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下室，擰不緊的水龍頭里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秦天醒來時被頭頂刺眼的白熾燈閃花了眼，等他適應過來，就看到蹲在他面前陰沉著臉看他的廖環樞。

    “你不該出庭指證我大哥?！?/br>
    快20的少年沙啞著說出這句話。

    秦天看著他，不是不能理解廖環樞的感受?？墒怯钟姓l來照顧他的感受，所有人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他的希望又該找誰？

    被莫名其妙的愛，莫名其妙的恨，莫名其妙的傷害，沒有人問過他要不要。

    廖北辰如此，廖環樞也將兩個哥哥的敵視歸錯于他身上。難道被人愛著是他的錯？

    直到被廖北辰...他都不知道廖北辰對他懷著那種心思。

    “我大哥，喜歡你。他那么喜歡你，秦天...我從沒見過大哥對誰這么上心過。是你忘記了大哥，這不是你的錯，可為什么...你偏偏要喜歡上我二哥！為什么要在忘記我大哥后選了我二哥！你當我大哥是什么！你考慮過他的感受沒有?。?！”

    “我不知道————”

    一股怒氣從腹內猛地竄上，秦天掌心撐著地坐起來，眼眶通紅的反朝著廖環樞吼回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從未對我提及，難道就因為他自以為是的隱忍我就要承擔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每個人都說是我的錯，我不該忘了他，我對不起他...是不是只有找個恨我的借口你們才能心安理得的凌虐我！我不欠你們的，不欠你們...”

    這通嘶吼似是耗盡了秦天的力氣，他捂著燒紅的臉，腦海中昏昏沉沉的，只是不斷訴說著那些壓抑許久的心底話。

    淚水順著指縫洶涌而出，哪怕此刻被廖環樞殺死也好，他不想回去面對，不想去想家人，不想去看廖孤南。

    他無聲的掉著淚，卻連傷心也是麻木的，仿佛感覺不到痛楚，一切只是身體的反應。

    廖環樞握著他的手腕，強硬的拉開，秦天對上少年那張消瘦蒼白的臉。

    “在結束前，你就留在這吧?！?/br>
    秦天粗魯的用掌心抹去淚，冷冷提醒道。

    “就算你把我關在這里，你大哥該判的罪也不會少?！?/br>
    廖環樞起身，似是疲憊的嘆了口氣。這些道理他又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看大哥因秦天而定罪。

    如果那樣，大哥未免太可憐了。

    秦天就暫時被囚禁在這，廖環樞每天會來看他一次，順便喂飯。

    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現在的情況，但廖環樞的精神狀態明顯越來越差。秦天心里說不出的堵，可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如今的他，自身難保。

    如果廖北辰的結局不好，他確信，廖環樞絕對會讓他下去陪葬。

    ＊＊＊＊

    大哥與二哥，最終還是走上了對立的局面。兩個哥哥，對他而言都很重要。大哥沉穩，一直一來支撐著這個支離破碎的家，他敬重甚至是憐惜大哥。

    二哥就像是熱情的太陽，看似為所欲為桀驁不馴，卻活出了他最渴望的樣子。二哥做著那些他不敢做的事，包括...承認自己喜歡男人。

    廖環樞一直知道自己的性向，只是不愿意承認。他的家，正是因為父親跟他那下作猥瑣的男情人而毀滅。

    喜歡男人的男人...都是病態的，不對的，只會給社會給人類帶來災難。

    當看到哥哥為了這個早該毀滅的家而辛苦支撐，大哥一輩子都在為了他們這兩個弟弟而拼命，難得有個人會為他抱不平。

    上天總是對他大哥開些惡劣的玩笑，給了大哥溫暖，卻又以這種戲劇性的殘忍的方式奪走。

    二哥知道的，明明二哥一切都知道的。卻還是選擇搶走了大哥的溫暖。

    這個家只剩下他們三個了，為很么大哥跟二哥還要彼此爭斗。為了個男人，為了個水性楊花的男人——

    地下室的卷簾門嘎吱一聲抬起，隨著鐵門緩緩向上卷起，廖環樞走了進來。他沒有帶來食物，手上握著一把匕首。

    瘦脫像的少年搖搖晃晃的走進來，秦天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腳踝上的鏈子隨著他的動作而發出細微的撞擊聲。

