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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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這些紫藤蘿,根莖泛灰,花苞色澤暗淡,想來是本體靈氣未足,以至于后力不足,要等它開花,只怕還要等兩日?!焙谌梢幻媾c青衣說著話,一面偏頭朝那群大驚小怪的妖怪們放出一道冷酷的眼神。 眾妖只見黑三郎又露出那叫妖兩腿發軟的皮笑rou不笑的可怕表情來,他輕勾嘴角,露出幾顆白森森的尖利牙齒。 “料想客棧逸出的靈氣已足夠它們開花了,但若兩日后它們還不開花——”黑三郎似笑非笑的接著道,“那我便去獵幾只小妖怪來給它們做花肥好了?!?/br> 黑三郎那駭人聽聞的言論一出口,原本還覺得他rou麻的妖怪們登時齊齊打了個哆嗦,幾乎沒當場顯出原形來。只是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黑三郎一眼,就被如此恐嚇,且照著黑三郎那言出必行的狠勁兒,只怕他這話還不是隨口說說的。倘若這從古里古怪的紫藤蘿當真沒能在兩日內開花,也不知道哪個倒霉家伙要被埋到地里做花肥了。 光是想想,眾妖都要嚇尿了。 倘若那好說教的書呆子在這里,只怕定是要捶胸頓足的吶喊道:嗚呼哀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為避免黑三郎當真出手,他們忙不迭拿寬大的袖袍把頭一蓋,卻是鬧哄哄亂糟糟的四散逃竄開了。 群妖都被嚇得幾乎要抱頭鼠竄,青衣一介凡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怕的點卻是與妖怪們不同。 花食本事風雅的美事,但要是那些花是從尸體上長出來的,怎么想都覺得遍體生涼了!別說是吃下肚去,便是碰都要心里直打哆嗦吧? 一思及此,原先縈繞在青衣心頭的那點子旖旎遐思霎時就散了個干干凈凈,她僵硬的扯動一下嘴角,半響才干巴巴的擠出話來:“紫藤花又不是只有這里有,早上我們去過的那架子紫藤花還未摘完呢!再說花開日落皆是定律,自有其的規律,強求又有何意?你要是想吃,我這便再去采些花來,好歹別用血氣污了這難得的春*色??!” 見青衣不愿以外力將這些花苞催開,黑三郎并未堅持,但他又似乎有哪里覺得不滿意一般,若有所思的看了青衣兩眼之后,他抖了抖寬大的袖子,半響才嗯了一聲。 說服了黑三郎,青衣先是松了一口氣,待低頭看見雷騰那意識全無的龍頭,她又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紫藤蘿雖無害,但瞧著雷騰這幅難辨生死的模樣,要說他無事,青衣是決計不會信的。 瞧了半天后,自覺瞧不出什么名頭的青衣試探的伸手摸了摸雷騰的腦袋。那些尖銳的骨刺在日光上透出森冷的青光來,青衣以指尖輕觸之時,只覺出手微涼,仿若上好的瓷器一般光滑堅硬。 深陷夢鄉的雷騰無意識的擺了一下尾巴。 他本就生的身軀龐大,只是略動一下,就能掀起一陣風兒來,更何況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紫藤蘿根基未穩,尚不及蛛娘拿去結網織布的蛛絲來的堅韌。 如今還未來得及開花,便叫雷騰生生扯斷了根莖。就在青衣因指尖感覺的震動感而驚呼的時候,那些無根的藤蔓就如同赤火中烤炙的花瓣一般,剎那間就脫水干枯,并迅速斷裂散落下來了。 始料未及的青衣呀的驚叫一聲,慌忙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三——三郎——”她抖著手指著復又一動不動的趴在那里的雷騰顫聲道,“他動了!” 黑三郎早就瞧著雷騰不順眼,此時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但青衣一直不停的扯他的袖子,并時不時的用眼神示意他去瞧瞧雷騰現狀如何,他雖不樂意,到底還是上前了。 他板著一張小臉,先是認真的將他從頭到尾的掃視一眼,接著又俯頭粗魯的將他那緊閉的眼瞼掀開瞧了瞧。 