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你也不用吼那么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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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你也不用吼那么大聲 關系算不上熟,韓臨和佟鈴鈴慢悠悠的試,期間話并不多,轉眼間天都快黑了,無聊之際,突見對面客棧一男一女走出兩個人來。二人均濕著發,一副剛剛洗浴過的模樣,十足旖旎,羨煞旁人。 男子儀表堂堂,白凈高大,單手執扇,長發發梢半濕,額前一撇斜發,一雙腿極修長。 女子則是水鄉姑娘的形貌。偏矮的身形,文質彬彬,白膚鵝蛋臉,那對圓眼睛靈泉似的,上蓋彎彎的長睫。 兩人原說笑著,待看見對面韓臨與佟鈴鈴都頗有趣味朝他們笑,雙雙止住了話頭。 吳媚好見韓臨抱胸朝這邊笑,臉憋得通紅,簡直想捂臉逃之夭夭,但逃之前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卻未及她開口,便聽身旁一聲石破天驚似的高吼—— “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滿街都瞅向他們兩個。 幾人改坐到二樓雅間后,韓臨笑說:“你也不用吼那么大聲啊?!?/br> 挽明月搖開扇子,給自己扇風:“事關清白!名譽!我的名譽!我才不會對自己下屬動手!” 二人并肩坐同排,韓臨也享著他扇出的風,撐頭過來:“我還以為你是關心吳meimei的名節,說到頭,還是為了自己。挽明月,你啊你?!?/br> “我名聲干凈,身邊的女子自然少受妄議。反倒是你,”挽明月反唇相譏:“你隨時管姑娘叫meimei,你關心過人家姑娘的名節嗎?” “不是,我叫meimei怎么了?媚好姑娘就是比我小啊。我二十來歲的人,管十四五歲的姑娘叫meimei,天經地義。要心里有多齷齪,才會引起誤會。難道我要管她叫吳jiejie嗎?” 挽明月哼笑一聲,喝了口茶:“十八。她都十八了?!?/br> “你別蒙人……” 媚好微笑:“我確實十八?!?/br> 韓臨頓時弱了氣勢:“真不好意思……” 見佟鈴鈴一直無話,韓臨忙岔開話題向她介紹:“這是無蟬門的吳姑娘,叫媚好?!?/br> 媚好低眼喝了口茶,不咸不淡道:“我們兩個認識。以前我在錦城無蟬門那邊的時候,比試過?!?/br> 這情緒就不像舊友重逢該有的,韓臨笑著:“你這模樣,好像你們兩個之前有仇似的?!?/br> 哪壺不開提哪壺,挽明月眉心狂跳,在桌下去擰韓臨的手臂。 未及媚好擱杯發言,佟鈴鈴突然開口,像是故意堵她的話一樣,換回了正題:“方才你們兩位這番模樣,很難讓人不去想什么浴……” 媚好重重把瓷杯擱在桌上,沒好氣地解釋:“他剛上完花樓,非要洗完澡再回去,還偏不在花樓里洗。門主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他,還要記他今天見了什么人,我沒辦法,在外頭等著也是白等,正巧今天熱,我也就在隔壁開了間房洗了個澡?!?/br> 韓臨偏頭笑著睨了一眼挽明月:“洛陽花樓的姑娘好看嗎?” 挽明月側臉托著下巴:“你自己去瞧唄?!?/br> 韓臨轉回臉,又朝媚好道:“燕子一大把年紀了,你們門主怕他丟???