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波揪心)
殷逐寒將床單在水里透干凈之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崔銀山說:“小金,你來擰干?!?/br> “哦哦,好?!贝捭y山這才想起來,他昨天還受了傷來著。 三兩下擰干之后放進木盆里,到殷逐寒身邊扶著他,把他的藥箱也拎到自己手上。 “寒哥今天去哪兒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看著嚇人,其實不嚴重,躺了一個上午,就沒那么疼了。下午的時候,瞿老太的孫子來找我,說瞿老太突然咳血了,讓我去給她看看,我就跟著進城采買的兄弟下山了一趟?!?/br> 雖然這么說,殷逐寒走路的時候,腰還是使不上力,腳踝也隱隱作痛,他只能盡量做到看上去不那么奇怪。 崔銀山想直接把他背回去,但手里又抱著木盆,不好cao作。正在他糾結的時候,戴源趕了個驢車上來。 他摘了草帽,看清前面的人之后說到:“二當家?你怎么自己上來了?該等俺去接你呀!” “戴源兒,你來的正好,把這個拿回去,我先去送寒哥?!贝捭y山把木盆放到了他手上。 戴源不樂意了:“三當家,你這就不對了吧,二當家本來就有傷,你還讓他給你洗衣服,”他把手里的盆又推回去,轉而去扶殷逐寒:“再說了,二當家是俺帶下山的,自然也該由俺送回去?!?/br> 崔銀山一直都知道,他對自家寒哥有意思,但是他覺得,奪天寨的這群糙漢,都配不上寒哥?,F下,不想讓他們獨處的念頭在崔銀山心中瘋狂滋長,可他也確實沒有什么必須跟寒哥待在一起的理由,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殷逐寒看見了崔銀山臉上的落寞,心里一笑,把手臂從戴源手里抽出來,說:“戴源兄弟,我那里還有些東西要交給三當家,就麻煩你回去幫他晾上可好?” 他對寨子里的弟兄向來是這樣不親近,也不刻意疏遠的態度,戴源不疑有他,但還是嘟囔了幾句,才拿過崔銀山手里的被單,駕車回去。 礙事兒的人走了,只剩下他和寒哥,崔銀山渾身都舒坦了,將殷逐寒打橫抱起,大步離去。 晚上,因為行動不便,殷逐寒便沒有自己動手做飯,而是讓崔銀山去周婆婆她們那里帶的飯菜。 吃飯的時候,崔銀山跟他抱怨:“還是寒哥你做的好吃,周婆婆她們做菜太寡淡了?!?/br> “難吃,你不也長到這么大了?!?/br> 崔銀山不置可否,大口大口扒飯,想起什么,囫圇說了一句,殷逐寒沒聽清。 “嗯?你說什么?” 崔銀山吞下嘴里的飯菜,喝了一口水:“哈~,我說,寒哥你還年輕,不用急著成親,多相看相看,戴源兒那貨不適合你?!?/br> 近乎急切的,殷逐寒問他:“那你覺得誰合適?” 崔銀山思考了一會兒,然后說:“我覺得寒哥不像土匪,而是哪個富貴人家走丟的公子,你應該住在大房子里,每天讀書寫字,賞花游湖,然后做個…額,嫁給大官兒,做官夫人?!?/br> 殷逐寒心頭一震,少年的眼神太過真摯,他根本不用懷疑這話的真心,但就是如此,他才更加難受。 沒了吃飯的心情,他佯裝鎮定地問:“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叫你小金嗎?” 若是換了東方引在這里,肯定能聽出他語氣里的輕顫和黯然,但面前是沒心沒肺的崔銀山,殷逐寒藏了這么多年的心思,要能被發現,他早就發現了。 “不是那個時候你說,要跟其他人都不一樣的稱呼,才叫我小金嘛。怎么突然問這個?” 原來,只是他的一廂情愿嗎?他對于崔銀山來說,真的就只是哥哥嗎? 殷逐寒放下筷子:“沒事。我吃好了,你等會兒替我上藥?!?/br> 想起那天見到的畫面,崔銀山腦子一個激靈,臉上升起一股熱氣,答到:“噢,噢,好?!?/br> 吃過飯,殷逐寒換好衣服在二樓的臥房里等他,崔銀山被窗戶透出來的光迷了眼,仿佛那里面是個溫柔鄉,英雄冢。他拍了拍臉,深呼吸,念叨幾句“冷靜”,然后慢吞吞地推開門走進去。 殷逐寒頭發散下來,只著白色里衣靠坐在床頭,看他過來,把受傷的腳從被子里伸出來。 “手上的口子我已經擦過藥了,小金你幫我擦藥酒就行?!?/br> “好?!?/br> 崔銀山把粉嫩的腳丫握在手里,可惜的是,腳踝處腫了一片,否則,他估計自己可能一只手就能握住。 “疼了就跟我說?!?/br> 藥酒冰涼,少年的手卻是暖的。殷逐寒看著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自己模樣,揚起一抹淺笑,他不信崔銀山對他沒有一點想法。 崔銀山把腳放回被子里,抬頭看向他:“好了,下一處……”話音戛然而止。 他記得,是在腰上。 “怎么了?” 殷逐寒假裝沒有發現他的尷尬,自顧自地解開了里衣,然后掀開被子趴下,撩起一截,露出光滑的脊背。 