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沈慕知道自己死了。他死在兩天前那場大火里，火幾乎把整個房子都燒完了。他跌跌撞撞地下樓，還是被絆倒在地。奇怪的是，死亡并沒有讓沈慕感受到任何痛感。等意識清醒的時候，他就變成了鬼。

    他清醒地看著父母在墓地里埋下了他。沈慕飄到了他父母面前，他揮揮手，父母卻恍若沒有看見一樣。

    沈慕是死后兩天才清醒過來的，這會他餓了起來。他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坐在地上抱著腿自閉。一聲輕笑落入沈慕耳中，他循著聲去看，是一個男人。

    男人的眼神還凝在沈慕身上，對常人而言這里不過一片空地，而他卻盯著這里不放。沈慕興奮地湊了上去。

    “你是不是能看見我??？”沈慕在男人附近飄來飄去，“我好餓啊?！彼恼Z氣中透露著委屈和抱怨，男人聽得一怔，隨即點點頭，“好?！?/br>
    02

    沈慕見他答應了，“謝謝哥哥！”他心態一向好，于他而言既然變成鬼無法改變，索性接受了。他保持著做人時的習慣，禮貌地道謝。

    那人聽到他叫哥哥一怔，隨即點點用手指沈慕的額頭，“叫我蔣策就好?！?/br>
    沈慕的身形縮小了些許，正好可以被蔣策護在懷里。他沒有去問蔣策的身份，甚至沒有什么警惕心就被他帶走了。而沈慕直覺一向不錯，他看得出來蔣策對他應該沒有壞想法，否則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鬼輕松就被他解決了。

    蔣策帶著一把長劍，帶他去了墓園深處。這里聚集著不少鬼，但不是像沈慕那樣保持原先的人形的。它們無一不面目可怖，張大嘴巴嘶吼著。

    蔣策幾乎是一刀斬斷一只鬼，沈慕從他的衣服中探出一個頭觀察局勢，看到那些可怖的面孔又縮回頭來。蔣策察覺到他的動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抽出空閑摸了摸他的頭，“別怕?！?/br>
    03

    沈慕對蔣策的第一印象就是淡。他的腰上別著一把長劍，站在人群后面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的環境。直到他的目光觸及沈慕才柔和了些許。而后看到沈慕的委屈模樣沒忍住笑了。

    人還是挺好的，沈慕想。就在他走神的片刻，一只鬼趁著蔣策摸沈慕頭有所松懈試圖逃跑，還是被蔣策的長劍斬于原地。

    他殺了好幾只鬼。沈慕不明白他的意圖，而后就看見蔣策把鬼捏成了一小團。是個白色發著光的小球，沈慕心下好奇鉆出來看。

    他被蔣策變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很可愛，也正好能站在手心。蔣策也覺得他可愛，用手拍拍他的頭，把小球分成幾塊。

    他開口解釋道，“鬼吃的是別的鬼的鬼魂?！鄙蚰铰牭竭@話有點害怕地抖抖，他站在蔣策手上，小幅度地抖動蹭得蔣策手掌發癢，連同心也一起發癢。

    “沒關系，我會保護你?！笔Y策在原地等他吃完后把他護在懷里帶回了家。

    04

    蔣策的家裝修很單調，只有簡單幾個家具。沈慕飄了一會感到沒趣，他趴在蔣策肩上，蔣策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怎么了？”

    “你的家太單調了?！鄙蚰奖г怪?，蔣策聽他這樣說思考著打開了手機。之前他的朋友給他介紹了一家裝修公司，他一直懶得搞這些。而現在，帶回來的鬼似乎不大喜歡這么單調的風格，改了也好。

    沈慕乖乖地趴在他的肩上，看著蔣策做了新的裝修方案。他突然有些發困，按道理來說鬼是不應該困的。沈慕這樣想著趴在蔣策肩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沈慕趴在蔣策床上。而蔣策剛從外面回來。他的手里捏著幾個鬼魂凝聚的小球，見沈慕醒來遞給沈慕，他解釋，“剛剛是去給你找食物了?！?/br>
    蔣策給沈慕帶來的食物是一天的分量?？蛇@種小球的味道太好了，沈慕把幾個都吃了下去。吃完他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對蔣策說，“對不起啊，沒忍住吃完了?！?/br>
    蔣策一直在觀察著他，見他道歉不解地開口，“本來就是給你吃的，不必跟我道歉?！?/br>
    他這樣說了，沈慕彎起眼，“那我還想吃！”

    05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經常有人來找蔣策幫忙，沈慕這才知道蔣策的身份是捉鬼師。在當今年代，愿意當捉鬼師的少之又少。而像蔣策這么有天賦的，更是找不到第二個。