還要找個人看住他?!?/br> 媚好也聳肩:“誰知道呢,反正天天跟,天天記?!?/br> “我也煩啊?!蓖烀髟潞仙?,把韓臨的右袖挽到手肘:“你吃這些,也不把袖子挽起來,不怕掃到這些吃食了?” 那穿有鏨金黑玉的紅繩便暴露在了眾人視線下。 媚好全程跟在挽明月身后請的這黑玉紅繩,又隨挽明月如此之久,清楚他這是故意為之的動作。 她的目光從二人面目上飄過幾回,終究沒看出些別樣的情緒來。 為掩蓋試探的眼神,她隨手從一邊的盤中捻起一枚果脯吃進嘴中,還未及想要不要問問韓臨這紅繩這么回事,眉頭一皺,自覺口中味道不對,呸呸呸的吐了起來。 韓臨遞茶給他,她喝完仍是不可置信:“這好甜啊?!?/br> “你沒見就這盤只動了一下,還跟新上的似的?!蓖烀髟绿袅俗郎峡煲姷椎囊槐P,拿了一枚酥餅嘗味:“給上官捎?” “這果脯不準備帶給師兄。太甜的不能給他吃?!?/br> “你考慮的倒不少,”挽明月感嘆:“真是長大了?!?/br> 韓臨低頭去折另一只衣袖:“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洗個澡而已,這么嬌貴,以前在臨溪時候有的洗就不錯了?!?/br> 挽明月哈了一聲:“你一個花樓都沒去過的人,能懂……” 韓臨打斷他:“你就非要在兩個沒成親的姑娘面前大談特談青樓嗎?” “你面前這兩個,每個手上都有十條以上的人命,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蓖烀髟绿а蹝咭晫γ娴膬晌唬骸斑@兩個月洛陽最有名的銷金窟,龍門山上的溫泉山莊,可是由這位佟姑娘管的。我們在她面前談花樓,可是小巫見大巫?!?/br> 佟鈴鈴簡短道:“謬贊?!?/br> 媚好這時候突然插進來:“韓副樓主真沒去過?” 佟鈴鈴也擱了筷,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韓臨頂著一桌人的目光,去低頭吃東西,嘴上:“去過?!?/br> 確實去過,只是姑娘太小,他又跑出來了。 “聽他吹?!蓖烀髟锣托Γ骸吧瞎訇I得讓他去?!?/br> 韓臨嘖了一聲,不悅道:“這么多年了,你怎么又來了?!?/br> 挽明月笑話韓臨和上官闕過于親密,年深日久,韓臨原本都習慣了,挽明月見他不惱火,也很少再講。 如今再提,境地卻大不相同了。韓臨心知他和上官闕發生了什么,盡管是幫忙,卻仍像給針扎了,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 挽明月見韓臨不快,并不想惹他生氣,便笑著把話題轉向別的地方,去問佟鈴鈴溫泉山莊的營收如何。 二人談話期間韓臨仍是一語不發的,挽明月暗暗懊悔失言。 末了挽明月又周到的客套了一番做結語:“在尋常青樓中清洗,出門時路過回廊,衣角仍要染上青樓的脂粉膩香,仍會被嗅覺清楚的人聞到。露天的溫泉有天地間的風吹來,倒少了這層煩惱?!?/br> 媚好抑制住翻白眼的沖動:“嫖都嫖了,還窮講究這么多?!?/br> 一方解決,一方生意,挽明月并不覺得可恥。 可世上往往多得是無形的尺、隱形的秤,每人心頭都有無數,去稱量一個人的品行。偏巧,拜廣大登徒子所賜,狎妓是大眾道德中最為人不齒的。 這些額外的影響,往往是潛移默化的,挽明月想要純粹些,不干擾大局。他從前獨來獨往的時候也是如此做的。但身邊跟著個媚好,確實麻煩很多。 白瑛真是多慮了。 天色黑透了,易梧桐派來的人傳信,說今天不去瞧被面了,讓佟鈴鈴和韓臨回去,大家聚在一起辦個接風宴。 