雷騰的龍目如同兩汪極深的潭水,雖然毫無意識,但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碧綠清新。 雖然討厭這條小龍,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小龍在龍種里頭,還算是長的不錯的,尤其是這一雙眼睛,在他看來也算是悅目的了。 默默的與那兩只拳頭大的碧眼對視半響之后,他偷偷兒的偏頭瞄了一眼身側的青衣,見青衣握著自己手猶是一臉驚魂未定的盯著雷騰的尾巴看個不停,并沒有回頭來看雷騰的腦袋,他便心下一松,當下手指一松,卻是任由雷騰閉眼頭抵大地的趴在那里了。 “咳——”心虛的輕咳一聲,黑三郎裝模作樣的摸了摸雷騰的腦袋頂,然后一臉嚴肅的說道,“他無事,只是累了睡著了而已,等他睡夠了,自然就醒了?!?/br> “……只是睡著了?”青衣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她著實有些不懂妖怪們的習慣了,啞口無言的將雷騰打量幾個來回之后,她微微搖了搖頭,頗有些郁悶的嘟囔道,“這樣的睡法也著實太嚇人了些,連藤蔓纏身也未曾發覺,我們在這里說了這么久的話,也不見他醒,虧得此時周圍并無心懷惡意的妖怪,不然他的小命兒都要在睡夢中丟了?!?/br> “……龍族皮糙rou厚的,鮮有能與之匹敵的妖怪,便是真有妖怪來了,一時半會兒也傷不了他的筋骨。再說——”黑三郎又偏頭朝著雷騰身軀上那片茂密的紫藤蘿揚了一下下巴,直言道,“它雖無用,到底也是妖,如今只是未成氣候,小龍只要略動一下,它便功虧一簣,倘若真有妖怪搗亂,它便是為了自保,也會護著這個家伙的?!?/br> “原來如此?!甭牶谌山忉屵^后,青衣頓時恍然大悟,此時再轉頭去看雷騰的尾巴,就看見幾根纖細的青黃色藤蔓不知何時又搭了上去,微風吹拂之時,它們便顫巍巍的動了動嫩芽尖兒,看起來好生可憐。 “莫要管這家家伙啦!”黑三郎不滿青衣在那里一直盯著雷騰看個不停,到底是情敵,青衣多看對方幾眼,他的心底便止不住的冒酸水兒,鼓著臉頰拉了青衣的手,誓死捍衛新婦的黑三郎硬是拉著青衣往廚房后門去了,“一條還沒成年的蛟龍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快去做哺食,那家伙就任由他睡個夠好了!” 青衣架不住黑三郎一個勁兒的催促,只得聽話的將確認無事的雷騰拋在身后去了。 及至半夜,素兮將蹲在雷騰邊瞎看的秀秀趕回房間之后,準時關了大門打烊了。 這夜客棧里并無妖怪覓食的聲響,是個難得寧靜的夜晚。 熟睡中的青衣朦朦朧朧的翻轉過身,風吹樹林一般的簌簌聲響似有若無的在外面來回飄搖,伴隨著一陣獨特的香氣的靠近,枝葉搖擺的聲響突然消失了,在近乎凝固的寂靜中,她隱約聽見一個女子的俯身低頭,在她的耳邊發出一聲悠長低沉的嘆息。 沉浸于睡夢中的青衣身子徒然地一抽,卻是急喘著驚醒過來,她忙的坐起身來,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艱澀的咽下一口唾沫。 這般叫人嚇到丟魂的夜晚著實不常見,上一次還是數月前的事情了。 急促的呼吸和著遼遠的草木聲在房間里反復回響,心有余悸的青衣下意識點亮了床頭的蓮花燈,當跳躍的火光照亮整個房間之后,她抱著自己的胳膊茫然的環顧四周,發現房里一切如常,并無任何異樣之處。 慢慢放松下來的她蜷縮在床頭,后知后覺的嗅見一陣濃烈的花香。 那是一種濃烈到近乎醉人的紫藤花的香味,青衣被那花香一沖,頓時就有些頭暈起來。 暗覺有異的青衣忙抬袖掩住了口鼻,她并不知現在外頭發生了什么事情,也十分憂心這樣的情況只獨獨發生在她的房間里,為確保自己并沒有在無意中中了招,她想了想,還是端了蓮花燈悄無聲息的走出了房間。 當青衣走出房間的剎那,一盞花燈忽然無火自明起來。青衣先是一悸,待瞧清那盞花燈素雅的燈面之后,又松了一口氣。 繪了白衣美人旋舞圖的花燈,除卻素兮,再無其他。 除卻素兮那盞美人燈,大堂里其他的花燈點亮了。 燈火搖曳中,素兮那赤紅的身影緩緩出現半空中,她伸手用一種極為好看的姿勢提著美人燈慢慢走到青衣前面,然后在青衣訝異的目光中,她纖腰一擰,卻是旋身在前面照起路來。 青衣略呆了一下,隨后便跟了上去。 