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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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好運氣 丹桂味即將消散在街巷的八月末,屠盛盛從長安回到京城,將追燈令還給暗雨樓樓主上官闕。 議事堂就長安醉花柳里紅嵬教妖女的事連審了他三天,最后念他是初犯,又及時回頭,只職位降了兩級,沒受皮rou之苦。 自追燈令熔鑄以來,如此從輕發落一個人,還是頭一次。人人都知上官闕當年為救兄弟被發追燈令,那事鬧得多大,當年的樓主江水煙如何勃然大怒。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不可同樣比較倒是真。 當年有小刀圣韓臨在,江水煙自始至終看中的都是韓臨,他上官闕算個什么?一個武功平平,靠臉勞碌奔波的假天才。何況他忤逆那追燈令,狠狠折煞了江水煙的威嚴。 如今呢?在以武立派的江湖中,上官闕的武學注定不會有成就,暗雨樓后繼無人。其實真要講,韓臨其實也才二十三歲,年輕得像朝陽,不過整日安于現狀無所事事,任他師兄上官闕將他架空,給養得看不出志氣,江水煙留下的繼任者成了如此模樣,真是叫人心覺可惜。 照常孩子回來,上官府都要擺一場接風酒,接風洗塵。只不過主角垂頭喪氣,尋常眉飛色舞述說見聞的樣子半點沒見到。 紅袖把玩那枚強召屠盛盛回來的追燈令,她聽過很多遍,實物卻是第一次見。鐵令只有掌心大小,上融紅火圖騰,火底是樓主的印,擱在掌心沉甸甸,傳言說這枚鐵令的重量與心臟一致。 她打趣道:“你才去了幾個月???怎么就鬧到要私奔的地步了?” 上官闕道:“長安兇險,兇險最易滋生兒女情長。只不過長安的感情,大多都無法長久?!?/br> “上官叔叔當年好像沒在長安久留過吧?” “桌上有人在長安住過兩年?!鄙瞎訇I向韓臨移目,笑問:“你看我講得對不對?” 韓臨一口飯噎住,咳了半天,都嗆得掉了點淚。 上官闕調笑道:“看來那些傷感的故事,都叫我們刀圣掉眼淚了?!?/br> 這話講出來,連上菜的傭人都笑了起來,屠盛盛這天面上也終于因為笑帶出了點人氣。 韓臨怎么能不懂他明里暗里又在翻自己和花剪夏的老黃歷,只是不想在孩子面前發火,忍著怒氣道:“你有完沒完?!?/br> “當然沒完?!鄙瞎訇I又笑著轉向屠盛盛,說:“你才多大年紀,怎么能完了?倒也不是說那個姑娘不好……” 紅袖打岔道:“他倆跑出秦嶺,盤纏給人偷了,那妖女的一言不發自個兒跑了,還好???你還為他瞞著,他收到令牌灰溜溜到京城我才知道?!?/br> 上官闕接話道:“小屠認為她好嘛。況且煙花柳巷的女子總不會嫌你的初次經歷是她,也不會嫌你因為不愿意找別人經驗不夠,更不會嫌你太喜歡她。對吧小屠?” 屠盛盛猛點頭,他從來沒像今天這般覺得上官樓主善解人意,和藹可親。 整屋只有韓臨臉色黑得發青。 上官闕笑著又對屠盛盛道:“練武別練傻了,多看看周圍的人,見多了,你就明白了。這種事情多都不會從一而終,此生不渝,非誰不可?!?/br> 屠盛盛抬起眼,堅持道:“有的?!庇值溃骸吧瞎贅侵鳌母改覆痪秃芏鲪蹎??” “他們兩個青梅竹馬,相貌般配,出身合適,結合是運氣。世間有多少人有這樣的運氣?”上官闕望著杯中倒影:“反正我十二三歲的時候,就覺得我不會有那么好的運氣?!?/br> 紅袖插口說:“你小時候倒比現在想得開?!?/br> “沒大沒小?!鄙瞎訇I輕斥,轉臉又說:“我要是在金陵長到十五六歲,他們見與我同齡的人孩子都有了,愈看愈覺得單落落的我不順眼,開明的父母一旦封建起來,嚇死人。指定要給我配個門戶相當的小姐,生孩子?!