崔銀山在他脫衣服的時候,又瞥見了一眼那對入夢的粉紅茱萸,連忙側過頭,支支吾吾地胡言亂語一通:“我我…我不看,不能對不起云…云娘,只給我一個人看……” 草! 殷逐寒把頭擱在手臂上:“好了,小金,你擦吧?!?/br> 崔銀山看著腰上的淤青,一時間犯了難。那青紫的顏色比昨天要深一些,面積也稍大,還有一小半被褻褲遮住了。 “寒哥,這,被褲子擋住了怎么辦……” 殷逐寒沒吭聲,只稍稍抬起了腰,意思就是讓他脫。 怕他用力太久,崔銀山趕緊把褲子往下拉了拉,然后讓他趴回去。 褲腰堪堪遮住了滾圓飽滿的臀,已經能夠窺見那條神秘的溝壑,腰與臀之間的線條呈一道優美的弧度。 看著眼前的美景,手下是嫩滑的肌膚,崔銀山心猿意馬,神思早已飄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年寬大溫熱的掌心在后腰處按揉,殷逐寒閉著眼享受,跟他閑聊:“你剛剛說,什么對不起云娘?” 崔銀山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大腦飛速運轉,說:“嗯,就是,我打算等大哥成親之后,就去跟云娘提親?!?/br> 殷逐寒心中警鈴大作,猛地睜開眼,偏頭看向他:“你要娶姜云?你喜歡她?” 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崔銀山有些慌亂,但還是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云娘她長得好看又溫柔賢惠,但有些人就總喜歡在背后亂嚼舌根。所以,我想娶她過門,保護她和小小,寒哥你會支持我的吧?你別聽那些婦人瞎說,云娘她真的很好……” 聽到后面,殷逐寒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了,只看見他的嘴唇開合,腦袋里嗡嗡作響。他手心都被挖出了幾個指甲印,心里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是了,他喜歡溫柔賢惠的,而不是自己這樣卑鄙地為了讓他娶親,給大哥下藥,摔了一跤就在他面前裝得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一個是年輕漂亮的姑娘,一個是二十九歲的老雙兒,正常人都會做的選擇題。 崔銀山還在繼續:“其實我跟云娘說過了,但她覺得我是一時沖動做的決定,所以拒絕了我的簪子。不過沒關系,我一定會讓她知道……” “滾?!?/br> “???寒哥你說啥?” 殷逐寒掙脫他的手,掀起被子把整個人埋進去,冷硬的聲音傳出來:“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你?!?/br> 崔銀山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好像,惹寒哥生氣了。 殷逐寒從來沒對他發過火,哪怕他燒了他一屋子的藥材,他也只是在午飯里放了一粒黃連作為懲罰。 可今天,寒哥讓他滾。 崔銀山沒有覺得委屈,肯定是他哪里做得不對,寒哥才會生氣,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以前都是他和大哥吵架,寒哥給他出主意,那寒哥生氣要怎么辦? 他輕手輕腳地吹了蠟燭,走出去關上門,然后就坐在殷逐寒小樓的樓梯口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直到午飯過后,殷逐寒都沒有踏出過房間。 “山兒,走,打獵去!” 莫隨陽在他屋里沒找見人,就知道他在殷逐寒這里??此麩o精打采的模樣,莫隨陽調侃道:“喲,這是咋啦?二當家沒給你飯吃?” “我惹寒哥生氣了?!?/br> “奇了,老二居然會跟你發火?”莫隨陽有些疑惑,但臉上更多的是幸災樂禍??戳艘谎劬o閉的房門,他把崔銀山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肩:“得了得了,他鐵了心不想見你,你守三天都沒用。等他氣消了,你再來好好道個歉?!?/br> 崔銀山被莫隨陽拉走了,他們剛離開,那扇門就打開了。 殷逐寒知道他一直沒走,昨夜難眠的,何止崔銀山一人。 他說不想見到崔銀山,其實是不想面對自己,那樣下作不堪的自己。他已經近乎脫光的,去勾引那個少年了,可結果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呵呵呵呵,嗬~,夠了,殷逐寒,賤那么一兩次就該清醒了?!?/br> 洗了把臉,燒火做飯,殷逐寒又變回了奪天寨朗月清風的二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