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兩個人都愣了。 許嘉桓終于在這一刻明確了自己的心意,沒想到竟然順口說出來了! 廚房里燒水壺咕嘟嘟冒著泡,曲明宇卻能清晰地聽到許嘉桓的心跳聲。他懵了一會兒,有些尷尬地回應: “那、謝謝你?” 許嘉桓怔了一下,被他逗笑,起身去廚房倒水。 望著他的背影,曲明宇松了口氣,還好他反應夠快,就這么糊弄過去了。 茶喝完,他吃了幾塊菠蘿,沒多停留就匆匆道別。 許嘉桓送他到大門口,等人回去了,曲明宇才對著夜晚的街道惆悵起來——許嘉桓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他沒談過戀愛,主要是沒遇到過讓他特別心動的人?;叵肫鹚麘K淡的感情經歷,唯一稱得上動心的是初中班里一個短發女孩,他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接觸和表白,對方就轉學了。 而許嘉桓突如其來的表白讓他忍不住自我懷疑,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把目標設置錯了性別,所以才一直沒遇到心動的女生?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否決。曲明宇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被許嘉桓的話蠱惑了才會這么想。 夜晚的風沁著涼,吹散一身暑氣,曲明宇覺得很舒服,索性許嘉桓住的地方離他們家并不遠,只隔了兩條街,他決定走著回家,在溫和的晚風里整理心頭那團亂麻。 席瑞到家時家里黑著,曲明宇還沒回來。 那頓飯吃得沒什么味道,對面的人卻笑得十分開心,就好像對方生來就擅長從別人的煩惱中萃取讓自己快樂的因子,他身上那種游戲人間的傲慢姿態讓席瑞感到惡心。 臨走前,對方繞過桌子,俯下身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張名片: “忘了介紹,我叫阮千禾,回去和叔叔阿姨交差時可別記錯人了?!?/br> “不勞你費心?!?/br> 他橫眉冷對,對方卻笑臉相迎,拍著他的臉湊近揶揄道:“看你心情不太好,那就祝你晚安?!?/br> 席瑞在沙發上坐著,捏著手機等曲明宇所謂的“晚點回你”,直到曲明宇回家都沒等到對方的回復。 曲明宇在門口換鞋,席瑞抱臂靠在墻邊,盯著他褲腰處窄窄的腰身。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來?” “加班?!?/br> “周末加班加到這么晚才回來?” 曲明宇繞過他坐到沙發上,有些不耐煩道:“你最近是不是管得有點多了?” 席瑞心底有種莫名的慌亂,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失去曲明宇了。他皺著眉,情緒有些低落:“你嫌我煩了嗎?” 曲明宇回完微信把手機扣在茶幾上,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他,“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最近真的有點不對勁?!?/br> 聽到他話外還是關心自己的,席瑞放軟了態度,望著他有些可憐道:“明宇,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 “你想太多了?!鼻饔盍x正言辭地拒絕了他。 當晚,席瑞還是如愿鉆進了曲明宇的被窩。 充滿力量的胳膊壓過他腰側,十指緊握著他的手放在身前的被褥里,后背被散發著熱氣的胸膛包裹,曲明宇沉默著感受這一片平靜。 席瑞像小時候那樣緊緊摟著他,好像只有這個熟悉的姿勢能讓他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親密。 他聞不到曲明宇的味道,只能通過肌膚相貼來證明他確實在自己身邊。 良久,他動了動:“明宇,我能親你一下嗎?” 曲明宇被他摟在懷里,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后惹人發癢。 “再廢話滾出去?!鼻饔顚χ诎祼灺暤?。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席瑞強硬地掰過他的身子,吻上他的嘴唇。 他和席瑞接過幾次吻,每次他都是被瘋狂的情緒所掠奪的那一方。但今天和往常不同,這是一個溫柔又繾綣的吻,綿長而飽含眷戀,像極了愛人的親撫,隨著掌心的觸摸一寸寸點燃空氣。 然后他們zuoai了,在兩人都清醒的狀態下。 一切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整個過程合理到讓曲明宇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一直以來都錯了。 他和席瑞從小就認識,以前席瑞因為信息素過載經常被關在家里不能出門,曲明宇總會帶著好吃的翻墻去看他。 后來有一次他翻墻被管家捉到,席阿姨只是摸著他的頭說下次不要再翻墻了,翻墻太危險,并邀請他留宿。 在溫暖的被窩里,席瑞抓著他的手,小臉燒得通紅,就這小夜燈的光問可不可以抱著他睡覺。 他主動靠過去抱住席瑞,像mama那樣拍著背哄他睡覺。 后來這種事便經常發生,席瑞很喜歡抱著他睡,他也很樂意充當他的玩具熊。 因為在他被席瑞需要的同時,他也同樣依賴著席瑞。 這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們一直保持著這種親密無間的關系,直到被覺醒的性意識打破——那是曲明宇第一次拒絕和席瑞一起睡。 那時他剛有了第一次性生活,做完后對方下床洗澡換衣服準備離開。曲明宇茫然之際,女孩向他解釋一起睡是情侶間才會有的行為,他們只是在rou體上各取所需,不需要通過溫存來滿足精神上的依戀。 女孩告訴他,抱在一起睡覺會令人產生一種相愛的幻覺。 從那以后,他都沒再和席瑞一起睡過。 一開始席瑞還會堅持問他要不要一起睡,被推拒的次數多了也就沒再問過。在他們之間,這件事好像輕易地就被揭過,而在某些夜晚里,曲明宇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人的體溫和緊貼在他腰間的手臂。 那些個不為人知的夜晚,他們心照不宣,就好像一旦有人開口,這份表面純潔的友情就會變質。 在席瑞因為易感期抵著他的大腿想要求愛時,曲明宇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縱容感到后悔。 他好像教給了席瑞一種錯誤的觀點,那就是朋友之間什么都可以做——包括性。 這是一種病態的友情,在朋友對他近乎全方面索取時,他對朋友也幾乎做到了有求必應。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除了感到后悔外,一次都沒有堅定地拒絕過。 無論是擁抱、接吻、還是zuoai,他都默許席瑞這么做了。 就像現在,席瑞的性器正在他的身體里抽插,他們心有靈犀的維持著沉默,把這份荒唐交給呻吟和喘息。 有一根無形的線在兩人之間崩開,曲明宇已經不能判斷是誰先越了界,只是清楚地知道越界的后果需要他們共同承擔。 那天過后,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他們照常上班,照常吃飯,偶爾吵架斗嘴,偶爾zuoai。 在無數個高潮邊緣,曲明宇都忍住了想哭的沖動。他很明白,有些事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 所以他和席瑞,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