彼痔鹧?,狡黠地笑道:“所以我忙從家里跑出來了?!?/br> 韓臨印象中的上官闕,無非是少年時候昂著脖頸,成年后溫柔儒雅,最近則是個色厲內荏折磨自己的神經病。他很少見上官闕這般風趣,八面玲瓏地拿自己的過往調侃,活絡滿屋的氣氛。 屠盛盛和舒紅袖倒是對這樣的上官闕一點不吃驚,均笑了出來,尤其是屠盛盛,一張臉終于不再是煞白,整屋的郁氣掃了一半。 待眾人笑過了,上官闕又諄諄道:“你可別將我今天這番話聽成勸你去狎妓,隨意胡來,污人清白的歪主意。交往是可以的,再親密的事,總要多考慮一些?!?/br> 屠盛盛點頭:“我明白?!?/br> 他話音剛落,便聽紅袖卻突地高呼了一聲,眾人紛紛看向她,只聽她道:“這火下的小字怎么不是上官叔叔的名字?” “怎么可能?!表n臨皺眉,伸手拿了過來,一看,火下竟是“江水煙”三個字,頓時神情莫辨。 “小屠那邊事出突然,調用樓里的追燈令要過幾道程序,樓中神鬼莫辨,我怕旁生枝節,便令心腹拿手邊的追燈令去召他回來?!鄙瞎訇I喝了口茶,接過韓臨遞來的那枚追燈令,捏在手中摩挲,悠悠道:“這是前兩年我到雪山找韓臨,江樓主召我回去的那枚。后來我任樓主,江樓主發下的那批追燈令被召回熔鑄新的一批,我就把這枚要了過來,留作紀念。沒想到這時候派上用場?!?/br> 少年人的情仇攪不壞成年人的興致,這夜韓臨吃了藥,瞇著笑,又攜滿身的酒氣去敲上官闕的房門。 上官闕撫著他的臉龐,心知他在拿已經廉價的情欲羞辱自己。 可上官闕還是將他攬入懷里。 他是拿準了,上官闕不會放任他到外面找人發泄,于是他比對待娼妓還要惡劣的態度對待他師兄,或者說是用他師兄。 如今韓臨已經不叫上官闕師兄了。 上官闕沒有問過他原因,他向來擅長避及自己的傷口。 韓臨卻主動笑著告訴了他:“我師兄已經死啦,死了兩年啦?!?/br> 盡管就連催情的藥丸,都是上官闕專程給他,說藥鋪賣有幾味藥傷肝腎,太烈,味道也不好。 起初韓臨只打開聞了聞味道,和第一次吃的一樣,一股陳皮糖味,因為實在摸不透上官闕的意圖,就放著沒有動。 后來如常去找上官闕,在床上親他的時候,被他偏頭躲開了。 上官闕眉宇懨懨的:“你嘴里很苦?!?/br> “春藥哪有你喝的茶苦?!表n臨說完又湊去親他,這次直接被他推開了。 “苦茶中至少有苦香。你吃完藥是不是又吐了?一股膽汁味?!?/br> 韓臨不是第一次在床上被嫌棄,上次挽明月嫌棄,這次上官闕嫌棄,cao過他的兩個男人把他嫌棄了個遍,來了氣,心想不親就不親,只給他cao弄著。 情到濃時,上官闕傾下來臉親他的額頭、頰邊、下巴,唯獨不親他的嘴唇。他給上官闕和挽明月親慣了嘴唇,只覺落在臉上的吻只似游火,燒得他酥酥麻麻的,只剩唇舌被冷落。 韓臨去搖上官闕的手,他不理,翻身壓住他去索吻,他躲開,直到做完,他都沒有碰過一下韓臨的嘴唇。 一場本該酣暢的性愛,只因上官闕怕苦,最終落得個意興闌珊的結局。韓臨拿他沒有辦法,只得將藥換了。這藥的弊端也的確比店售的少,吃過后他倒不吐了,第二天也不會渾身昏酸。 他在這上頭順著上官闕,便要讓上官闕在別處不痛快回來。 上官闕本性傳統,對于放蕩的容忍程度很有限,韓臨翻爛了邵竹軒那些話本,搜刮來些yin詞濫調在他耳邊說。 上官闕初聽時震了一下,臉上透露出不可思議,耳朵只似燒了起來,伸手來掩他的嘴巴。 韓臨嬉笑著在他掌下道:“半個月前,你不是嫌我在床上不說話嗎?” 后來多聽了幾天,總還是那些沒新意的,上官闕面色漸漸平靜,當他說話時便垂下眼睛,此刻眼簾間的那粒細痣慍怒地掉了下來。韓臨很明顯的感覺到上官闕興致較從前大打折扣,于是愈發來勁。 在床上韓臨只一味地索取,從不主動與上官闕講一句正常的話,明明身體離得不可能再近,心卻似乎隔著一重山。 要么是娼妓,要么是器具,親近和尊重仿佛都是上輩子的事。 