總是有夜游的客人的大堂如今空無一人,寂靜的黑夜中,只有青衣的裙擺在那里發出窸窣的細碎聲響。 緊閉的大門不知被誰打開了,透過掀起的門簾以及半敞的大門,她瞧見一輪滿月高高的懸于枝頭,清冷微涼的銀色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下。 照路的素兮臨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青衣腳下一頓,片刻后又再度抬起。 那濃郁的紫藤花的香氣越發的濃稠起來,失卻緊張和害怕的青衣神色恍惚的踏出大門。 如有實質的花香慢慢牽引著她走到月光下,微風吹拂之時,無數枝葉隨風搖擺的沙沙聲如海潮般沖刷而來。 青衣不自覺的轉過身來面對著客棧的大門,呆呆的看了客棧那龍飛鳳舞的門匾片刻之后,她似有感應仰面往上望去。 ☆、114| 6.8 紫藤花6 那剎那,她仿佛看見了無邊的花海。 滿月的光輝自天空中傾瀉而下,整個客棧都淹沒在如夢似幻的虛影之下,那些怒放的紫藤花自屋頂擴散到大地之上,咋一眼望去,竟是瞧不到紫色以外的顏色了。 無數深淺不一的紫色堆積在一起,隨著滿溢花香的夜風不斷的翻涌起來,花朵攢動搖擺的沙沙聲重疊在一起,仿佛波濤暗涌的潮汐,在月光下吟唱出遼遠悠長的海浪聲。 青衣此前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色。 她的眼中只有紫色,無邊無際的紫色,她仰著頭,眼眸中是深淺交織的紫色波濤。濃郁的花香充斥于她的肺腑之間,身邊的空氣仿佛都變作了湖水,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微張開嘴,雙眼無神的喘息幾下,只覺那些花香仿佛都實質化了,滿目都是氤氳的淺紫色。 然后她看見了那濃稠的紫色突然自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起,就在她的面前,不到半尺的距離,紫色糾結纏繞,當真化成了一個虛幻的人影。 它有著極為縹緲的剪影,當青衣下意識的低下頭注視它的時候,她甚至可以穿透這個人影的身體,徑直看見靜默在大門口的素兮。 那個紫影微微動了一下頭,接著就像是適應了自己的形態一般,它緩緩上前一步,慢慢的走向青衣。 近乎凝固的花香仿佛都被這個紫影抽走了,得以順暢的呼吸的青衣猛地抖了一下身體,頓時從失魂落魄中驚醒過來。 “……不——”她害怕的后退一步,只覺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她伸手擋在面前,顫聲道,“不要過來——” “青衣——” 一個空靈的女子聲音自紫影中傳了出來,它的身體凝聚的十分艱難,那些紫色的香氣在聚集的同時也在不斷的散失。它痛苦的向天空伸出雙手,然后在青衣驚恐的目光中,它用近乎龜速的慢動作緩緩的矮下身去,如同朝圣膜拜一般的慢慢拜伏在青衣的腳邊。 “哈——哈——”青衣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只覺頭暈目眩,整個人都是漂浮的,她盯著那紫色的人影,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才成功發出聲來,“你你你不要亂來,黑三郎——” “奴有事求——”空靈的女聲打斷青衣的話語,伴隨著無邊的沙沙聲,她說道,“奴愿為你開盡繁華,只求——” 微涼的夜風忽然從身后吹拂而來,紫影那空靈縹緲的聲音一下子就被夜風吹散開來,連同它那不斷聚散離合的紫色虛影,盡數都消散在黑暗之中。 “……什么?”聽不清對方到底說了什么的青衣茫然的瞪大眼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紫色的人影如輕煙一般,迅速逸散在她的面前。 花海的波動聲越發急促起來,最后又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不知所措的青衣似有所覺的再次仰面朝客棧的上方望去,看見的卻只是光禿禿無甚裝飾的普通客棧。 夜風呼呼的吹著,灌滿了她那寬大的袖袍,她茫然四顧,方才那片紫色的花海就像是一場春*夢,眨眼間就了無痕跡了。 