四人等小二包送要帶回去的糕點時,吳媚好突然轉向佟鈴鈴:“邵蘭亭是顧著影響,沒有張揚。這是他厚道。你只考慮自己嗎?你做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事,要佟叔叔和宋姨怎么見人?” 明明她說的是認識的人,韓臨卻一點都沒聽懂,剛想問,嘴巴被人掩住,扭過臉,見挽明月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佟鈴鈴拿手指勾纏木盒上的細綢帶子:“心長在桐桐的胸口里??刹皇俏冶仆┩┑男南矚g我,不喜歡邵蘭亭的。我沒那么大本事。這種關頭,向來都要靠雙方感情的分量來裁決?!?/br> “你還不明白嗎?他們若沒有在一起,你與邵蘭亭為爭易梧桐一個,把天掀了都沒有關系??缮厶m亭和易梧桐已是成婚了?!?/br> “他們本來就沒剩多少感情,只名存,有什么用?”佟鈴鈴抬起眼睛,目光堅定:“難道一張薄薄的契書就能箍住一個人一輩子?連心都不許變?真是這樣的話,一句頭昏腦熱的承諾,比毒藥還要狠烈了?怕不是紅嵬教在世也想不出這樣惡毒的東西。成婚只是一道滿足人獨占欲的可有可無的流程,婚契只是一張無用的紙,現在的人,是不是都把它們看得太重了?” “一堆歪理?!眳敲暮秒p眉緊皺,不為所動:“邵蘭亭的苦果,以后你也總要吃到?!?/br> “哪有人會被永遠留住?!辟♀忊彺怪劬?,拿起一枚甜倒牙的果脯吃進嘴里:“我只要甜過就夠了?!?/br> 吳媚好見她執迷不悟,獨自負氣走了。 佟鈴鈴拿齊給易梧桐帶的點心,也對韓臨說我不舒服,先走了,離去時臉邊有亮亮的濕痕。 兩個姑娘離開后,剩下的兩個青年也就這么并肩沉默著。 最終還是挽明月先出聲:“你之前真不知道?” “我以為她們兩個只是關系好……”韓臨的話從牙縫里蹦出來:“姑娘間那種關系好?!?/br> “嗯,姑娘這種會難看出來很多。若非邵蘭亭找我喝悶酒,酒后失言,我也想不到。偏偏媚好跟著我,那天也在。媚好之前又與佟鈴鈴關系不錯,恨鐵不成鋼?!?/br> “邵蘭亭去山城找過你?” 挽明月長嘆一聲:“他不肯寫休書,不情愿就這樣把這筆感情爛賬給勾了,現在四處躲著易梧桐。山城是無蟬門的重要地界,易梧桐一個暗雨樓的,觸不到那里?!?/br> 韓臨牙疼:“都這樣了,不如結束算了,怪折磨人的?!?/br> “不甘心吧?!蓖烀髟抡f完,自然的把手覆到韓臨額上:“病怎么樣了?” 韓臨一愣,才知他是在說上次在湘西碰面時自己的風寒,隨即笑說:“早好了?!?/br> 挽明月盯著韓臨問:“眠曉曉給你看病的時候是怎么說的?” “你連眠樓主給我看病都知道,應該早問過她了吧?!?/br> 挽明月臉一喪,泫然欲泣:“她說你患了絕癥?!?/br> 韓臨心一沉,嚇得站起來,險些掀了桌子,抱頭道:“???!可她對我說我沒什么毛病???” 卻又聽噗嗤一聲,挽明月笑得前仰后合。 韓臨草了一聲,一拳擂在挽明月胸口。 挽明月當即疼得趴在桌上呻吟,哎哎呦呦叫得慘絕人寰,門外前來送糕點的小二都躊躇了半天,才憑借自己的職業道德邁進屋來,把東西和清單放下,忙不迭的跑了。 “別裝了,你無聊不無聊??!起來!”韓臨怒不可遏。 挽明月把臉枕在臂上來看韓臨:“哎呀,你風寒好了,我腿傷沒好啊,再歇會兒?!?/br> 韓臨知他又是在拖時間,反正今天也沒什么事,便坐著又與挽明月三三兩兩說了一陣閑話。 韓臨以為挽明月會提花剪夏,提韓臨這陣子殺朋友,情緒始終像城墻上梟首示眾的人頭,高高吊起,不時被挽明月的話風驚得搖搖擺擺。 