    廖環樞走過來，在秦天面前蹲下。

    “我大哥沒了，你代替他——留下吧?！?/br>
    秦天戒備的看著他，廖環樞捂住酸澀的眼神經質的笑了幾聲。

    “吶～為什么男人要喜歡男人？男人愛上男人，只會帶來災難啊?！?/br>
    少年語氣平和的陳述著，那么真誠，那么無助，那么絕望。廖環樞一把掐住秦天的下巴，粗暴的抬起，少年猙獰的臉湊近，似是打量著一件貨物般看他。

    “我大哥愛你如命，我會繼承大哥的意志來愛你?！?/br>
    少年平靜的說完，腦袋靠近秦天的側臉，在他脖頸上細細舔過。

    “不要拒絕我，否則...我不介意你是否完整?！?/br>
    說著，將手中的匕首狠狠插進地板。

    少年即使瘦弱，力氣也比一直吃不飽的秦天強。秦天被少年壓倒，感受著在身上滑走的手指。

    如果未來的日子還要被侵犯，那他...

    銀色的東西從眼前晃過，秦天眼神一凜，手指努力朝那樣東西夠著。

    廖環樞的眼睛里透不出一點光，病態的啃咬著秦天的皮rou，他的性器因為虐待身下的人而逐漸興奮起來。

    不是他的錯！

    是這個人勾引的他！

    所以他應該承受疼痛！

    或許秦天說的是對的，不在他身上安一個罪名。他似乎...真的沒辦法抱他呢。

    廖環樞低沉病態的笑聲回蕩在漆黑空曠的地下室內，堅硬guntang的蕈頭因少年的緊張激動一次次從菊蕾上滑過。

    廖環樞不耐煩的“嘖”了聲，空出一只手來握住自己的分身。他低下頭去，看著被自己掌握住而不得不敞開的青年的下半身。

    找到入口，握住抵上去，緩慢地推入。

    似是不愿錯過青年被自己侵犯的悲慘模樣，廖環樞噙著得逞的冷笑抬起頭來，冷目他痛苦而無力掙扎的表情。

    秦天痛苦的臉總是能成為他欲望發泄的最好下酒菜，他越是疼痛，廖環樞就感到越痛快。

    這個他偷來的人！

    性器一寸寸的推入，就在沒入到一半時，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痛。

    廖環樞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他不敢相信的低下頭去，看著插在肚子上的兇器。

    ——那把他帶過來威脅秦天的匕首。

    他抬起頭來，被他侵犯的青年抽搐著眼角，臉上只有大仇得報的暢快。

    廖環樞這才發現，原來青年是如此的憎惡自己。

    他有點想笑，又覺得身上很冷。他想讓秦天抱一下自己，可回應他的是秦天踹在肩頭的一腳。

    廖環樞捂著肚子側躺在地板上，粘稠guntang的鮮血不斷從破洞的縫隙涌出。秦天爬過來，從他身上摸出鑰匙，解開腳上的鎖鏈，就迫不及待的爬起來逃走。

    廖環樞看著他逃走的方向，艱難的從懷里掏出手機。打開信息界面，那里有一條早早就編輯好的位置訊息，只是還沒來得及發出。

    廖環樞用染血的手指一點點摩挲到發送的按鈕，點下去。簡訊成功發送，他終于松了口氣，攤在地板上，手機連同胳膊也重重砸在地上。

    他無法代替大哥，自始至終。

    ＊＊＊＊

    廖北辰知道秦天失蹤后就失了冷靜，廖孤南花了一大圈才查到可能是廖環樞綁走了秦天。

    他有意把廖環樞騙過來控制住，再讓他吐出秦天的位置?？蛇@個他一直當作只會玩樂的三弟，在這一刻腦子似乎變得格外好用。

    廖環樞從字里行間隱隱察覺出自己綁架秦天的事暴露了，他自然沒有讓廖孤南抓到，他徹底失去了蹤影。

    然而就在大家都陷入絕望中時，廖北辰收到了來自廖環樞發來的信息。沒有多余的廢話，只有一串地址，和要求必須是他來。

    決裂的兩兄弟，為了秦天的安危，終于破冰達成合作。

    兩人帶著各自的手下趕過來，地下室里已經陷入昏迷的廖環樞被送去急救。又有人報告說在樓頂上發現了人。

    他們趕過去，秦天扶著欄桿站在那。他衣衫單薄，面容卻出奇的平靜。

    見到廖孤南，他開了口。