藥效讓人口干舌燥,每每做到一半韓臨便渴得受不住,上官闕不給他喝水,沒有辦法,他就去把上官闕吮射,狼吞虎咽地喝jingye止渴。有時嘴巴太酸,沒有及時閉上,jingye就從嘴角漏下去。 這時韓臨也要雙手攤在下巴接住,喝完嘴里的,再去舔掉手掌心的。 廉恥和體面是留給在意的人的,他從前總努力在上官闕面前表現好一點,以博他微微點頭時露出的贊許,如今倒覺得不用了。 誰會對娼妓或者是器具披著一張彬彬有禮的人皮呢? 一場顛亂的云雨停了,韓臨才會好好說話,在床上把屠盛盛的事問了一個遍,得知真的沒事了,才安心熄燈躺下。 韓臨發了半夜的呆,下床到上官闕書桌前,翻找出那枚追燈令,握在手心,到床邊推了推上官闕,問:“真的是那枚嗎?” 上官闕不怎么醒,韓臨俯到他耳邊又問了一遍,半天才聽他答:“背后應該刻了燕山兩個字?!?/br> 韓臨一翻,摸出了燕山二字,甚至摸出了匠人雕畫出的燕山起伏不平的山形。 韓臨又翻回正面,摸著江水煙的名字,道:“江樓主死得可惜?!?/br> 韓臨話音剛落,手中鐵令驀地被人抽走,耳邊一陣風聲,便是鐵令砸爛瓷瓶嵌入墻中的巨大聲響。 上官闕將韓臨拉回懷中:“死得不能更值了?!?/br> 說完他的呼吸便勻了,只余韓臨濕了眼睛。 紅袖敏銳察覺出兩人這次的暗潮洶涌得過頭了,尤其是這天進到屋子,見那嵌進墻里鐵令。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打架了。 私下說話,她直言:“你就慣著他,他不想跟人交往,你就把他的事全推給傅池他爹。弄得他現在閑下來,成天琢磨怎么氣你!” 卻見上官闕不理會她,垂眼又在看邵竹軒寫的那些破爛,甚至執筆用朱砂墨圈住在某些字句。 “你怎么跟沒事人一樣??!”紅袖惱火:“他是瘋了才會跟你聊話本!盡做些無用功!” 見上官闕不搭理,她情急下劈手奪過那書:“別看了!這又沒你好看!” 上官闕挽袖擱筆,望向尚未修成容著云影的湖,嘴角帶一縷自嘲的笑意:“可他又不喜歡看我?!?/br> 紅袖掃覽了一遍他標紅的字句,俱是yin語蕩言,詫異道:“這……” 上官闕低眉去拆案頭紙包的書籍:“猜猜他下一晚會說點什么,有個準備?!?/br> 紅袖往那些紅框所標的字句看去,又見他新拆封的便是邵竹軒的新作,一陣語結。 “他在床上不是很拘束嗎?” 上官闕瞥眼過來,含笑問:“你從哪里知道的?” “去年我碰見過的,你忘了?你還跟他說是貓。我也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那么不愛說話的時候。我還當他放得開,很熱情呢?!?/br> “現在倒熱情,再熱下去我就要被他燒死了?!鄙瞎訇I冷著臉講完笑話,又問:“你剛剛不是有事嗎?” 紅袖哎呀了一聲:“差點忘了,我來借你十一公主送你的那幅畫像,韓臨的那幅,我想仿照著天色布景也尋那個畫師畫一幅?!?/br> “那副畫不在我這里,三月份的時候就還回去了?!?/br> 紅袖一陣惋惜:“為什么要還呀,很好看啊?!?/br> “滿臉死氣,”上官闕笑道:“我有活的,為什么還要一副死畫?” 紅袖為那幅畫心痛得厲害,不過他這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倒叫一顆心安放下去。他把韓臨放的,只怕比自己還重,如今這副模樣,倒像是陪著韓臨玩鬧,總還是勝券在握的。 紅袖整了整心緒,也望向映照著無云藍天的湖:“這湖什么時候竣工?” “十月前?!?/br> 得到回復,紅袖又說了兩句家中的閑話,便到了去舞坊的時辰。 這天她心中忐忑,纏著要韓臨送。韓臨幾次推脫,還是沒扛住她的纏。 上官闕自書房出來時,正見韓臨提著綴了晶片的裙子,臂上搭了純白的長絲綢,另一只手抓了釵環發包,站到馬車邊笑著等舒紅袖上馬車。 