殷逐寒身后,兩邊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能打起來似的。 崔銀山感覺氣氛不對,出聲道:“寒哥,今天是大哥娶媳婦兒,不是來干架的?!?/br> “咳”,殷逐寒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想來我的最后一份大禮也準備好了,”他收了扇子,在手中打了兩下,抬高聲音:“出來吧?!?/br> 隨著他話音落下,屋里的六位“新娘”依次走出來,看熱鬧的人一陣唏噓,交頭接耳。 莫隨陽也看傻了眼:“老二,你不會想說阿引就在其中,讓我找出來吧?” “嗯,不錯,”殷逐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知道大哥和大嫂情比金堅,相信大哥就算不看臉,不聽聲音,也能一眼就認出來?!?/br> 莫隨陽:“……”爺當時是哪根筋不對讓阿引來他這兒的? “對了,也不能上手摸,免得大嫂看見了,吃醋不嫁就難搞了?!?/br> 莫隨陽咬牙切齒:“老二,得饒人處且饒人,等你成親的那天,爺必讓那小子喝他個十斤醋!” 崔銀山在邊上笑得直不起腰,掛在一個紅臉蛋子的兄弟肩頭,這個時候,他還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光顧著嘲笑他:“大哥,我也相信你,你可別認錯了,不然大嫂今晚估計得把你踹下去,哈哈哈哈……” 殷逐寒繼續補刀:“放心大哥,我替你想好了方法。你可以問他們每人三個問題,他們只能點頭或者搖頭,但是,這答案的真實性,還得你自己判斷?!?/br> 莫隨陽嘆了好大一口氣,認命地走到那幾個“新娘”面前,敲鑼打鼓的人在殷逐寒的示意下又演奏起來,不知更像加油喝彩還是幸災樂禍。 第一個人背有些駝,紅蓋頭被頂出了弧度,肯定不是。第二個的腳一看就是男人,阿引沒有這么大的鞋。 嘶,等等,萬一老二故意把不合腳的鞋子拿給他穿呢?莫隨陽心頭一陣涼風吹過。 第三個人腰比阿引粗些,肯定不是,但是這后面三個人,任憑莫隨陽怎么看都沒找到破綻。 先排除明顯的三人,他摸著下巴在剩下的三人面前踱步。 “你愛吃魚?” 他的問題一出,三個人一個搖頭兩個點頭。莫隨陽頭都大了,這特娘的怎么選? 邊上的人開始起哄:“大當家,你行不行???” “要是洞房的時候發現抱錯了人,那可就糗大了!” 殷逐寒笑著警示:“大嫂,你可別搞小動作提醒大哥啊?!彼穆曇舯绕綍r說話要高些,不過此時現場不算安靜,倒沒人發現他的這點刻意。 就在這時,莫隨陽也聽見了“洞房”二字,靈光一閃,想到一個法子。 他突然笑起來,問面前的三人:“爺是不是一夜七次?”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三個“新娘”都僵了一瞬,這種事也是能拿出來大庭廣眾之下說的嗎? 他繼續說:“一次一個時辰?” 娘家人這邊都是些姑娘和女子,此時聽見他的話羞紅了臉,姜云還捂住了魚小小的耳朵。 “你喜歡叫爺哥哥?!?/br> 最后,他放了個大招:“你最喜歡的姿勢是騎……” “莫隨陽,你閉嘴!” 二樓的門倏然打開,東方引沖出來,手撐在欄桿上,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莫隨陽得逞地挑眉一笑,打了個手勢:“山兒,搶人!” “好嘞!” 趁著崔銀山攔住“娘家人”的時候,他大步跨上樓梯,打橫抱起紅衣的人兒,在一片驚呼和歡笑聲中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