    “我以為你死了，為了替你報仇，我假裝受制于廖北辰一直待在他身邊，尋找他謀害你的證據。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忍受著另一個男人的侵犯，到后來，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是真的離不開他，還是為了替你報仇?！?/br>
    “我沒臉去見我大哥，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直到，某一天，看到因為找不到我，而變得不幸的家人，我才發覺自己有多自私任性?！?/br>
    青年溫潤略微沙啞的嗓音平和的沖著自己曾愛的男人訴說著，廖孤南渾身發抖，卻不敢貿然過去刺激他。

    “方宇...”

    “廖環樞說一切都是我的錯。一開始我不信，但見到你后我信了。我做的一切，犧牲的一切，原來...都是不值得的。我似乎每一次都選擇錯了，讓父母大哥擔心，讓你們兄弟互相仇恨。我沒有什么值得你們兄弟愛上的，除了這張臉，這副連男人都沒法做的軀體?！?/br>
    “方宇夠了，你過來，一切都結束了，你過來，我帶你回家！”

    廖孤南艱澀的求道，秦天卻將目光轉到廖北辰身上。

    “在被你三弟綁架的那段時間，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去你家找你，是想為你爭取留在國內復讀高三的。但是被你父親的男情人給氣到，爭論中，我跌下了樓，撞到頭，失去了關于你的記憶?！?/br>
    廖北辰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如今的他落拓不已，再不復往日的衣冠楚楚，神氣傲然。

    總是打理的整整齊齊的頭發，也散亂的垂落到眼前。廖北辰透過鏡片看著秦天，神色復雜。

    “從前有個自卑的傻小子，他被人欺負時被隔壁的兇哥哥救了。傻小子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兇哥哥，但他知道他們注定沒有未來的。兇哥哥有很多女人，而傻小子，只是個男孩而已。一場意外忘記了那個不可得的兇哥哥，他只知道，他過去似乎喜歡過這么一個人?！?/br>
    “不要...再說了?！?/br>
    淚水從廖北辰的面頰滑落，他啞聲道。秦天看著他，嘴唇動了動。

    “我好像，的確毀了你們的家。對不起，就讓一切，在我這里終結吧。就算...我回不去了，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br>
    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

    直到此刻，秦天才終于哭了出來。

    流著淚水，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解脫笑容。

    “喜歡上你們的那段時光，我過的很滿足。只是，我卻沒法把自己分割。是我造成了你們的仇恨，我的確不配被你們所愛，吶！我現在還你們的感情?！?/br>
    說罷，腿腳不好的青年一手撐在欄桿上就此翻了出去。

    “不要——————”

    “秦天?。。。?！”

    廖北辰爆發全力沖過去。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按下了消聲鍵，廖孤南不知道自己停頓的心跳是因為大哥還是秦天，他眼睜睜看著兩個人翻出天臺。

    廖北辰抱住秦天，緊緊護住他。

    好在三層樓高的別墅下是綠草茵茵的草坪，兩人重重摔在地上。全身都被震碎般的劇痛立刻傳來。

    “秦...天...”

    廖北辰有一瞬間眼前黑了片刻，他想去看秦天的狀況，但最后還是什么都做不到的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