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程朔？你們到底在干嘛，喂，你在哪，喂……”

    焦灼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程顯記憶力很好，一聽就認出來是程自心。

    很久之前，程朔就把程自心設置成了緊急聯系人，危難關頭第一個聯系的就是程自心，這么多年也沒換過。

    程顯怔怔地看著倒在面前的程朔。

    直到倒下，程朔也沒松開他的手。程朔攥得太用力了，以至于一時無法抽開。

    彌漫在冷寂的大宅里的血腥味無處不在，如影隨形。

    程朔半個身體都是血，即使倒下了，嘴角還掛著扭曲得意的笑容。

    “程顯，你逃不掉的?！?/br>
    這句話像是一個魔咒般，不斷回蕩在他的腦海里。

    第一次捅人，程顯以為自己會崩潰，但是沒有。

    一摸臉頰，才發現臉頰濕熱一片。

    可是程顯不難過，但也沒有開心。

    他什么想法都沒有，甚至大腦里一片空白。

    程自心在電話那頭喊得焦急。不知道程朔是什么時候撥過去的，程自心又聽到多少，不過聽到多少也無所謂，程自心什么都知道。

    程顯張了張口，喉嚨干澀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破碎的音節。他喘息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告訴了程自心地址。

    他不想變成殺人犯。

    程自心來得很快，夏夜的晚風很涼，他只著一件單衣，還沒來得及套上外套。

    血。

    好多血。

    ——這是程自心的第一個反應。

    難怪他今晚，總是覺得心里不踏實。

    過于刺眼的血讓人一陣眩暈，明明見過不少人的，但是當對象換成了程朔后，程自心還是緩了好一會。

    他緊緊抿唇。

    程顯就跪在程朔身邊，低垂著頭，手上全是血。

    程自心先給程朔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才把程朔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程顯沒有反應，反倒是程朔，在他掰開他們相連的手時微微勾了勾手指。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么，程自心都懶得罵程朔了。

    半個月前，程自心就說過他們一定會有一天斗得你死我活。

    程顯不是逆來順受軟弱的人，一直在不斷地以自己的方式反抗，反倒是程朔一直在逼迫他。

    很早很早之前，程自心就發現程朔對程顯有過于病態的占有欲。

    那場車禍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不可磨滅的傷害。

    愛與恨的交界線中，年幼程朔無法抉擇，于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扭曲了。

    程朔的狂躁癥是程自心第一個發現的，小時候，有他看著，程朔還會乖乖吃藥。

    長大了，程朔就到了叛逆期，幾番忽視狂躁癥的存在。

    程朔就是太自信，認為自己能控制好，但其實他就是個狗屁，發作起來多次傷害了他最想得到的那個人。

    整個家族里，只有程朔和程自心關系最好，看見侄子這幅模樣，程自心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至于程顯……

    男人疲倦地揉了揉太陽xue。

    “這把刀我就當沒見過。你走吧，暫時不要回來了，這事我來解決，沒人會來找你?！?/br>
    黑發的少年微微抬起頭，眼里有些許迷茫。

    程自心呼出一口氣，“他有病，我帶他去治病，這段時間，你們都冷靜下吧?！?/br>
    “我保證——接下來的兩個月，程朔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