    他承載著整個師門的希望。因此他師父看到沈慕幾乎是不可置信的。他也只是無奈的地嘆了口氣。實力之別再加之他已經年老了，對上蔣策怕是不敵。

    師父還是念及師徒感情，為蔣策保守了他在養大一只鬼的秘密。

    沈慕吃多了鬼魂，他才知道鬼魂也分為三六九等，越強大的鬼吃起來越美味。蔣策一般給他帶回來的都是中等以上的鬼魂。

    沈慕在家里待不住。蔣策給他圍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結界才準許他出門。即使這樣，他還是不放心地跟著。而后他看見沈慕跑到墓地，對著一個大鬼流口水。

    蔣策被沈慕可愛到不行，而大鬼也因為沈慕的饞遭了殃。

    06

    蔣策一直在忙著找什么東西。也許是他接到的殺鬼任務，沈慕沒有過問，他跟著蔣策到處亂跑。

    他的頭發變得稍長，蔣策給他扎了一個低低的馬尾。他的語氣溫柔，去親吻他的發梢，“我喜歡你?！鄙蚰秸读艘幌?，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蔣策的眼神很認真，他像是在宣誓，“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边@句話沈慕也讀過，被蔣策這樣說出來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蔣策還在說這，他說他愛他，想親吻他，想擁抱他，好嗎。沈慕羞赧得不行，他順著風跑了出去，打避開蔣策幾天。

    07

    他一個人跑到了樹上坐著，而他沒有看見蔣策一直在樹下看著他。

    他旁邊來了一只很強的鬼。鬼的眉眼冷峻，長相姣好，沈慕盯著他有點饞，而那只鬼卻和他聊了起來。他名喚雁遲，也是因為一場意外變成了鬼，而今他已經變成了最強的鬼了。

    雁遲閱歷豐富，他跟沈慕聊起天來永遠不會沒有話題，沈慕也喜歡和他聊天，因此兩人也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蔣策心知不能逼迫別人，也因此在沈慕回來后不再提這件事。而他新接的任務卻是要求他殺了雁遲。

    雖然沈慕和雁遲日漸親近確實讓蔣策有些煩躁，但他還是因為沈慕放過了雁遲。在蔣策眼里，沈慕是高于一切的。

    08

    蔣策任務幾乎沒有失敗過。這次失敗無疑暴露了沈慕的存在。一時間流言蜚語到處傳著，所有人都知道蔣策為了一只鬼放棄了殺鬼，放棄了天下蒼生。

    憤怒燃燒了他們的理智，他們甚至組成了一個隊伍來殺害蔣策以及沈慕。

    蔣策帶著沈慕尋找食物的時候，雁遲也在一旁與沈慕隨意聊著。他們在一處空地上被人圍了起來，圍著他們的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利刃。

    蔣策嘆了一口氣，他轉身抱了抱沈慕，沈慕感受著他懷里的熱度，萌發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蔣策讓雁遲帶著沈慕逃跑，而他只身去引開眼前的隊伍。

    蔣策看了沈慕一眼，拿著劍沖了出去。圍著的隊伍去追他，雁遲趁機帶走了沈慕。

    09

    沈慕的情緒很低，雁遲說了很多話都沒有逗笑他。雁遲習慣的沈慕是帶著笑容，活潑地飄來飄去的。

    沈慕的眼眶發紅，他知道蔣策生還的機會很低。他心下發慌，也只是沉默地坐著，思緒漫無邊際地飛著。

    雁遲嘆了口氣，“我后悔了?！彼沽舜寡?，“是不是我為了你拼命你也會喜歡上我？”

    沈慕倒是沒想到雁遲對他有這種感情，他正要開口，雁遲用手指輕輕按壓他的嘴唇?！皠e說?！?/br>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確了。雁遲還是自欺欺人地不讓沈慕開口，給自己留一些幻想。他給沈慕布置了一個很強大的結界，而后沉默著離開。

    雁遲心知自己是看不下去他們重逢后的親近，所以選擇離開。

    10

    沈慕等了很久蔣策才來。其實也沒有很久，不過是到了黃昏。

    他的劍上帶著血，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痕。黃昏金色的光照得蔣策格外溫柔，他揉揉沈慕的頭，“我說過，我會永遠效忠于你?！?/br>
    沈慕的眼眶發紅，蔣策為他拭去眼淚，“怎么還哭了？”

    “好?！鄙蚰竭@樣說，他沒有去問蔣策是怎么回來的，甚至說出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蔣策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對他之前問話的回應。他小心翼翼地去吻沈慕，背后是絢爛的晚霞，而他們在接吻。

    11

    蔣策一見到沈慕就喜歡上了他。沈慕當時坐在地上自閉，沒有縮小體型也是小小的一只。沈慕突然看見了自己，蔣策的心跳加速。自此他愛上了沈慕并隨著一日日的相處逐漸加深。

    蔣策想起自己之前的問題。

    我可以愛你嗎？

    我可以抱你嗎？

    我可以吻你嗎？

    答案顯而易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