女孩子身姿修長,窈窕勻稱,遠遠看去只似十七八歲的姑娘,烈日灼凈了她眉目間長年盤亙的郁氣,此刻竟有嬌媚的神態。 女孩子將陽傘遞給二十歲出頭英風俊骨的青年,提裙踩凳上車。青年換手合住陽傘遞還給她,長腿一步跨上車去,此時終于注意到門內視線,不悅地一把打下卷簾,催促車夫趕路。 不久后韓臨送完人回來,一進門便見上官闕坐在大廳吃紅糖冰粉。 太陽大得厲害,韓臨在馬車里悶了一身汗,扯開衣領問:“下午你不出去?” “這兩天不忙?!鄙瞎訇I舀了一勺遞過去。 韓臨愣了一愣:“還有嗎?” 上官闕微微搖頭。 韓臨熱得厲害,也覺得也沒什么大不了,湊到他碗邊,就著吃了兩勺冰粉,暢快地長舒一口氣,贊許道:“挺好的,不甜?!?/br> 上官闕笑道:“方才商販串到門口,我當你在舞坊得留到晚上,就只買了這一份?!?/br> “公孫夫人要我先回來?!?/br> 上官闕頓首:“情有可原?!?/br> 公孫夫人是個好師父,自然不會放任下作的流言蜚語侵蝕自己的徒弟。 韓臨停了一停:“上去說吧?!?/br> 上官闕擱碗隨他上樓,前腳剛進走廊,便聽韓臨質問道:“我跟花剪夏的事,是你宣揚出去的嗎?” “你們兩個之間不難看出來,易梧桐也知道?!?/br> 韓臨爆發:“我問是不是你!” “早有風聲,別人好奇這事,酒宴時向我求證。我說你沒有告訴過我,不過看上去,你與花小姐的關系非同一般?!鄙瞎訇I整整衣袖,微笑著說:“男女之間有許多不一般的關系,他們偏見地相信你們兩個是戀人的那種不一般,口口相傳,傳到后來,大概就是你聽到的?!?/br> 韓臨頹然靠到墻上,口中恨恨道:“果然是你,我早該知道,我早該知道……” “誰沒個前塵往事?我也不敢說我沒有。做了,自然有跡可循……” 韓臨高聲打斷他道:“憑空捏造紅袖和花剪夏酷似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上官闕長眉微挑:“你當真覺得她們兩個不像?” “像什么像!說她們兩個像的,有幾個見過花剪夏?見過花剪夏的挽明月,言之鑿鑿告訴我說一點都不像!” 驀的一聲低了下去:“又是挽明月?!?/br> “不然呢?你手下的人都在騙我!” “挽明月見她是在什么時候,去年夏天?姑娘的身段一天一個樣?!鄙瞎訇I回憶著,笑著望向韓臨:“現在呢?現在的紅袖呢?” 韓臨刀槍不入的模樣:“你就是見不得我自在,見不得我對別人好,見不得我只討厭你?!?/br> “你看,你也不否認如今的舒紅袖像花剪夏?!?/br> 韓臨咬住嘴唇:“至少我帶她回來的時候不像?!?/br> “當真沒有跡象?”上官闕負手轉身,笑著離開:“花剪夏待你冷淡,費盡心思甩掉你。后來你殺掉她,立即撿來個身形高挑且漂亮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為你所救,因此依賴你,與你寸步不離。當真有這么湊巧的事?還有這女孩子想認你做父親,你那樣想找女人生孩子當爹,卻死活不肯?!?/br> 韓臨將嘴唇咬到發白,直到步聲再也聽不到,也沒能抬起頭、發出一句話。他心中清楚上官闕又在詭辯,可近來的確是像了……這點他否認不掉。 當晚韓臨推說不舒服,連樓都沒有下,隔門聽紅袖擔憂地問候,只覺頭疼。煎熬一夜未睡,大早便趕往暗雨樓。 韓臨畢恭畢敬地垂著眼,背手在上官闕面前站了半個時辰,一并講了半個時辰的話。 上官闕帶聽不帶聽的,翻起邵竹軒的新話本,不時打斷一下,笑著說書內情節,又說這個人之前某某本書里是不是也出現過,這個情節從前也有過一次。 邵竹軒的書辭藻富麗堂皇,韓臨最不耐煩此類,一概大段大段地跳,看得囫圇,情節人物一概只瞧個大概,哪里記得起他說的是哪個人哪樁事。