經此一遇,青衣回房后再也沒睡著了,她抱著膝蓋坐在床鋪上,直等到了雞鳴天亮的時候,這才挽了頭發走出房去。 睡飽了的高師傅在廚房里嚯嚯的磨著刀,以便于利索的收拾牲口;一身赤衣的素兮提了兩壇酒,身形輕盈的往大堂走去。大家都在為開門而做準備。 今天的早晨與以往并無兩樣。 一眼瞥見立在扶欄上的黑三郎,鎮靜下來的青衣先是揉了揉僵硬的臉頰,接著提了裙擺朝他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嗯?”正袖手觀大堂的黑三郎居高臨下的看見青衣,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青衣的面前。他踮腳拿眼在青衣的臉上細細的瞧了半響,末了皺了眉,很是奇怪道,“怎的臉色這么憔悴?做噩夢了?” “雖不是噩夢,但感覺也差不多了——”青衣勉強笑了笑,不甚確定的說道,“夜半時分,我隱約聽見什么動靜,醒來后不知怎么的就跑出去了。然后我瞧見客棧外全是紫藤花,還有一個紫煙凝成的人影,它好像要我幫忙做什么事情,但是不等它說清楚,它就消失了……等我回神之后,那些紫藤花也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睡迷糊了,記差了……” 黑三郎板著張小臉,看起來十分的認真嚴肅,他默默的聽青衣說完之后,想了想道:“按理說那紫藤花靈氣不足,別說是開花,便是挪一下位置都很困難。但你身上隱約還有些殘留的紫藤花香,想來你昨夜的所見也是真。那虛影跟你說了什么?” “它說有事要求?!鼻嘁屡貞浟艘环?,卻想不起其他有用的東西了,糾結了半響之后,她泄氣的嘟囔道,“當時那花香熏得我暈暈乎乎的,而且還有風,它說的下半句話都被風吹散了?!?/br> 黑三郎見青衣一臉郁悶,為安她的心,他便拉著她去雷騰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去了。 沉睡中的雷騰仍和昨日一樣,紋絲未動的趴在那里。不過是一夜的功夫,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紫藤蘿又茂盛了許多,那些紫灰色的小花苞像是吸足了靈氣,一下子就鼓脹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綻放了似的。 黑三郎若有所思的繞著雷騰和那些紫藤蘿來回轉了幾轉,竟也有些看不出異樣來。 青衣也有樣學樣的湊上來看了看,只看的出來這些花苞長的極好,以及雷騰還是睡得那般沉,其他再看不出來了。 明白自己幫不上什么忙的青衣只得直起身子,探詢的望著黑三郎道:“怎么樣?是它們嗎?” 難得瞧不出名頭的黑三郎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再開口卻是改了主意了:“原來還說等它開花弄些紫騰花來做菜,既有問題,也就沒必要留了?!?/br> 說罷不等青衣反應過來,他伸手就要將那些含苞欲放的紫藤花連根拔起。 想來這紫藤蘿也能感知危險,黑三郎的手才堪堪觸及到它們的藤蔓之上,它們就像是為了自救一般,一下子砰砰砰就開花了。 原來花開的時候,真的是有聲音的。 青衣聽著那此起彼伏的微弱聲響,不自覺這般想道。 黑三郎顯然也是出乎意料之外,手下一頓,卻是停下了動作。 盛放的紫藤花在春風中來回搖擺,甚是無辜可愛,簡直就像是在隨風舞動一般。 “開了……”饒是半夜才受過驚嚇,但突然就被此等美景沖擊,青衣還是克制不住驚艷的感覺,不自覺的喟嘆出聲來,“真美……” “雖無用,卻比那等走獸蟲鳥還要靈敏些?!毖杆俜磻^來的黑三郎手下一轉,卻是掐下一串紫藤花來。他捏著紫藤花信步走到青衣跟前,然后笑瞇瞇道:“你低頭?!?/br> 青衣乖巧的低下頭,黑三郎抬手小心的將手里的紫藤花簪到她的發間,當青衣摸著紫藤花對他羞澀一笑的時候,他就又難以控制的心跳加速,熱血翻涌起來。 “青青衣——”再度被突起的動情之感席卷的黑三郎猛地抓住青衣的肩臂結巴道,“你真好看——” 青衣見黑三郎眼睛亮的叫她幾乎不敢直視,一時也心如鹿撞起來。誰知未等她醞釀出回應的話來,一個煞風景的啼哭聲忽然就從身后冒了出來。