這顆人頭最終也未落地。暗雨樓里的人前來敲門,說上官樓主叫韓副樓主回去吃接風宴。二人這才起了身,拎著吃食一道下了樓。 此屆龍門會無蟬門本不想同暗雨樓攪合,畢竟洛陽是人家老巢,安全是個問題。挽明月屬于別有心思,又順路,抽空來的。如今已是如愿,預備著看完龍門會,當即趕往長安。他在洛陽耗不起。 隔老遠才有店家掛燈,街巷上黑黢黢的,除了蟲鳴,只有夏天的風穿過胡同、樹梢,空空洞洞的,間或夾著幾聲小兒夜啼。 同走了一條街,分別之際,挽明月看著漆黑的天幕,有些愁人:“今晚天上沒有月亮?!?/br> 何止是月亮,星辰都不見一顆,也不知這幾日天會不會變,龍門會是否能如期。 這樣的夜里,他的耳畔聽見韓臨笑著說:“因為明月在我身邊啊?!?/br> 心跳聲壓過挽明月耳畔所有聲響之際,韓臨轉身離開了。 他們總是分別,也習慣了分別。所以這次分別,韓臨仍沒有特意說什么再會的話。 好像他們下意識里都覺得,人生這么長,他們兩個總還會遇上。 挽明月從前也這樣想。所以在太原看完那場皮影戲,他次日離開,連招呼都沒有跟韓臨打。 誰也沒料想到,那年八月初,韓臨被官府生擒。 挽明月剛在山城落腳,得知消息,心像被揪走了一大塊,患處又疼,又空。 他一直知道喜歡這種情緒煩人,卻沒想到這么礙事,這么讓人發狂。 那時白瑛已將無蟬門所有的事交給挽明月,只差最后一道傳書武林的消息,挽明月就是無蟬門的門主。 得知韓臨被捉,挽明月當夜私下便聯絡無蟬門的內應,用白瑛交到他手中不久的門主密令,命人打探押送韓臨的路線,接著擬詳細計劃,預備在押送韓臨到京城的路上劫刑車。 他不眠不休三天,只等消息押送韓臨的消息傳來。 但白瑛早那消息一步來到挽明月跟前,身后跟著白瑩瑩圓潤潤的眠曉曉。 白瑛面色不好,衣裙粘著夜風的味道,是從藏地連夜騎馬趕回來的。 向來對挽明月溫言善語,以禮相待,甚至想將女兒許配給他的中年女子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我把門主交給你,是讓你毀了無蟬門嗎?” 挽明月被抽得滿嘴的血腥味,一言不發。 白瑛對眠曉曉道:“傳我令下去,挽明月能力有缺,任門主的事延后。至于到什么時候——”她轉回頭來,對著挽明月道:“等你什么時候清醒了再說?!?/br> 話罷摔門離去。 “你瞞得確實不錯,山城那些老東西,好像現在都還不知道?!泵邥詴宰叩介T口時突然停下身,這么說著,而后扭頭看著挽明月,笑道:“只是因為我和我娘的關系,用待在我散花樓的兩頭都心知肚明的內應,無蟬門門主密令,會在我這邊過一下。下次要用密令,記得繞過我散花樓?!?/br> 挽明月擦掉嘴角流下的血:“多謝指點?!?/br>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為情生氣,比平常故作溫柔正經的樣子,更招人?!泵邥詴蕴а蹖徱曋嫔珮O寒的挽明月,話說完擻了下肩,像是被冷到,扭身離開了,只一句話順著夜風飄進來:“但你也要明白,我娘看中的,正是你的冷靜?!?/br> 那個八月,白瑛重掌無蟬門,暫除挽明月所有職務,下限身令,嚴禁挽明月出川蜀,派吳媚好緊跟其后,嚴格記錄他的一舉一動。 也是那個八月,挽明月無路可走之際,去叩遍寺外長階,求來一根紅繩,祈佑韓臨無虞。 挽明月可以冷靜,可以不去碰。但挽明月要韓臨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