只不過此刻上官闕的停頓,顯然是在等自己搭話,他不敢再敷衍,只得附和說是。 不過只在開頭這樣,后來上官闕便再沒有講話,翻書聲也再未響起。韓臨趁機趕忙述說著自己的意圖,深恐再次被他打斷,逃命似的講完,韓臨長出一口氣,抬起眼,見上官闕凝望著話本的某頁,臉上神情難辨。 上官闕抬眼,直切他請求的中心思想:“你想找事出京?” 韓臨原以為他又會裝聽不懂,見他直入主題,忙說:“是是是?!?/br> 上官闕合書,道:“我考慮考慮?!?/br> 韓臨一顆心遂又沉了下去,哦了一聲,就要離開。 “邵竹軒這次的新書,你有沒有看?” 韓臨搖頭,他直接寫信管邵竹軒要不加辭藻修飾的草稿了,此刻求書的信大概還在路上顛簸。 上官闕將桌上的書推向韓臨:“看看?” 韓臨退了兩步:“我不急?!?/br> 隨后打了個招呼就要走,上官闕遞茶過來:“潤潤喉嚨?!?/br> 韓臨倒是真渴了,沒多想,接過喝了滿杯。喝時眼隨意一掃,發現上官闕一雙眼盯著自己看,嚇得嗆了一口,噴了一手,好在今日出門挽著袖子,衣裳沒濕。擦好手,那雙眼也早移開了。 “下樓的時候替我叫小屠上來?!?/br> 關系再僵,韓臨辦事總還算叫人放心,不久屠盛盛敲門到了。 一進門便見樓主望著面前的書。 那模樣,和前幾日在上官府說笑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上官半拎起眼皮看清是他,隨即又低下去,撕下的兩頁書紙,遞過去,交代道:“替我查查前年金露寺的訪客里,有沒有挽明月?!?/br> 韓臨擔心紅袖中午回去,又要碰面,就在暗雨樓中兜轉,將就吃了點對付,一宿不眠,難免困了,轉到搭藤花的石廊下,尋個干凈地方躺著休息。 沒睡多久便有人拍他,睜眼一看,難免喪氣。又是上官闕。 上官闕說這地方螞蟻多,容易爬到口鼻耳道中,拉他起來,又講紅袖下午到舞坊去了。 “車在外面等著,跟我回家吧?!?/br> 韓臨困乏得很,不想再跟他計較,同他上了車,靠到車上小憩。車上難免顛簸,韓臨的睡意愣是被顛簸中的幾次撞頭給疼醒。上官闕見了,坐到他邊上,將肩給他靠著。 更親密的事都做過,韓臨頭一歪便靠著睡,睡著睡著又被親醒。 他出奇的憤怒,要不是嘴唇被銜著,真想問你究竟要不要我睡覺? 等到冰涼的手指伸進衣服里,韓臨真醒透了,壓低聲問:“你瘋了嗎?外面有人?!?/br> 上官闕笑著親吻他:“我不介意你在這么多人面前羞辱我?!?/br> 韓臨推開他,粗聲催馬夫快些趕路。上官闕靠在一邊竟也沒再動他。 上官闕那間屋子有人在打掃,韓臨那間又開始修繕起屋頂,最終上官闕找了間屋子將韓臨推進去,說你先在這里休息。韓臨掃眼一看,抗議起來,他卻當沒聽見似的:“我去換件衣裳,等等我?!?/br> 窗開著,正面向后院那方修葺中的湖,景色極好。與景色相反,這屋連床椅都沒有,只在窗前有面圓鏡,半人多高,著實唬了韓臨一下。往前再走卻發覺前面地板上鋪了長寬足有兩丈的軟墊,韓臨坐過去躺下,竟也頗舒適,如此一來幾乎要睡過去。又想上官闕過會再回來,怕又要尋他滾一遭,現在睡了,待會美夢又要被攪,索性坐起來。 門被推開時,韓臨盤腿坐在鏡前梳理頭發,頭都不回:“換件衣裳這么久?” “不大習慣?!?/br> 步聲近了,接著彎腰放了只矮罐,韓臨梳好頭,嗅見鏡前木梳上一股熟悉的清香,正要細想,肩后伸來一只手,拉開鏡前的抽屜,從里取出一片薄薄的紅紙。 韓臨拋下梳子,不耐煩地扭過臉,正要發牢sao,眼前卻不住暈眩。 咫尺遠近的人一襲暗藍紗裙,削肩修頸,滿頭長發為鶴銜靈芝雕骨簪綰起,鬢邊斜綴煙紫色的重紗牡丹,肌如雪暈,面若幽花。 蝶羽般的睫俯垂下來,拈疊起紅紙,唇輕輕一抿,頓時春情難按。 直叫人魂迷色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