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顯沒有朋友，也沒有關系好一點的同學，自然也不會有人關心他為什么這么重要的考試前也會請假。

    他在家里修養了一天，便執意來上學。那個被程朔稱為“舅舅”的男人跟程朔聊完之后，程朔臉色不能再臭了。但是舅舅脫下他的衣服看著到被呂臻打到的肚子青紫交錯，身上又滿是程朔留下的痕跡，氣得當即給了程朔一拳。

    程朔氣得眼淚汪汪，又不敢還手的樣子確實讓程顯心中滋生一股詭異的快感。

    他是恨程朔的，程顯想。

    那個金絲眼鏡的男人又端起溫和的笑容，讓他這幾天安心復習。程朔一臉煞氣，卻只是眼睛如同餓狼般盯著程顯，沒有說什么。

    應了男人的話，程顯真的能安心復習了。之后的幾天里，程顯都沒見過程朔?；亓思?，也是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去學校，也看不見程朔的身影，手機里也沒程朔的信息。和呂臻擦肩而過時，他們似乎在討論“程朔家里給他請了很牛逼的一對一老師給他輔導”。

    程顯難得恢復了久違的自由。

    而程朔那邊，卻完全是被程自心控制住了。

    舅舅嘴上說著幫他，卻對他限制越來越嚴格！小時候對他最好的自心哥哥變了，現在長大了，他把這個不能透露出去的秘密告訴程自心，程自心幫他了，卻沒完全幫他。

    程自心和小姨他們姐弟倆完全就是一伙的，小姨受mama囑托，要好好照顧他，自小就把他當家族繼承人培養，早早就讓他接觸了程家的生意，給他鋪好了后路，對他嚴格一點，程朔也能理解，可是他始終想不明白程自心，為什么會在這種事情阻止他。

    小姨聽聞程朔在學?？偸菒弁?，她意思單純就是想讓程朔好好復習，考個好的大學，最好就是在本市最好的大學，還有本地保護機制。程自心就是順水推舟，好好復習的同時還不讓他去找程顯。

    或許意思是讓他好好冷靜一下，程朔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最近是真的不太正常。

    程朔難忍，見不到程顯的日子折磨他要發瘋了，程宅這邊也沒有他的“收藏”可以慰藉他的念想，只能對著手機里拍的照片思念上千遍。

    他的確是個變態，不僅會偷哥哥穿過的內褲，偷哥哥的衣服，偷哥哥用過的東西，還會拍哥哥的裸照，在他們zuoai時錄上小視頻，可以說，他的手機里一大半的內存都是關于哥哥。

    就算暫時不在學校，他還是讓兄弟監視程顯，一舉一動都告訴他。

    程顯今天做了什么，見了誰，吃了什么，一一匯報給他。

    一切的舉動都和往常無異，直到兄弟告訴他，程朔和文菁見面了。

    文菁就是埋在程朔心底的一顆巨雷，學校里流傳的謠言像根刺一樣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更何況他們的jian情還被他當場抓獲過。

    程朔暴跳如雷，瘋狂打字：他們見面了？私下見面？見了多久？在哪里見？

    遲遲不見兄弟回復，程朔又給兄弟打了十二個電話。

    兄弟估摸著又是在這種緊要關頭跟小青梅談情說愛，隔了很久才回復他：別激動，他們今天只是對視了三秒，在早會的時候。

    20

    文菁像花，永遠綻放在最高處。

    文菁成績好，人也漂亮，常常在早會時作為代表在國旗下發言。每次抬頭都能看見熠熠生光的她，對程顯來說，文菁或許就是他黑暗的世界中漏下的一縷溫暖的光。

    程顯也許喜歡過文菁，他確實對文菁有過好感。

    平日里父親給他的零花錢都被他攢了起來，這么多年來陸續攢了二十幾萬，再努力湊一湊，就夠他在一個四線小城市的首付了，他已經想好了，大學畢業他就回母親的故鄉，在那里生活。普通男性心底最柔軟的情節，總是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在里面養一只貓，和一個溫柔可愛的愛人。

    被程朔弄成這樣，他有時候也不知道要怎么愛人了，有時候他也會悲觀的想，他不配愛人。他沒法對程朔怎么樣，九年前的車禍確確實實地發生了，也確確實實的是程母救了他，有些事太說不清楚了。

    偶爾撐不住了，程顯也會想，要不就殺了程朔吧，程朔死了他再自殺。但是母親從小就教導她要知恩圖報，更何況是程母的救命之恩。

    可是母親從來沒有教過他，被救命恩人的親生兒子侵犯了，他又該怎么樣。

    他問過程朔，究竟怎么才能放過他？程朔隨口道，等到高考完，或許就膩了吧。

    母親的故鄉是一個沿海的四線小城市，叫做云城，那里四季溫暖，冬天也不會很冷。程顯不喜歡冬天，比起怕熱來說，他更怕冷。在這個小城市里，一年四季都會有不同的鮮花滿城綻放，空氣中都彌漫著醉人的花香。

    程顯在網上查了回去的機票，這個小城市還是太小了，沒有直達的機票，想過去就得坐飛機到這個省會的首府城市，然后再坐三個小時的火車。

    路途最遠，但是值得。

    只有程朔不在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像個人，正常的人。

    放學的路上時常會看到幾只流浪貓，膽子小點的貓咪會躲進灌木叢中不出來，稍微大膽點的會沖著他喵喵叫，那叫聲弱弱細細的，聽起來好不可憐。

    于是他的書包里總會裝著幾根火腿腸，用來喂養這些可憐的小家伙，時間久了，這些小家伙也跟他熟了起來，程顯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最近他總感覺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著他，不是空xue來風，小貓突然的叫聲，路燈下一晃而過的黑影，有時比他多出一步的腳步聲。程顯揪緊了書包帶，猛地回頭，身后卻空無一人。

    他想起小時候看過的懸疑片，靈異片，會不會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把他搶劫然后殺了，或者會不會是有鬼來索命？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不知是誰在年級群艾特了全員，召喚他們一起去酒吧玩，還發了一段小視頻，里面的呂臻一直被人灌酒，不到十點就已經喝得暈乎乎地跟同學放聲歌唱。

    他突然快速地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速度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腳步聲果真比他還要亂上一步。

    回頭望去，卻是街道上一片昏暗，只有路燈兀自發光。

    心里的不安越擴越大。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